第17章 面具十五文
宋暻已經(jīng)和白荼打過幾次交道，大體知道她是個清冷寡言的人，此刻也不在意白荼的態(tài)度，笑笑，繼續(xù)溫聲說：“不過就我這幾日觀察，小奕性格安靜，不喜說話，也更喜歡獨處。他年紀小，又剛來，不熟悉環(huán)境是自然的，但這么小的孩子還是該活潑些才好，其實只要和同窗們玩在一處，就能更快的適應陌生的集體生活，還請白家娘子在這方面多多注意。”
白荼停下，向宋暻行了一禮：“多謝先生教導?！?p> 宋暻還了一禮后，又向白荼溫聲提議：“過些日子，就是端午節(jié)了，不若娘子準備些簡單的禮物或者吃食之類的，贈與小奕的同窗們?！?p> 白荼略思考了一下，向宋暻請教：“不瞞先生，我是外鄉(xiāng)人，不知青石過端午，可有什么講究？”
宋暻：“并無，除了粽子，也不過是有射柳、贈扇、斗草的習俗?！?p> 白荼略想了想，心里就有了主意。
宋暻又說了些關于小奕學業(yè)的事，三人相伴著穿過鎮(zhèn)中心，當然，特別受歡迎的宋暻，又收了不少的禮物。
“宋先生，下課了？我這兒有今天新來的青菜，您拿一把回去嘗嘗鮮吧！”
“宋先生，剛出鍋的包子，給您包了兩個，您快拿著。”
“我家孩子今天沒給您搗亂吧？宋先生，要是他不聽話，您只管使勁教訓！”
“宋先生，感謝您那天幫我寫的書信，我新摘了兩個果子......”
“宋先生......”
“宋先生......”
還有趁亂給宋暻塞花塞香囊荷包手帕的小娘子們，一時間，場面有些亂。
宋暻白荼帶著小奕閃身到一邊，免得被這些一擁而上的熱情家長和居民們波及。
可真是好人緣。
宋暻則一邊手忙腳亂接禮物，一面向她投來了個歉意的眼神，然后就溫和的笑著說一些推脫和感謝的話。
白荼和小奕站一邊看著，母子倆的臉一樣板著，像兩尊小石像。
小奕看著宋暻：宋先生這么讓人喜愛！
他又抬頭看了看白荼：可得看緊了娘親，免得娘親也喜愛這么受歡迎的宋先生！
白荼也看著宋暻：宋先生真是好人緣。
羨慕。
不過，以后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和宋先生一起走路了。
太麻煩。
還有，別的家長送禮了，自己這個家長莫不是也該送些禮？
她們在看宋暻，不知道旁邊的店鋪里，有一個人也在看她們。
一個小伙計模樣的人看見白荼，眼睛都直了，又看了看被人圍著的宋暻，眼睛轉了轉，就直奔去店里找掌柜。
等宋暻好不容易脫身和白荼小奕一起回家時，宋暻頗為抱歉：“對不起白家娘子，給你添麻煩了?！?p> 剛才有人差點撞到白荼。
白荼：“是有些麻煩。”
有這個被糾纏的時間，自己都帶小奕回家了。
宋暻：“......”
宋暻尷尬的笑笑，又行了一個禮，再一次的道歉：“實在是抱歉，下一次我一定注意?！?p> 白荼：“宋先生客氣?！?p>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幾乎沒說話，小奕更是一心在外人面前扮乖小孩，更不說話。
等走到巷子口，快要分開各回各家的時候，宋暻打破沉默溫聲開口：“你們剛搬來，不知鎮(zhèn)上可有相識的人？如若沒有，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可以來找我，我是小奕的先生，咱們又是鄰居，不必太客氣?！?p> 他頓了頓，又道：“若我不在，我家中有一忠仆忠伯，與他說也可，他會轉達我?！?p> 宋暻的瞳仁里流淌著淺淡的光，像溫柔的水波，整個人風姿卓越，像是在綠水青山的背景中加了柔光，加之他談吐有禮，這樣的人，真是讓人很難討厭。
縱然不太可能需要，白荼還是輕聲道謝：“謝謝宋先生?！?p> 小奕悄悄撇了撇嘴。
丸子：“嗷嗚！”
白荼警告的看了兩小只一眼，兩小只瞬間偃旗息鼓，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小奕看丸子：看你的慫樣！
丸子不客氣回擊：你還不是一樣！還好意思說我！
兩小只同時：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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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下午，天清氣朗，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穿過，隨風搖擺，倒映出影影綽綽、冶冶艷艷的光斑。
白荼正在樹下準備收攤。
這個地方在鎮(zhèn)中心街上靠東的一邊，是她特意挑的，旁邊還有棵大樹，這里離家近又涼快，白荼一眼就相中了。
她快速的整理著攤子上的面具，小奕快放學了，她要去接他。
攤子上忽然伸過來一只大手，拿走了她即將要去整理的一張繪了蘭草花的公子面具，緊接著，有一個按捺著喜色略輕佻的男音響起：“小娘子，這面具怎么賣？”
白荼抬眼看去，見是個約摸十八九歲的年輕男人，身量頎高，近一米九了，這人滿臉都是笑，打扮的風流倜儻，穿了一身面料上等的白色團花寬袖交領曲裾袍，領口袖口都繡著深色花紋，扎著一條紅黑相拼接的寬腰帶，長發(fā)被一根上好的羊脂玉發(fā)簪束起。
這一身打扮，少說也要三百兩去了。
他的身后，還站了兩個小廝。
這是個有錢人。
那人看自己看過去，還故作風流的將手中的折扇打開扇了扇，對著白荼點頭微笑。
白荼知道自己長相尚可，打從她開始擺攤，借著買面具套近乎的男人就沒少過。
白荼也不在意，買面具可以，若多想別的，怕是要找死。
白荼回：“十五文?！?p> 胡喆一下子就蕩漾了，手都不自覺的將扇子合上，在手里敲了一記。
看看這神情，聽聽這聲音，果真是個如天上明月的清冷人兒！
昨天另一個鋪子里的掌柜火急火燎的給他傳話，說是在街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跟天仙兒一樣的人，雖然他是不信的，但也還是叫人查了查。
伙計說那小娘子應是識得青山私塾的宋暻，所以他就命人從這個宋暻身邊查起，結果沒想到一查一個準兒，這女子竟是宋暻的鄰居。
當晚，叫去查白家大小姐下落的人也回來了，沒想到，竟與那伙計所說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