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時三刻,許縣。
陳府。
大堂。
府邸上下歌舞升平,陳氏一族族長在為他的遠房表侄陳到舉行“冠禮”。
豫州汝南陳氏與潁川許縣陳氏同出一脈,三十年前是一家人。
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唱,其樂融融。
一席酒宴過后,在場賓客為陳到取表字。因為陳到在家排行老三,又希望他將來是位至孝至忠之人,遂得字“叔至”。
陳到陳叔至,于今日正式得到社會認可,有了自己的表字就代表自己有尊嚴了,再也不是毛頭小子,凡事必先三思而后行。
冠禮舉行完畢,從左則中席位置起身走出一人,巍然立于堂中,向那高坐于上首主座的陳氏族人躬身行禮。
此人一介文弱書生打扮,頭頂文冠,清新脫俗,異于常人。
“明公,出資援助一事…您考慮好了沒?”堂下站立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郭嘉郭奉孝,劉凡的結(jié)義二弟。
陽翟、長社他都已經(jīng)去過,那兩縣的世家大族全都同樂意援助劉凡。
潁陰有大哥和文若在,世族援助一事肯定也不在話下,現(xiàn)在就差許縣陳氏一族發(fā)話了。
只要陳氏族長一同意,郭嘉立刻就會用這些說服世家大族所得的百萬錢糧,為劉凡招兵買馬,組建起一支義軍,一支匡扶漢室的大軍。
陳氏族長大手一揮,豪爽回道:“好了,考慮好了,這件事我肯定同意,來人,叫管家上來?!?p> “是。”一位家仆從旁邊閃出拱手施禮,然后轉(zhuǎn)身快步走出大堂,去喚管家了。
不一會,陳府管家便來到大堂,與郭嘉并肩停下站著,拱手向上首位置的族長拜道:“主公,您喚老奴何事?”
族長朗聲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去庫房,清點十萬貫五銖錢、十萬石糧食,備好牛馬貨車裝好,然后一并贈與你旁邊的這位,奉孝先生?!?p> “遵命。”管家拱手拜別,匆匆離開大堂,下去準備去了。
“多謝明公恩惠,他日我大漢中興,必十倍奉還,以報明公的大恩大德。”郭嘉長揖不拜,欠身準備退下。
這時,陳到離開席位來到郭嘉面前,拱手說道:“陳到久聞先生大名,請問,閣下是否有一結(jié)義兄弟?”
“是有?!惫吸c點頭,甚是不解。
“那么,閣下的結(jié)義兄弟是不是叫做劉凡?”陳到繼續(xù)問道,眼中隱有光芒閃現(xiàn)。
郭嘉一愣,反問道:“你認識吾大哥?”
得到答案,陳到心中一喜,喜笑顏開道:“害…豈止是認識,我與劉凡也是結(jié)義兄弟,他是我大哥,我告訴他,如若那日得見大哥另一位結(jié)義兄弟,我便奉那人為二哥。怎么?大哥沒跟你說過?”
