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齊定遠聊完之后第三天,齊定遠就辦完了離職的全部手續(xù)。離開公司之前,他專門來找李慕,把手里拿著的一個張一元的鐵盒子放在李慕的桌上,說:“我也沒什么能留給你的,看你平時喝點兒茶,我這兒正好有一盒茉莉花沒開,留給你吧?!?p> 李慕連忙站起來,說:“這就要走了?”
“嗯,都辦完了。臨走了,不擁抱一下嗎?”齊定遠笑著張開兩臂,等著李慕和他擁抱。
“抱抱抱?!崩钅椒笱艿睾妄R定遠抱了下,還象征性地在齊定遠的后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說,“以后有機會的話,再見吧?!?p> 齊定遠笑著拍了拍李慕的胳膊,說:“你可真是一點兒假都不會裝啊,敷衍的這么明顯也是沒誰了。反正微信都有,以后有事兒沒事兒都常聯(lián)系吧。自己照顧好自己,我走了,你忙吧?!闭f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從嚴(yán)格意義上說,齊定遠和李慕不是朋友,就連是關(guān)系稍微親近點兒的同事都算不上。仔細想想,他們只是因為同一天入職的特殊緣份,就連平時的聊天也僅僅局限在公司的人和事上。奇怪的是,齊定遠的離職讓李慕覺得有些傷感,她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兒太后知后覺了,自己整日只看著眼前的事情,居然忽略掉了身邊那么多的變化。她細細品味著齊定遠那天的話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陸宇其實也一樣,他一直以來都把精力放在了趙征和白立帆給他畫的餅上了,現(xiàn)在他就是吃了這個虧。他把全部的賭注都押在了這個剛剛兌現(xiàn)的餅上,卻忘了留出一點兒本錢以應(yīng)對那些措手不及的情況。
就在李慕感慨的時候,經(jīng)過幾天的思考,陸宇還是主動去找了白立帆。一見面,陸宇就先提了個問題:“白總,Allen那邊是真的需要我嗎?”
“陸宇,我跟你沒必要繞彎子,實話實說,并不是非你不可?!卑琢⒎f。
聽了白立帆的話,陸宇沉默了。他那幾個月前剛剛?cè)计鸬亩分颈緛硪呀?jīng)在這次動蕩中消磨得差不多了,白立帆的話則讓這股斗志徹底跌到了谷底。
白立帆看了陸宇一眼,笑了一下,說:“我們都不是必須的人,不是嗎?陸宇啊,你知道嗎,你太在意公司是否需要你,我是否需要你,老趙是否需要你。你想過你需要什么嗎?”
“……”陸宇欲言又止,頓了一下才說,“機會?!?p> “機會……”白立帆說,“你需要的不是機會,是讓你能沉下心的事情。這個提議對你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你現(xiàn)在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白立帆拍了拍陸宇的肩說:“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Allen需不需要你,而是你需不需要這個工作。如果你已經(jīng)有打算,那就沒什么可糾結(jié)的了,你現(xiàn)在之所以糾結(jié),不就是還沒有打算嗎?工作嘛,要先保證有工作才行,大家都要先養(yǎng)家糊口。當(dāng)然,這需要你自己決定?!憋@然,白立帆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直白。
“嗯。”陸宇又問,“那……以后我向Allen匯報?”
白立帆點點頭。
和白立帆聊完,陸宇把李慕叫到茶水間。
“怎么了?有事兒?”一進茶水間,李慕就問。
“我下個月就換到Allen那邊了?!?p> “你同意了?”
“哪有什么同不同意,先這樣吧,反正現(xiàn)在我也沒有其他的打算?!标懹钫f,“老白說的也對,要先養(yǎng)家糊口嘛。”
“也好,工作嘛。咱們就是混口飯吃,總不能真的光著腳出去。”
關(guān)于白立帆提出讓李慕與林雪合并的事情,李慕不確定陸宇是否已經(jīng)聽說了,但沒見陸宇提起,她也就閉口不提了,本來這件事就還沒有定論。
午飯時,李慕和沈梔言聊起了合并的事情,沈梔言一語點破:“合并?這叫合并嗎?這是把咱們歸到林雪的手下了,這不就是讓咱們跟林雪匯報嘛?!?p> “看破不說破?!崩钅接酶觳仓馀隽松驐d言一下,說,“這個事情,咱們怎么想意義也不大,聽安排吧。以公司現(xiàn)在的情況,咱們能做的就是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唉,只能這樣了?!鄙驐d言嘆了口氣說,“不過,咱們想做好自己的事恐怕也沒那么容易。BK天天作妖吧,摩迪也不消停。做著看似天真爛漫的業(yè)務(wù),偏偏復(fù)雜得不得了,你說是不是有點諷刺?”
