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被稀里糊涂帶回了家，天色不知在什么時候開始變暗。
“阿深。”他低聲喚著。
“嗯……”身旁人動了動，依舊抱著他的腰。
“餓了嗎？”
“嗯……”
林淵見狀，起身下床。
“別，再睡會兒?！鳖櫫枭畹穆曇魩е鴰追志胍?，但細聽，是少有的嬌憨，“你的身體熱熱的，舒服！”
林淵霎時臉就紅了，她總是這樣，毫無羞澀地說著撩人的話，“我……”
“小淵，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顧凌深仰著頭，眼里帶著些水花。
許是累著了，林淵有些心疼，伸手撫摸著她的臉，“嗯?！?p> “今天這件事，你不要管了?！闭Z氣是堅決的，但她，在蹭他。
林淵無奈，“還不累？”
“不累?！?p> “今天好像也沒有什么事?！绷譁Y笑。
“嘻嘻，你真好！”顧凌深低頭吻著他的唇，“我家小淵真可愛，我好喜歡你哇?！?p> “我也是！”
*
林淵沒有在管那些事了。阿深不過是想讓大家都看到自己對她的愛罷了?？墒?，憑她的本事也不至于親力親為。莫不是，她想親手為自己編一支舞嗎？想到這，林淵突然笑出了聲。
“小淵，在想什么？”顧凌深彎下腰，下巴擱在了他的肩頭。
“想你！”
“想我什么？”林淵轉(zhuǎn)過頭，握住他柔軟的腰肢，輕輕撫摸著，“阿深，我想……”
“別……”顧凌深笑了笑，正坐在他的面前，“我隱約中感受到了瘴氣的存在。”
林淵一頓，眉頭皺了起來，“具體是什么情況？”
“瘴氣以除，妖靈的生長也該歸于自然，弱肉強食又或是拉幫結(jié)派，這些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情。妖靈都是有靈之物，東界是他們的生存地，在妖王的治理下，如今也已經(jīng)形成了相對穩(wěn)固的關(guān)系鏈，但不久前，妖王慘死。”
“……”林淵看著她，示意繼續(xù)。
“我也是今天剛收到的消息，所以準備去東界走一趟。”
“丁蘭朵讓你去的？”
“小淵怎么這么聰明呢？”顧凌深笑了笑，“她雖有靈力，但終究是人類，現(xiàn)在掌管著神谷的大小事物，著實夠嗆?！?p> “嗯，我和你一起去?！绷譁Y點頭，眼里滿是認真。
“好！”
和顧凌深在一起，林淵并沒有停止修行，他畫的符如今已經(jīng)和顧凌深相差無幾。
神谷太平了快十年，這十年以來，小妖小怪常有，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顧凌深有些激動，奔跑的大蟲也發(fā)出低吼的叫聲，“手中的劍好久沒用了！”
“哦？”林淵笑問她，“阿深是覺得日子過于無聊了？”
“是??！”顧凌深甩了個刀花，“戰(zhàn)斗，是我很喜歡的事，但，和平，我更喜歡。只是和平的生活偶爾少了點味道，幸好，還有你！”
說罷，墊腳親了一口林淵的臉。
男人耳朵有些發(fā)紅，撇過頭看著蒼茫大地，“東界，好荒涼！”
顧凌深笑，“不要被外表所迷惑了?！闭f罷，帶著林淵飛身站在了沙漠之上，老虎化作小貓待在了她的懷里。
“這里，只是入口?！鳖櫫枭钪钢贿h處懸空的漩渦，“看到?jīng)]，有熟悉的味道?！?p> 瘴氣帶來的不適感，即便是普通人的林淵也感受到了。
“阿深，小心！”
“你也是。”
與漩渦的距離越來越近，顧凌深牽著林淵的手，一同走進了東界。
這里，很繁華。
有市集，有燈光，有長得奇形怪狀的妖靈，也有森林般綠色的城市。
“這里，看起來很不錯?！鳖櫫枭钣行└锌?p> “阿深，莫要放松警惕?！绷譁Y囑咐道，“我們被盯上了。”
“哦？”顧凌深靜了神，果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長耳狐貍鬼鬼祟祟，“你說，我和阿虎加一起，怎么都不如你敏銳呢？”
“哪有！”阿深總是這樣，絲毫不吝對自己的夸贊，這讓他很欣喜。
“我們先裝作不知道，繼續(xù)走?！?p> “嗯?！?p> 平靜的湖面底下往往洶涌翻騰。
顧凌深對瘴氣的追蹤頗有經(jīng)驗，一路走去，兩人到了一處破敗的小屋口。
“這里，瘴氣很濃。”
