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籌備時間不長,東風(fēng)北月兩國大婚還是如期開始了。
一大早,東風(fēng)凜與白置起就面帶肅色入宮了。
另一邊,雖然是晚宴,辛云還是大中午便從春江花月出發(fā),前往花久思的住處。
一走出春江花月,她的身后就穩(wěn)穩(wěn)跟著一隊四人為伍的帶刀侍衛(wèi),這點東風(fēng)凜提前跟她打過了招呼。
今日,注意不會平靜,東風(fēng)凜有他自己顧慮,辛云理解,所有也沒有干擾他的安排。
況且,這對人馬明面上是元貴妃和舒妃請東風(fēng)凜派來迎接花久思“師徒”進宮赴宴的,作為貴賓待遇并不夸張,別人也挑不出什么刺。
只是,讓辛云沒想到的是,帶刀侍衛(wèi)的領(lǐng)隊,居然是李隊長。
出門對視上那刻,辛云、之芳和蒙阿飛都瞪大了眼,但見李隊長平靜行禮道明自己的公務(wù)和自己的身份,三人很快便默契的懂了。
既然是東風(fēng)凜的安排,說明李隊長已經(jīng)知曉了辛云和之芳的女子身份??蠢铌犻L的反應(yīng),辛云三人大概猜到了這點。
蒙阿飛還認出了其中都是之前營隊里的熟人,有兩個是被“賈軍醫(yī)”救過命的,另外一個是當初最先發(fā)現(xiàn)辛云被許榮擄走的士兵小偉。
看衣著,四人應(yīng)該都是升階了。
四人都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靜,只是默默跟在辛云的馬車后頭,就像一般的侍衛(wèi)一般。但因為帶的是鑲金邊的官刀,就算人少,氣場可不小。
直到花久思的住處,四人才分開兩兩一邊,站定在了門前候著。只不過還是一言不發(fā)。
屋內(nèi),花久思和辛云對坐談話,之華和之芳在一旁伺候茶水。
今日,正是給皇上解毒的最好時機。
宮里的人和事,東風(fēng)凜已經(jīng)安排得明白,尤其是懷王方面,辛云雖不知道東風(fēng)凜的具體打算,但還是有點不放心,就給了他幾樣自己特制的迷藥以防萬一。
辛云雖然只需按照東風(fēng)凜的計劃走便可,但在外的一些細節(jié)上,她還是離不開花久思這個掛名“師傅”的幫忙。
比如,她在宴席中想離開行事時,就需要花久思的掩護。
出于安全考慮,辛云并沒讓花久思知道她真正要做的事,但花久思還是很利落的答應(yīng)了。
辛云身份特殊,做的事也定不是能輕易讓人知曉的,這點花久思十分清楚。同時出于對辛云的偏愛,花久思并沒有多問,只不過還是有些擔心。
花久思接過之華弄的茶湯,在掌間緩轉(zhuǎn)半圈,聞聞清新的熱氣,眼中擔憂之色明顯。
“我知你行事穩(wěn)重,能助你一臂之力,我自是十分樂意的。但你一人在外,也要顧好自己,莫要逞能?!?p> 兩人雖是好友,但畢竟年齡相差不小,平時在花久思心中,辛云還是個需要保護的晚輩,疼惜自是少不了。
辛云笑得很是淡然,轉(zhuǎn)動茶碗也跟著飲了一口:“花姨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只是此事多多少少都會給你造成些困擾,日后我定會好好補償你?!?p> “莫與我客氣了,你沒事,便是最好的?!?p> “定不負花姨的關(guān)愛?!?p> 辛云放下茶花,笑意不變:“時間可差不多了,花姨你去梳洗打扮,等會我們?nèi)ゴ航ㄔ掠眯┏允?,再進皇宮?!?p> 對于辛云的安排,花久思沒有異議。宮宴都是吃不飽的,提前吃點東西裹腹倒是明智的選擇。
花久思讓辛云靜坐等她,人便去后廂房換衣裝扮了。
“請李隊長他們進來。”辛云說。
“是!”
蒙阿飛立即應(yīng)下,快步走出去領(lǐng)著李隊長他們進了屋里。
李隊長等人走上前,齊齊行禮作揖,臉上是敬佩,是鄭重。
“見過賈軍醫(yī)!”
