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疏云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何大羽見她笑得怪異,不由疑惑道“姑娘又笑什么?難道在下說錯了?”
燕疏云收住笑容,冷冷道“我笑足下自以為是。足下當真以為我的武功和那石宗柏差不多,甚至不如他么?”
何大羽眉毛挑動了一下,不悅道“在下對自己的眼力,還是頗有信心的?!?p> 他隨即“哦”了一聲,若有所悟地笑了起來“姑娘是不是覺得乞憐之術已經(jīng)用過,再用不靈,便改用唬人之術了?”他搖了搖頭道:“其實大可不必如此,以姑娘這么花容月貌,只要做出乞憐之態(tài),不說百試百靈,那也是九十靈,至少在下是一定會心軟的?!?p> 燕疏云淡淡道“你的眼力或許還可以,但焉知我不是隱藏了實力?”
何大羽又搖搖頭:“應該不會,你差點就死在石宗柏手中,豈有為了隱藏實力,讓自己差點送命的?”
燕疏云冷冷道“這可不一定,也許要一些準備時間,又或是需要一定代價,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就不用?!彼D了頓,嘴角掛上了略帶譏刺的冷笑,說到“更甚而,我對石宗柏乞憐示弱,不是因為非如此不能勝他,而是不如此就不能對付你。對他若用了全力,就不能對你施展了?!?p> 何大羽見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心里也不免有些動搖了,暗道“莫非她說的是真的?”他想到了師父曾經(jīng)給他說過一件事,但隨即搖搖頭“這女子分明自知不是我敵手,故意用詐術來唬人”
想到這層,便傲然笑道“姑娘是否有隱藏實力,說得再多也是枉然。直接和在下動手便是了。區(qū)區(qū)雖然不才,比武爭勝的自信還是有的。說句不怕姑娘吃驚的話,那石宗柏若是到在下手里,恐怕走不過十五招。若是如姑娘,即便在下存了容讓之心,最多二三十招,也可將姑娘生擒了?!?p> 燕疏云秀眉緊蹙,一聲不吭。何大羽呵呵笑道“如若不信,動手一試便知。”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向燕疏云走近了幾步。
燕疏云跟著向后退了幾步,臉色發(fā)白,貝齒輕咬珠唇,突然從袖口掏出剛才從石宗柏那里得來的玄色鯉魚,道“你來江陰,是為這個東西吧,我給你就是了”說著,便把玄色鯉魚向何大羽拋去。
何大羽見她如此色厲內(nèi)荏,方才還在說自己隱藏實力,轉眼之間就自己要的東西乖乖送上。接住玄鯉的同時,不由失笑:“姑娘果然知趣識相,知道不是我對手,就先把東西拱手送上了?!?p> 燕疏云冷笑道“你不要想差了,我不愿意動手,不過是心存慈念,不愿輕易傷人?,F(xiàn)在你東西也拿到了,我可以走了么?”
何大羽見她還嘴硬,更覺好笑,一邊把玄鯉放入懷中,一邊涎著臉道“原本我是只要東西就夠了,不過現(xiàn)在么……”他不懷好意地從頭到腳審視了一下燕疏云,嘿嘿笑道“我還想要你這個人?!?。
燕疏云略顯蒼白的臉上頓時籠罩了一層怒云,憤然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大羽嬉笑道“我便欺了又如何?”,一邊說一邊從背上抽下那柄太微烜。燕疏云伸手做個阻攔的動作,說道“且慢”。
何大羽笑道“怎么姑娘不敢了么?這也不打緊。只要姑娘乖乖讓我點上穴道,讓我抱著下山就是了,我可擔保無人會損傷姑娘半根毫毛?!彼颜J定燕疏云絕不是他對手,因此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
燕疏云也不理會他言語中的調(diào)笑之意,咬了一下嘴唇,說道“你我也無什么深仇大怨,若用兵刃相斗,刀劍無眼,難免肢體傷殘,不如就比斗一下拳腳功夫,如何?”
何大羽笑道“是了,我用這烜刀,兵器上確實占了不少便宜。姑娘說要比拳腳,正合我意。不如我立個賭約,姑娘意下如何?”
