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稱拿出了身旁的金燦燦寶刀,鍍金刀柄的寶刀此刻靜靜的待在金色的刀鞘之中。
僅僅這表面的一層金,就讓人驚嘆價值不菲。
夏侯稱拿著刀起身走向王祥,眾人皆驚訝不已。
難道夏侯稱這是準(zhǔn)備脅迫王祥做官不成?
連何晏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兩只眼睛直溜溜的看著夏侯稱接下來的動作。
王祥則怒目而視,準(zhǔn)備伸頭出來,看這一刀砍不砍下來。
王覽坐在下側(cè)首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出來打圓場了,畢竟在王覽心里,讀書不做官,不如回家種地。
全場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緩緩走向王祥的夏侯稱。
只見夏侯稱停下了腳步,將寶刀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雙手捧起,向著王祥說道。
“此刀乃一友人所贈,刀成之日伴有金光,曾有一得道之人所言,佩此刀者,他日必登三公之位,稱德才淺薄,實非三公之相,王公乃至孝之人,且學(xué)富五車,唯王公可佩此刀,今特以此刀相贈?!?p> 何晏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見過不要臉的沒想到還有這么不要臉的。
這不就是呂虔的原話么,只是加工修飾了一下,這不就是讀書人欺負(fù)人么,何晏心里這樣想著。
看見是贈刀而非脅迫,王覽長舒一口氣,有聽這寶刀有這樣的經(jīng)歷,不由的露出一股想貪婪。
“這是上天要賜我王家三公之位啊?!蓖跤[的心里想著。
王祥不像弟弟這樣想,雖然王祥也相信玄學(xué),但是從夏侯稱的話中,王祥聽出來更多的意思。
這句話要看是什么身份當(dāng)然說出來。
呂虔說出來,那是一種祝福,一種看好。
夏侯稱這樣的征東大將軍、越侯、總督徐州、江東諸事的朝廷大員說出來就不止是祝福。
而是一種保證,跟著我干,日后保準(zhǔn)讓你位列三公之位。
如果是皇帝曹丕說出來,那就更厲害了,那就是在許官了。
王祥聽著能不心動么?三公之位,瑯琊王氏才出了一個,這可是能光大門楣的事情,重要的不是三公的位子,而是三公可以帶來的門生故吏。
雖然如此,王祥身為一個大儒,還是先拒絕了。
“寶刀乃友人所贈,又怎能讓夏侯征東轉(zhuǎn)贈于祥耶?”
“王公此言差矣,在下不是可以做三公的人,這刀對于在下說不定還有害,而您有公輔的器量,所以將寶刀贈給您?!?p> 聽見這話,何晏內(nèi)心直呼內(nèi)行,“漂亮弟弟,這話到頭兒了!”
要是呂虔聽到這番話,恐怕會說,夏侯稱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這話抄的沒毛病。
王祥猶豫了一下。
“既然夏侯征東執(zhí)意如此,盛情難卻,祥便收了下。”
說完,王祥起身接過寶刀,將刀從鞘中抽出打量。
“好刀!果然是好刀!”
這年頭書生也能舞蹈弄劍,王祥自然是識刀的人,看見這微微的金光,贊不絕口。
見王祥沒了接下來的動作,夏侯稱有些尷尬的望向何晏。
這老頭不會吞了刀還是閉口不言出仕的事情吧。
何晏讀懂了夏侯稱的顏色,起身拱手說道。
“徐州苦賊久矣,望王公垂憐。”
王祥將刀收入鞘中沒有說話,此刻王祥正在等著一句話。
這倆孩子咋不懂事呢,請賢人出山,那是要用牛車的,自古皆如此,不說牛車的事情,我怎么出山。
這時候聰明的王覽開口了,為了大哥出山的事情,王覽早就心急如焚了,牛車早早就備好了,可是大哥一次次拒絕郡縣的招攬,眼看著準(zhǔn)備好的牛都做爺爺了,現(xiàn)在的牛車已經(jīng)是第三代牛了。
“兄長,夏侯征東準(zhǔn)備好了牛車在府門外,請兄長先行,弟替兄長收拾行裝?!?p> 夏侯稱和何晏給了王覽一個感激的眼神。
夏侯稱心里想著,這王覽上道兒啊,以后要好好提拔提拔。
這次王祥不裝了,答應(yīng)了夏侯稱的辟除,交代了弟弟一些事情后,坐上了牛車。
何晏將隨行,送王祥去徐州赴任,同時交接下工作,畢竟何晏是前任別駕。
夏侯稱收拾收拾行裝,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前往舒縣。
周家已經(jīng)搬回了闊別多年的舒縣,只是他們心里生不出一絲熟悉感。
當(dāng)初搬去江東的只有周瑜一家,其他的叔伯兄弟都留在了舒城。
周瑜死后,正房妻子改嫁,除了小喬這個出生在這里的人之外,像周胤、周徹,他們只在耳朵里聽過,卻沒有真正見過這個地方。
已經(jīng)梳作婦人發(fā)髻的周徹下了馬車說道。
“看來舒縣老家和江東沒什么區(qū)別呀。”
“兩地同飲一水,自然沒有什么不同?!?p> 聽見兄妹二人談話,小喬也從車?yán)锵聛怼?p> 周府門前的百姓們都被小喬和周徹的美貌驚住。
難道這就是本縣數(shù)十年前甚負(fù)美名的舒縣二喬?