“他們那個內(nèi)斗還沒搞定?。俊崩钅秸f。
“看著是不了了之了,不過我也沒做上好人?!鄙驐d言說,“那天按你說的回了傅心卉微信,這姐妹半天才回我,說表面上應(yīng)付一下那個娘炮就行了,不用動真格的。我的天啊,那個娘炮逼著我要東西,我怎么嘴上應(yīng)付,不干活?這個度真沒法兒把握?!?p> “這個姑娘也是不想自己做壞人?!?p> “是啊,她不想和同事扯破臉皮,就想拿我當(dāng)擋箭牌。所以我沒替她擋好,她嘴上沒說,心里還是有點兒不滿的,我能感覺出來?!?p> “甭搭理她,凈耍這種小貓膩,裝糊涂吧,沒影響工作的正常推進就行了。對了,IP聯(lián)合的活動定了吧?”
“下個月。”沈梔言回答,“全是線上,線下IP那邊自己找人做了。”
李慕囑咐沈梔言:“這次是咱們接了摩迪之后,第一次算是有點兒規(guī)模的項目,所以一定要穩(wěn)一些,不求出彩,但求別出錯。工作和人員上,有需求就提,我來想辦法協(xié)調(diào)?!?p> 晚上,李慕約了凌麗她們幾個吃飯。這是自上次顧琬瑜工廠的工人受傷后,幾個人第一次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聚會。她們問了顧琬瑜事情的處理情況,顧琬瑜說:“算是處理完了,最讓人欣慰的是人沒事,現(xiàn)在恢復(fù)的也不錯?!?p> “人沒事兒最重要,你也可以松口氣了。”凌麗說。
顧琬瑜放下筷子,說:“這個傷還是挺嚴(yán)重的,就算恢復(fù)好,也和以前比不了,不過他們家人也很通情達理?!?p> “通情達理也是相互的,有多少小老板碰上這種事兒就拍拍屁股消失了。你看你,忙前忙后的,醫(yī)藥費一分都沒少?!崩钅秸f。
凌麗和文秋跟著點頭贊成,凌麗咽下嘴里的食物,問:“賠償了嗎?”
顧琬瑜回答說:“賠了,除了醫(yī)藥費,我一次性補償了6萬塊錢。他養(yǎng)傷這段時間,我還按之前的工資標(biāo)準(zhǔn)給他開三個月的工資。畢竟是在我的工廠里受的傷,他老婆又剛生完孩子,這段時間也影響他們家的收入,大家都不容易。我和他說了,等養(yǎng)好傷,如果還想來我工廠上班,就繼續(xù)來?!?p> 三個人紛紛豎起拇指,稱贊道:“局氣!”
“別鬧?!鳖欑び行┎缓靡馑?,伸手去打她們?nèi)说氖?,說,“這次也是個教訓(xùn),我打算給工人都買上意外傷害保險?!?p> “那你這用人成本可是夠高的啊?!崩钅秸f。
顧琬瑜說:“我們這種小工廠里面那些設(shè)備都是風(fēng)險啊,光是強調(diào)安全生產(chǎn)也沒法完全規(guī)避風(fēng)險。用人成本高是高了點,如果一旦再出這種事故,也算是有個保障,減輕彼此的負擔(dān)嘛。我已經(jīng)約了個保險代理人,下周見面聊聊?!?p> 回家的路上,李慕想著這一段時間的事情,發(fā)覺自己除了銀行卡上那些不足以提供安全保障的數(shù)字外,的確沒有更多可以提供給自己安全保障的東西,以至于稍有風(fēng)吹草動,內(nèi)心就免不了焦慮。自己活到30幾歲,甚至連個保險都沒給自己買過。
一到家,她就給徐子珂打了個電話:“你買保險了嗎?除了社保的那種保險?!?p> “有啊,怎么突然問這個?想當(dāng)我的受益人嗎?”徐子珂不懷好意地在笑著。
“滾!”李慕罵道:“說正事兒呢?!?p> “哦哦哦,說吧,怎么了?”
“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給自己買個保險,我都30幾歲了,除了社保,連個商業(yè)保險都沒給自己買過。萬一有一天真的得了絕癥也就算了,要是還能搶救的那種重病,要花很多錢的話,我就得傾家蕩產(chǎn)了。更何況,我這點兒存款,都不配傾家蕩產(chǎn)?!?p> “受什么刺激了?”
“就是突然覺得沒什么安全感。”
聽了李慕的話,徐子珂說:“安全感也不是全靠這些,雖然這些的確能提供一些安全感,但不是全部。不過你的保險意識的確是差了點兒,這個年紀(jì)可以考慮買點兒保險,你又不是買不起。那個,你受益人可以寫我?!?p> “滾!”李慕再次罵道,“說正經(jīng)的呢?!?p> “行行行,不鬧了,你要是想買的話,回頭我介紹一個代理人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