燕疏云冷然道“可以。我若贏了你,要問你三個問題,你必須如實作答。”
何大羽喜笑顏開,“這不成問題,如果我贏了姑娘,姑娘可要答應做我的小妾?!?p> 燕疏云頓時氣得臉色緋紅,嬌叱道“你無恥……”
何大羽卻還搖頭晃腦道“以姑娘之姿色武功,原也可做我的正妻。只是家父已給我定下一門親事,所以……”。
燕疏云怒叱道“住口”,也不等何大羽說話,便躍身使出一招白鹿上檜,乃是“墉城集仙擊”中的一招。這“墉城集仙擊”卻是從《墉城集仙錄》記載的歷代女仙事跡化來的一套高深武學,包含了各種招式和身法。
白鹿上檜便是其中融合了高妙輕功的一招,身法變幻不定,乃由圣母元君升仙之時,老君乘白鹿上于檜樹,隨從仙駕之典故而來。取白鹿在檜樹枝葉之上輕巧騰躍之義,從遠至近攻襲最具神效。
這套拳法何大羽見所未見,只得辨燕疏云身法來處,使一招左虛步勾手推掌,希圖擋架住對方來勢。眼見燕疏云已近身前,一掌推去。
不料燕疏云借其掌力,倒翻騰躍空中,一手搭住何大羽前臂,略一借力,將身子更向前上方騰高一尺,伸手直擊何大羽面門。何大羽大驚,運炁護住面門,雙手回撤,使一招通臂拳的抹眉橫。卻聽兩聲清脆的啪啪響聲,已被燕疏云正反擊中兩耳光。
燕疏云一擊得手,抹眉橫招力襲身,順勢側躍躲避,斜身落地。心中暗惜,白鹿上檜這招,一口真炁全用于中途身法之轉折騰挪,待掌擊何大羽面門時,真炁不繼,已無多少余力。反而是何大羽護體真炁反彈,燕疏云掌心頗為疼痛。
何大羽一招之下,就被對方連打兩個耳光,在他是從所未有之事,頗覺顏面掃地,原本白皙臉皮,微微漲紅。他初時只道燕疏云手下留情,否則縱有真炁護體不至喪命,也會齒落血噴。但他武學上見識已自不凡,一轉念間已知其中關竅。
何大羽一邊用手撫摸方才被打的臉額,一邊悻悻笑道:“怪不得姑娘要比拳腳,原來造詣果真更勝于兵器。只是姑娘這柔荑撫臉,酥癢香膩,倒似撫摸情郎一般,莫非姑娘已對在下一見鐘情?”
燕疏云聽得他這等輕薄之語,秋波含怒,咬牙不語。
何大羽見了,心想:“她方才和那石宗柏拼斗,哀楚乞憐之態(tài)可掬,怎地和我比斗,就轉了性子,變得這般剛烈易怒?這女子性情真是讓人莫測?!?p> 隨即又想“料來還是她心知乞憐已無用,惱羞成怒所致。此女武功博雜難測,我原先倒確實小覷了。若能激怒她,更易制住?!?p> 想到這里,嘴里愈發(fā)放肆“姑娘既如此心急,不如咱們就此攜手下山,找個客棧,共赴巫山?”
燕疏云聽他越說越不成話,杏眼圓睜,使出一招紫皇揮袂,側身閃步,揮左臂衣袖擊向何大羽面門,右腳飛踢何大羽心口,嬌叱道“烜刀門少門主是這等無恥的下三濫么?”
這招運勁直擊,不重身法變幻。何大羽覺勁風撲面,不敢大意,使一招屈膝擺撩架掌,側身避開飛踢,右手上架,擋住燕疏云左袖揮擊。燕疏云只覺左臂一震,心道“這廝內(nèi)力果然不能小覷”,忙卸力滑步讓開。
何大羽卻緊跟著使一招梅花拳里的云手撩掌,同時嘴里說道“姑娘既認為鄙人是下三濫,那在下也不能白擔虛名。”
燕疏云見他使得招數(shù)下流,氣得臉色緋紅,使一招“昌容沖天”,這招既需躍得極高,又需至敵身后。緊接著便是一招“麻爪爬背”,運手為爪,直擊何大羽背后要穴。世傳仙女麻姑手如鳥爪,有男子妄想以麻姑之爪撓爬后背之癢,此招即由此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