這么一講,郭嘉心中豁然明朗,想必陳到是在他出門訪友的時候,大哥與他志趣相投,結(jié)拜的又一兄弟。
只是不知,劉凡先前為什么在他面前只字未提起此人?哦,也許是忙于荀府之事,給忘卻過去了。
郭嘉也笑道:“當初我與大哥結(jié)拜過后,隔天就出門訪友了,后來又見面時,我們又忙于別的事情,大哥定是將此事給忘卻了,便沒有與我說過。直到今日,若不是你知道并提起此事,恐怕我仍然不知情呢。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么奉孝先生今后便是我二哥了,待到再見到大哥時,你我三人從新結(jié)拜一番,如何?”陳到將心中的話悉數(shù)吐露出來,臉上多了幾分尊敬。
“如此甚好?!惫尉徛暬氐?。
隨即,郭嘉又上前一步,向陳氏族長拱手拜道:“明公,時候不早了,在下還有要事要辦,容在下先行告退?!?p> 族長揮揮手:“退下吧?!?p> 郭嘉拜別眾人,轉(zhuǎn)身離開大堂,去準備要緊之事了。
大堂之上,陳到先向父親請辭:“父親,你剛才也看到了,奉孝先生是我二哥,與我大哥是結(jié)義兄弟。他今日來請求援助,必是受我大哥所托,我大哥應該是要去一番大事了,所以…不孝子陳到請求拜別父親,望父親大人同意?!?p> 陳老眼神落寞,幽幽長嘆一聲,考慮了又考慮,猶豫了猶豫,始終拿不定主意。
族長看出問題所在,心中想要幫他們一把,便插嘴開口說道:“賢弟啊你聽大哥一句勸,你就讓賢侄去吧,潁川劉凡仁義之主也,又是為了匡扶大漢,如此明主,可遇不可求?!?p> 陳老搖頭嘆息,解釋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挫荊身染病疾,長子早年參軍至今未歸,次子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若是叔至從我身邊離開,恐怕…小弟將來連個贍養(yǎng)之人都沒有,我們這一脈將來就沒落了?!?p> 豈料,族長聞聽此言,不高興道:“家門有如此不幸之事,為何從來沒聽賢弟提起過?”
陳老解釋道:“這不是怕給大哥添麻煩嗎?”
啪!
族長一拍桌子站起來,立于上首位置怒喝道:“胡鬧!生死攸關的大事,你竟然說怕給我添麻煩?賢弟這是把你娘家當外人?。?!來人呢,明天一大早哦不,現(xiàn)在,你們現(xiàn)在就去豫州汝南,把我賢弟一家老小全部接過來。”
“啊這……這不妥吧?”陳老欲言又止,心中感慨萬千。
也難怪,陳老這一脈與許縣陳氏這一脈本是一家人,他和當今陳氏一族族長還是同輩表兄弟關系。
只所以分成兩支,是因為三十年前陳老入贅汝南崔家,所以才分成了兩支。
崔家本來在當?shù)匾菜阌悬c資產(chǎn),后來因為陳老為妻子和孩子看病,把崔家的資產(chǎn)幾乎花光了,即使這樣也還是沒有把病治好。
也正是因為如此,崔家當家做主之人,一怒之下就把陳老一家妻小趕了出去。
這件事,陳老不敢跟娘家人提起,怕拖累娘家人,即使每逢佳節(jié)回老家探親,他也只字不提。
“有何不妥?讓叔至去投奔潁川劉凡,謀得一個好的歸宿,而賢弟則和患病妻小搬回來住,我命人去尋名醫(yī)給弟妹和侄子治病?!?p> “這,好吧。只是,小弟要和負責接送之人一同回去,屆時再來,你看可好?”
“賢弟就別走了,路程遙遠。舟車勞累。不如就先住下來,都是自家人見外干嘛?畢竟這里本就是你家,幾日后弟妹和侄子就接回來后,你們一家也就團圓了?!?p> “不了不了,習武之人身子骨硬朗著呢。再說了,我和到兒已經(jīng)離家五六日,心中甚是掛念家中患病妻小,所以,我還是跟著一起回去吧?!?p> “呃,這好吧,那賢弟就去吧?!?p> “多謝大哥,小弟先行告辭?!?p> “哎等等,父親,大伯,我,我呢?”陳到攔住陳老的去路,悻悻問道。
豈料,父親和大伯竟然異口同聲說道:“你去投奔潁川劉凡吧!”
陳老又補了一句:“若不能光宗耀祖,就不要回來!”
陳到大喜,跪于陳老面前,叩首三拜,說道:“父親,孩兒不孝,孩兒一定會光宗耀祖!請父親、大伯放心,憑借孩兒這一身武藝,定然不會辱沒家門?!?p> 又向眾人辭別道:“父親,大伯,諸位賓客好友們,陳到陳叔至,就此拜別。”
“叔至珍重?!?p> “珍重。”
“……”
……
就這樣,剛行完冠禮的陳到轉(zhuǎn)身就辭別家族,跟隨二兄郭嘉一同前去招兵買馬,最后回到潁陰投入劉凡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