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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暗潮伊始(3)

畫中機 高瀟灑 2010 2022-01-17 21:00:00

  可未等到他出言反駁,只見殿外前來了個年輕內(nèi)侍,觀其衣冠略散,則足以推測定是從宮門口一路小跑著過來的,他雙手舉過頭頂,掌心捧著一卷奏報,伏地稟報道:“陛下,這是自北境燕州營快馬送過來的奏表,請陛下圣閱?!?p>  睿王與瑢王聞言卻齊齊地看向殿前,特別是凌靖安正不錯神地盯著那卷奏報,只因燕州營正是宣王目前的駐守之地,他就知道這對兒親兄弟定然會暗中通信,共商此事。

  崔恕拿過來呈給陛下看,怎知,半晌后天子將突然奏表置于案上而淡然一笑,道:“靖塵知朕。”

  “父皇,不知六弟如何上奏?”凌靖毅雖相問,卻心中已有了數(shù),雖然在此事上他從未與燕州營通過信,甚至,凌靖塵至今都不知曉殿內(nèi)的兩個親王正悄然相斗,可他卻獨獨猜準(zhǔn)了天子的心。

  陛下凌致讓眼前的兩個兒子同時看看這封奏表,上面附著數(shù)張布防圖。

  嚴(yán)州隸屬北境管轄,往南則與黎州接壤,往東與大辰云川兩州接壤,從前為大熙軍事要塞,而如今一馬平川的黎州則顯得極其重要,凌靖塵如今欲分出嚴(yán)州營的兩萬人馬編入黎州善溪營,歸統(tǒng)黎州主將趙狄將軍統(tǒng)帥,途徑遂州與嚴(yán)州南端的杞山糧道如今正向南修建,直接修至黎州甯山。

  黎州乃程國國都所在,其境內(nèi)甯山是包裹著云平城的唯一屏障,故黎州為世家大族發(fā)源所在,控制住了黎州便是掐住了望族源頭。

  而望族之所以是望族,在于厘清形勢做長久之算,國朝恩威并施總歸太過輕淺,若以軍隊壓制,便能完全把控黎州對外的樞紐要塞,防止州郡內(nèi)有人暗通大辰云川。若將黎州營布防軍務(wù)劃歸北境軍統(tǒng)帥,則可借修整糧道之名,調(diào)遣大量軍隊駐守黎州。若再有人挑起爭端,便以妨礙軍務(wù)為由,施以軍法肅清,名正言順而再無指摘之處。

  就在睿王還仔細(xì)研究的時候,瑢王卻搶先一步主動說道:“兒臣也覺得如此安排十分妥當(dāng),也更能符合大熙以武德治天下的國訓(xùn)?!贝搜砸怀?,在場之人無不意外,睿王驚得從數(shù)張布防圖中瞬間抬起頭來,甚至連陛下都十分驚訝。

  所有人都在等著這位東境主帥請旨將黎州編入東境軍管轄,誰能想到,他如今為了替那些望族爭取一個生存之道,竟能主動將一州軍權(quán)拱手讓人,自古軍政不分家,而這其中還夾雜著令天下人向而往之的望族。

  凌靖安暗自冷笑,他又豈會不知,自己在這半個時辰間的取舍和退讓是多么倉促和荒唐。這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那些最能依仗的望族力量,意味著,不久之前他與心腹幕僚商議的所有振興三州氏族的方法,全部付之東流,那些或許可以載入史冊的條款再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走出議政殿的那一刻,他就站在層層石階之上,俯視著這世間最恢宏的萬千紅墻綠瓦,只感到這世間的艱險也化作涌浪襲來令他幾近窒息。

  承華殿的女官許殷就站在議政殿外不遠處的回廊下,見到瑢王自殿內(nèi)走出,她便立刻迎了上去,福身行禮道:“殿下剛議完政務(wù)一定累了,皇后娘娘請您去承華殿飲碗湯羹解乏?!?p>  “是本王有失,今日是該去向母后請安的?!绷杈赴舱鶅?nèi)宮走去,才想起來去往承華殿的路他已有些記不清了,偌大后宮,他不愿因迷路而徒添別人話柄,繼續(xù)道:“勞請許宮令帶路?!?p>  許殷是女官中品階最高的宮令,代掌皇后鳳印,協(xié)助禮部與中宮操辦各種大小儀典與宮宴,因而眼界談吐實為不凡。

  今日故意繞路去了涼安臺,途徑之時,只見她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無人才低聲道:“殿下,六年前的涼安臺晚宴,太后懿旨發(fā)落了忤逆犯上的齊王妃與崔側(cè)妃,兩人皆被杖殺,此事為內(nèi)宮忌諱,外人皆不知。”每次凌靖安進宮時,她便會借機將宮內(nèi)之事挑揀妥當(dāng)?shù)谋M數(shù)告知,并酌情加以提點。

  “本王謹(jǐn)記了,多謝宮令?!绷杈赴蚕仁侵轮x,復(fù)而一想便繼續(xù)問道:“不過,既然涼安臺為眾人所鄙,為何父皇沒有下旨拆掉,反而留存至今?”

  許殷猶豫著提醒道:“殿下或許有印象,涼安臺......是陛下為溫譽皇后所建?!?p>  凌靖安聽罷只微微蹙眉,復(fù)而釋然道:“是了,本王差點忘了?!痹谀嵌味虝旱哪晟贇q月中,他還不曾離宮遠走,生母梁氏仍為貴妃,而陛下的發(fā)妻溫譽皇后尚在人世,宮內(nèi)亦滿是歡聲笑語。

  走近承華殿的時候,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大老遠便朝他提裙跑了過來。

  許殷笑道:“公主性子開朗,偏偏宮里同她年紀(jì)相仿的皇子公主幾乎沒有,陛下和娘娘這兩年也不經(jīng)常召宗室女進宮,所以,每每殿下進宮,又肯陪著她下棋賦詩,公主總是格外開心?!?p>  凌靖安方才還微皺的眉頭,此刻竟不自覺地被那抹笑容撫平,淡淡隨之笑道:“我只有雪晗這一個親妹妹,自然是要對她好的。”

  “四哥哥!”凌雪晗跑過來的時候,手里正拿著兩張字帖,“給你看?!?p>  凌靖安從她手里接過來,不用細(xì)看也知是出自女子之手,卻頗有顏筋柳骨的風(fēng)范。

  “這總不能是你的筆法吧?”

  “哥哥笑我!”凌雪晗嘟著嘴。

  凌靖安淺笑道:“我竟不知,宮里還藏著書法大家?”

  “這不是宮里人寫的?!绷柩╆夏眠^來仔細(xì)收好,卻像個秘密一樣,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是沈姐姐所寫,母后著人收好,這幾張是我偷拿的,反正也是要給你看的?!?p>  凌靖安似乎立刻便反應(yīng)過來她口中所指的沈姑娘是誰,這些年他在程國的事情,他父皇收到消息后多多少少也會向他母后透露一點,這其中恐怕就有紀(jì)將軍與世安公主那‘存在而毀掉’的一紙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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