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豪一身的血跡,太過引人注目,他也沒敢把謝靜薇送去大醫(yī)院,而是找了一個自家門口的私人診所,先讓她去處理傷口。
他迅速的回家換完衣服,又跑去診所里面陪著謝靜薇,腦子仍然處于混沌麻木的狀態(tài),不知道今天這是演的哪一出。同時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害怕地下室里的余木木出什么意外。
他是謝靜薇的忠實舔狗不假,但是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賠上自己這條命。他望著正在清創(chuàng)縫針的謝靜薇,想著過會一定問個明白。
打破傷風,清理縫合上藥,再給肋骨檢查一下,等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快晚上7點。兩個人也沒什么胃口,隨便在街頭吃了幾口,便回到毛文豪的家中。
謝靜薇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處理過的傷口還是很疼,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nèi)了。她不知道地下室的余木木怎么樣,腦子里面依然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毛文豪點了根煙,終于忍不住問道:“薇薇,你怎么想的?現(xiàn)在我去那邊,還來得及啊,遲了的話,現(xiàn)在天這么冷,我怕她沒命啊。”
謝靜薇疲憊的倒在沙發(fā)上,頭發(fā)雜亂的擋住了她的臉。她想起剛認識余木木的時候,那時候她16歲,余木木14歲。
全校都知道她喜歡袁易陽,大家也公認只有她配得上袁易陽,在別人的眼里,他們一直都是天生一對。袁易陽卻對她,并無和別人不同,溫和而有分寸的保持著距離。
那時候她年紀雖幼,但已經(jīng)出落得肌膚賽雪、黑發(fā)勝瀑、亭亭玉立,眼波流轉(zhuǎn)之間,清純中帶著性感。全校不知道多少男生視她為夢中情人。她卻很茫然困惑:自己如此美貌,袁易陽為什么不喜歡自己。
直到初一新生余木木入校,她才知道答案。袁易陽早在兩年前,就認識了余木木,并且還將余木木放進了心里,疼著,寵著,愛著。
她憤恨的去找余木木,想看看自己輸在哪里。在看見余木木的那一剎那,她氣的嘴唇都在顫抖,說不出一個字。
袁易陽怎么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又土、又丑、又矮的女生?如果你余木木長得美貌如花,再不濟也是個小家碧玉溫柔可人,那我心里會平衡一點!現(xiàn)在不僅輸?shù)暮軕K!還很沒有面子!
我怎么會輸給這樣一個蠻貨!土包子!
這是謝靜薇始終想不通的問題!更想不通的是袁易陽竟然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記掛這個死丫頭!哪怕自己用盡各種手段把他捆在自己的身邊,他仍然每年要回一次慕州,看看這個死丫頭過得怎么樣!自己再怎么卑微的去順從他、討好他,他始終不說一句愿意結(jié)婚的話!就連兩個人一起開的婚慶公司,也叫小魚婚慶!
謝靜薇越想越氣,她和余木木沒有同學的情分,有的只是奪夫之恨!自己絕對不可以輸給她!絕不可以!
她用完好的那只手理了理頭發(fā),雙目迅速的浮上了一層水霧,淚盈盈的望著毛文豪:“文豪,對不起,這件事情害你牽扯進來。但是事已至此,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毛文豪隔著煙霧看著謝靜薇那張美艷的臉龐,這是一個從骨子里散發(fā)著妖媚的女人。大學第一次看見她,自己就如癡如醉,對她著迷不已。她越是拒絕自己,自己就陷的越深。
為了她,自己背井離鄉(xiāng),放棄了自己熱愛的專業(yè),蝸居在這個小房子里面,只為等她偶爾的召喚。罷了,反正,自己現(xiàn)在也一無所有了。
他嘆了一口氣,走過來把謝靜薇抱在懷里,溫柔的擦去她的淚水:“莫哭,你是知道的,什么事情,我都愿意為你去做。你說,我聽著就是?!?p> 謝靜薇卻是哭的越發(fā)大聲。她也知道毛文豪真心的愛自己,但是有什么辦法,情之一字,如何能勉強。
誰讓自己愛的是袁易陽。而且已然釀下大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文豪,對不起,對不起?!敝x靜薇含著淚水,含糊的呢喃道,帶著悲慟,帶著愧疚,帶著傷感說道:“抱我去床上,你再愛我一回吧。”
窗外如墨汁般粘稠的夜色,默默籠罩著這發(fā)生的一切。這里面充斥著欺騙、情欲、痛苦、悲傷。卻也有毛文豪的那份真誠。但是這份真心,在人性的丑惡面前,卻是那么可笑且微不足道。就像他吐出的煙霧,轉(zhuǎn)瞬即逝,沒有誰會記得他的付出和犧牲。
夜色之中的袁易陽卻是陷入了一個恐怖的噩夢。
從慕州回來以后,他一直心緒不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夢見余木木的次數(shù)明顯的增多,但從來不曾像今天這般真實可怖。
他看見滿頭是血的余木木無助的蜷縮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而他不管怎么樣努力,都沒辦法跑到她身邊。他眼睜睜看著血慢慢流下,在余木木的頭邊形成一個洼塘,而余木木,一動不動。
他急得發(fā)瘋,左沖右突的努力想跑過去,但怎么跑,都離她那么遠。他跳、蹦、努力的錘擊踢打空氣、大聲的發(fā)出吼叫,聲音之大,連隔壁的袁父都被驚了起來。
袁父跑過來開燈一看,兒子渾身是汗,眼角還在流著淚,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在床上翻滾著喊著“小魚兒,小魚兒?!辈挥蓺獠淮蛞惶巵?,劈頭重重兩下,把袁易陽打得醒了過來。
醒來后的袁易陽一身冷汗,怔怔坐在床上發(fā)呆,也不管袁父是如何跳腳痛罵他:“你這沒出息的東西,這么多年,還忘不了這個死丫頭!”
他被夢里的場景嚇得不輕,這夢境如此真實,彷佛觸手可及。他思忖著明天白天打個電話給余父,不然自己始終放心不下。
袁父看著兒子呆呆傻傻,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根本就沒聽自己再說什么,也是無奈。
兒子大了,再不能用小時候那一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方法來對待了,袁父坐到袁易陽旁邊,嘆了口氣,拿起床頭柜上的香煙,發(fā)了一根給他,說道:“來,抽根煙,壓壓驚。”
袁父自己也點了一根,靠在床頭,兩個人吞云吐霧,各懷心事,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