現(xiàn)在的周府是本縣最大的宅子,原本并非屬于周家,而是在魏軍接管了廬江之后,這家人已經(jīng)隨著吳軍撤走了,宅子一空,就被前來接管的劉曄當(dāng)做順?biāo)饲閯澖o了周家。
現(xiàn)在周氏的主宗移了回來,原本留在舒城的那些叔伯兄弟也就順勢搬進(jìn)了大宅子,住進(jìn)了偏院,現(xiàn)在他們都在門口迎接。
這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先生是周胤的從祖父周崇,在父兄死去之后,襲爵安陽鄉(xiāng)侯,不過現(xiàn)在大漢已亡,這個侯爵也就沒了。
周胤很懂事的上前扶著這位老先生,雖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就是我的好孫兒吧,果然有幾分像你父親,當(dāng)初公瑾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小喬上前施了一禮。
周崇對著小喬笑了笑拉著周胤。
“快隨我入內(nèi),你四祖父在堂上等著呢?!?p> 說完周崇安排了女眷接待小喬和周徹去主宗院落。
原本主宗是由老大周尚繼承,周尚任丹陽太守時,周瑜為旗下巢縣縣長。
孫策起兵時,周尚給了周瑜兵馬,讓其投靠孫策。
后來周尚病死在丹陽太守任上,由于無子,爵位本該由老二家繼承,也就是周瑜的父親周異。
周異曾為洛陽令,但是死的比周尚還早,那么爵位應(yīng)該由周瑜去承襲,可是周瑜隨孫策去打仗了,聯(lián)系不上,于是爵位就由老三周崇承襲,而主宗的位置始終給周瑜留著。
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連年戰(zhàn)亂,聯(lián)系也就斷絕了。
現(xiàn)在的周家大事都由老四周忠決定,畢竟周忠可是官至太尉,三公之一。
現(xiàn)在爵位雖然沒了,但是周瑜的后代回來了,而且又和夏侯家結(jié)了親,主宗自然讓周循接任。
周胤這次正是帶著周循的囑咐而來。
周胤走進(jìn)正廳,周忠在主坐端坐,下面還有著一個中年男子,整個正廳只有周忠、周崇、中年人和周胤四人。
其余的從叔伯和從兄弟們,都不在這里。
“孫兒見過四祖父?!?p> “胤兒已經(jīng)這么大了,自你父親死后,就再也沒有你們的消息,唉?!?p> 周忠擦了擦眼淚。
中年人起身走到周胤身邊,熱情的拉著周胤坐下。
“胤兒快些入座,我是你的叔父周暉,你三祖父和四祖父聽聞你們一家要回來,高興了好些日子。”
原來這個中年人就是周忠的長子周暉,周暉曾官至洛陽令,后面生了病,致仕回了老家修養(yǎng)。
周胤拱手給周暉行了一禮,隨著周暉的指引坐了下來。
周忠開口問道。
“你的兄長何在?”
“回四祖父的話,兄長已為無錫令,公務(wù)煩忙,胤正準(zhǔn)備去洛陽任郎官,這遷移一事就胤辦了?!?p> “兄長讓胤代替向祖父們問安,兄長言,其與胤年少,且有官職在身,不能久居舒縣,族中事務(wù)煩請兩位祖父勞心?!?p> 這個意思是要交權(quán),不過周崇和周忠并不是談戀權(quán)勢的人,要知道三公之位,周忠都讓了好多次。
讀的書越多越知道,一個家族繁榮是靠所有人一起努力,宅斗只會加速一個家族的衰落。
周忠開口回道。
“稍后老夫便寫信給循兒,只要老夫和你三祖父一日尚在,家中之事無須擔(dān)憂,你們只要好好做事,家中自有我們看著,何況你叔父如今也回來了,有他幫忙,你們就安心吧?!?p> “有四祖父這句話,胤就安心了,過段日子妹夫會來家中拜訪?!?p> 家中早就傳開了消息,沒有這個妹夫,這個宅子還到不了周家手中,而且侍中劉曄還專門登門拜訪。
不過他們不知道劉曄登門拜訪,那不是為了夏侯稱,劉曄是專程來看老太尉的。
在劉曄眼里,夏侯稱是懂自己,而且又相同愛好的好朋友。
但是比不上周忠這個老太尉,劉曄早在家中時就聽過周忠的名字了,這是慕名而來,才有了登門拜訪一事。
周胤和兩位祖父在正廳聊了很久,周胤嘴巴又甜,聊的兩個老人很是喜愛這個小孫子。
翌日,小喬和周胤、周徹隨著兩位祖父一同拜了祠堂,走完了這一套程序。
由于周忠喜歡周胤這孩子,就答應(yīng)了周胤的要求,替死去的周瑜,將小喬扶正,小喬喜極而泣,帶著兩個孩子拜祠堂的時候,差點哭了出來。
十?dāng)?shù)日后,從王祥那里離開夏侯稱,到達(dá)了舒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