“來都來了，就別走了?！币粋€渾濁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林淵回頭，但什么都沒有看到。
“凡人！你是凡人！”那聲音包裹著林淵，似是想要入侵他的身體，“這是一具怎樣的身體？”
“放肆！”顧凌深怒，手中幻化的金色長鞭拍打著。
瘴氣褪去，林淵舒服了很多。
“修士?。 甭曇袈犞行┞淠?。
“今天，便是來除你的。”顧凌深抿著唇，長鞭化作利劍，斬向破舊的茅屋，但里面依舊沒有任何形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傳來，“我是一團空氣，不死不滅，沒用的，再強大的修士也沒用?！?p> 這還是顧凌深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萬物有靈，但不想一團氣體也能修煉成妖，沒有形體，她又如何斬殺？
“是你殺了此地的妖王嗎？”林淵的聲音突然傳來，顧凌深竟莫名地有些放松。
“妖王？是那只野狗嗎？”
“……”那明明是只狼，“妖狼黑風?！?p> “我管它是狼是狗，是他也惹我的?！?p> “哦？”
“我應該出生在一個月前吧，他發(fā)現(xiàn)了我之后，就一直盯著我看，還嘗試了用火燒，用水煮，我雖然不死，但忽冷忽熱著實難受，你看，我的房子也是被他搞得。所以我一怒之下，就把他解決了。”
“……”
林淵看著周圍亂糟糟的瓶瓶罐罐，“那你心里怎么想的？”
“挺好的啊，我無所謂，他欺我，我就欺他，僅此而已，就是一個人有些無聊，我輕飄飄的，總感覺有點空，好像太陽一出來，我就要消失一樣?！?p> “那，需要我做什么嗎？”
“你能做什么？”
“你想要我做什么？”顧凌深看著這兩人打起了啞謎，突然覺得有些無聊，這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有些失落。
“偶爾我會去市集上，那里有吃的，空氣中飄散的氣體，讓我很有安全感。又或者燒柴火的煙霧，黑乎乎地，我經(jīng)常會融入它們，但可惜，他們不會說話。”
“那我們?nèi)タ纯窗?，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我說。”
“好?。 ?p> 林淵看了一眼顧凌深，握住她的手，“阿深，那只長耳狐還在不遠處?！?p> 顧凌深點頭，示意懷中的小貓，百無聊奈地跟著林淵。直到老虎叼著死命掙扎的狐貍過來。
“為什么要跟蹤我們？”顧凌深問他。
“鄙人，鄙狐，見兩位骨骼清奇，必是練武的奇才……”
“……”顧凌深掐著它的脖子。
“我親眼見到小黑的誕生，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才跟了過去?！?p> “哦？”顧凌深看著林淵，對方識趣地往前走了些。
“東界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太陽了，天色暗淡，我就懶得出門，無奈在一些軼事雜文中發(fā)現(xiàn)，腐敗的蘋果能生出氣體。所以我就用高溫燒制了一個透明的大瓶子，將收藏的全部蘋果塞進去密封好后，過了兩三個月，它就誕生了。”
狐貍咽了口唾沫，“它是個怪物呀，我害怕就找到了狼王，卻不想……”
“……”
萬物有靈，在玄境這片大陸上，或許只要時機得當，什么樣的怪物都能誕生。
但初生的靈，又有什么壞心思呢？
她看著長耳狐貍，嘆了口氣，“你走吧！”
“你們能除掉它嗎？”
“你想除掉它？”
“妖界有傳統(tǒng)，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它霸占了我的屋子，我不敢過去?！?p> “看到前面那個凡人了嗎？他們相談甚歡。”
“他不害怕嗎？”
“你說呢？”顧凌深笑了笑，往前走，“聽，風來了”。
林淵看著她，“阿深，起風了。”
“嗯。”
他們目視著對方，耳邊是氣體的歡呼，“是熟悉的風聲，我要跟著他……”
“嗯?！绷譁Y看著風向，“跟著風，你會找到自己的歸宿。”
“再見了！”
他們不知道小黑什么時候能消散，但他們知道，終有一天，他會化作風雨，回歸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