見沒有旁人,李隊長終于沒了在街上時的淡定。
不光是李隊長,其余三人也是難掩激動。
“快請起?!毙猎破鹕硖摲隼铌犻L,“我現(xiàn)在只是普通的百姓,已不是什么賈軍醫(yī)了,你們不必如此?!?p> “晚山姑娘放心,將軍已告訴了我們你的處境,我們一定會牢守這個秘密的。”李隊長說道,其余三人也點頭應(yīng)和。
“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才隱瞞了身份,并沒有刻意隱瞞大家的意思,謝謝你們的體諒。”
“晚山姑娘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定會護好姑娘!”那位被辛云救回過一條腿的下士說道。
小偉眼中是壓不住的激動:“當初我們還以為姑娘你被害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看到你沒事,我們都很高興。”
辛云笑了,說不感動是假的,沒想到才相處兩個月的時間,就收獲了這些信任。
“沒能和大家好好道別實屬迫不得已,如今見到你們,我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了?!?p> 李隊長欣慰地說道:“知道姑娘沒事,就是很好的了。”
說完,還看了眼站在辛云身旁的蒙阿飛和之芳之華。
之芳撓撓腦袋,有些別扭地給李隊長作揖,介紹了一番她和之華。
四人看之芳的眼神可以說是有多敬佩就多敬佩了。
他們可都是見過之芳使出高階武術(shù)的人,此時見之芳一身女子纖柔打扮,更是敬佩得五體投地。
誰能想到這整軍偶像,居然是個年輕的姑娘。
李隊長相信,如果讓那幾個天天嚷嚷著后悔沒跟之芳過招的人知道她女兒身的真相,他們定會羞愧像鵪鶉的。
一群大老爺們,連一個姑娘家都打不過,說出去,真是有損軍威呀。
蒙阿飛開口就爽利多了,畢竟都是熟人,蒙阿飛這么一帶話,便引出了不少話題。
尤其談到軍功,李隊長道明辛云和之芳立下的軍功不小,本是要晉為正式軍醫(yī)與副醫(yī)的,可惜獎賞下來時,她們倆已經(jīng)沒有消息了。
但聽到李隊長說她們有五百多兩軍餉賞賜時,之芳和之華眼睛都亮了。
李隊長像是預(yù)料到了這情況一般,直接就從懷里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銀票,并解釋一番。
原來東風(fēng)凜一直讓李隊長記存好二人的軍餉,此次來這,還囑咐了李隊長將賞銀換成銀票好帶給他們。
對于東風(fēng)凜這番做法,辛云不自覺笑了。
東風(fēng)凜還真是面冷心熱,不管是少年時還是現(xiàn)在,看著冷冷酷酷的霸王樣,心思細膩起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哪是只讓李隊長拿軍餉跟她,他更想讓自己和李隊長他們好好道聲別,也算是為那段軍旅時光劃上一個完美的人情句號。
忽然,看著李隊長拿著銀票的樣子,辛云眼神一動,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午后的東風(fēng)皇城,四正宮門大開,絲竹飄揚。
無論是成對巡邏的掛刀侍衛(wèi)人人,還是低頭碎步穿梭在廊下路上的內(nèi)侍宮婢,每個人的腰間都系著鮮艷的紅腰帶。
每道拱門,必掛紅帶,遇門窗必見喜字服貼,無處不襯托今日的喜慶氛圍。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在皇城四周巡邏的侍衛(wèi),比尋常多了一倍不止,尤其是皇宮內(nèi)。
宮墻之上,每隔十步就有五人成排的弓箭衛(wèi)正反交叉站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在皇宮中舉行婚禮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尤其涉及了兩國關(guān)系,場面自是小不了。
兩道比較突兀的身影站于主宮墻上,赤金和幽青的御賜鎧甲在驕陽下熠熠生輝,無需動作就能讓人望而生畏。
兩人正是東風(fēng)凜和白置起。
他們不僅是今日宮防的負責(zé)人,更是這場婚宴的前座賓,也是今日東風(fēng)彰顯國力的重要存在。
此時,兩人立在宮墻角臺上,身邊只有在向他們匯報完工作的秦古。
“元貴妃話,她與大公主已準備妥當,瑜景宮的宮人都安排好了,到時只等主子下令。
另外,懷王帶著黃修陽一同,正向南宮門走來。”
白置起挑眉:“也不知懷王是不是也被那黃修陽給控制了,天天帶在身邊,也不怕我們挑事?”
“黃修陽應(yīng)該沒告訴懷王我們認識他的事。”東風(fēng)凜說道。
和江湖邪教沾染是朝廷沒有商量余地的禁忌,東風(fēng)凜十分清楚東風(fēng)問懷的為人。
如果東風(fēng)問懷真的知道他們與黃修陽交過手,他定然不會再與黃修陽同場出現(xiàn)。
只要對他名聲有一絲損耗的風(fēng)險,他都不會鋌而走險去嘗試。更何況,他如今想登高位,更不能有絲毫聲望損傷。
“呵——”白置起嗤笑了一聲,“他們倆,誰利用誰還不知道呢?!?p> 一場合作,只要各有異心,結(jié)果難有好的。
想到東風(fēng)問懷和黃修陽的樣子,白置起笑意擴大,眼神卻是越來越冷酷。
“我父親如何說?”東風(fēng)凜虛望著偌大的宮城問。
“王爺讓屬下帶話,他讓您放手去做,后面的事他來處理。還有,王爺請主子注意安全,莫傷著自己。”
話落,秦古就穩(wěn)站一旁安靜候著了。
東風(fēng)凜卻還沒有收回視線,一言不發(f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置起吐出一口濁氣:“王爺被禁足這么多天,想必他手下不少事都被懷王攪和了,今日出席也不知會不會生變,我會盯著的,你放心和晚山姑娘行事便可。”
“嗯——”
一如既往的語氣回復(fù),卻也表明了他也是擔心的。
白置起對東風(fēng)凜這種態(tài)度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旁人眼中,并肩王與并肩王世子少有相處,關(guān)系疏離,朝廷上更是非公事無交流,除了容貌和稱呼,兩人根本不像一對父子。
但在白置起眼中,對于這位父親,東風(fēng)凜面上清冷,心里卻是敬愛掛記的。雖沒到用親近來形容,但至少也是尊敬在心底的。
而且對于東風(fēng)遠的人品,也著實讓人挑不出能恨的地方。
除了那段影響了幾人的往事——
想到此,白置起也不繼續(xù)話題了:“我先去會會那黃修陽,說不準還能嚇嚇懷王呢?!?p> 說完,白置起正了正頭盔便走下了城墻。
東風(fēng)凜依舊沒有動靜,只是靜靜看著前方,不過視線明顯移到了宮門外陸陸續(xù)續(xù)來到的或大或小車架上。
如今要做的,便是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