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宗柏估摸時機差不多,上前在那大竹子上如法敲擊,等了半晌,卻毫無動靜。
心中奇怪,難道密室中的人睡著了不成。又如法敲擊了一次,還是毫無回音。
石宗柏焦躁起來,盤算這密室多半也可以從外面打開,否則難道里面沒人,就作廢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拔出刀來,把那大竹子前面的泥土扒拉開來,露出了一層鐵板。把刀插進鐵板的縫隙中使勁撬了一下,卻紋絲不動。
他想自己這刀削鐵如泥,索性就把鐵板刺穿。當即運炁,使勁把刀往下刺去。
不料,叮的一聲,刀刺到那鐵板上,撞彎了,也只是濺起一串火星,并未損傷分毫。
他心中一凜,心想這鐵板竟這等堅硬。
正自詫異時,忽聽得背后一聲清脆冷笑。不由大驚,忙回頭看去,林子里一片漆黑,凝目力向前方望去,依舊沒見著人。
一陣涼風吹過,竹葉颯颯作響,石宗柏背上躥起一股寒氣。正覺惶惑時,那清脆冷笑聲又響了起來。
石宗柏這回卻覺這笑聲似是從更近更低的地方發(fā)出的,往近處低矮方向凝神看去,才驚覺面前十步遠處站著一個三歲幼童。
這幼童穿著暗褐衣服,加上林中昏暗,石宗柏視線只往遠看,故此一開始沒見著他。
再細看他面容,竟然就是自己抱回來的姜幺妹的兒子。
石宗柏不由驚疑萬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這時他突然想起方才見到張鐵匠時就覺得有不對頭的地方。只是具體什么地方不對,又說不出來。
這時候他突然想明白了,這姜幺妹的兒子為何一見張鐵匠就如此熟悉親熱?從竹林酒肆的對談來看,姜幺妹和張鐵匠的關系明明沒有那么熟絡。
這小孩卻冷冷看著他,目光陰森,石宗柏恍惚之間覺著是一個飽歷滄桑的老人在盯著他,渾身起栗。
這時,小孩開口道:“你要到這下面去么?”
這口氣沉郁,三歲小孩竟如此說話,也是頗為古怪。
石宗柏定了定神,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小孩皺了一下眉毛,瞇起眼睛:“你猜我是什么人?”
石宗柏道:
“本來你應該是那姜幺妹的兒子,只是你現在怕是被什么陰魂附體了?”
這小孩點點頭:“你不笨,說的也算差不多吧。”
石宗柏有些頭皮發(fā)麻,腦子接連轉了幾轉,忽然舉起手指點著那小孩道:
“莫非,莫非……,你就是那個什么圣姑姑,附體在這小孩身上?借此逃出白云洞?”
這小孩咧嘴一笑,表情頗為詭異,說道:
“這可錯了,若是靠移魂換體,能逃出白云洞,她何必被關了五百多年。哼哼,那老妖狐?!?p> 說到這里,有些咬牙切齒,似是對那圣姑姑頗為痛恨。
石宗柏疑道:“那你是誰?是哪個的鬼魂?”
小孩冷笑:“我不是鬼魂”
石宗柏皺眉:“你方才還說……”
小孩仰天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差不多,不等于就是”
他看見石宗柏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厲聲喝道:
“別廢話了,你想到下面去,是也不是?”。
石宗柏點點頭:“是?!?p> 小孩兩眼盯著石宗柏:
“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路,你可以隨我下去,但要先服下一顆藥丸;另一條路,現在就自殺?!闭f著眼睛瞇縫著,觀察石宗柏的表情。
石宗柏哦了一聲道:“那讓我想一想?!?p> 小孩有些不耐煩:“有什么好多想的?”
石宗柏道:“我想好了”
小孩盯著他:“選什么?”
石宗柏道:“自殺?!?p> 這個回答大出小孩意料,圓睜著眼睛:“你選擇自殺?”
石宗柏道“是”,說著舉起刀,兩手握住。
小孩看著他的舉動,冷笑著不做聲。只見石宗柏握刀,狠狠往自己的肚子刺去。
小孩全神戒備著,卻見石宗柏居然真的把刀刺入了肚子,臉現痛苦之色。嘭的一聲,倒在地上。
小孩先是愕然,然后眼睛轉了幾圈,臉上現出懷疑之色,尖聲道:
“你這刀刺入肚子,血都不流的么?”
話音剛落,卻見刀刺入肚子的附近部位流出了血。
小孩點點頭:
“這才像話么,要裝也裝得像點才是,只是這血還是少了一些,再多一點就好了?!?p> 石宗柏握刀的手略動了一動,一股血液噴射了出來,量果然比方才大了許多。
小孩似乎看見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一只手指著躺在地上的石宗柏,道:
“呆鳥,呆鳥。你被我看穿了,還一本正經裝得下去?我說什么你就干什么?哈哈哈,真是個呆鳥。”
他笑聲正烈時,地上的石宗柏已如箭飛躍在空,手中刀飛甩而出,去砍小孩額頭,背上長劍也拔出,劍勢下指,卻如飛鷹啄兔一般,直刺小孩下盤。
原來他的刀柄有機括,按動一下,刀尖便可縮入刀身,若是連按兩下,刀身中藏有的血囊可被刺破,流出血液。
他從未用過這機括,一時心急,被這小孩看出破綻。只得將計就計。
現在他料那小孩要躲避飛刀,必定彎腰低身,他再刺削其下盤,十拿九穩(wěn)。卻不料這小孩雖仰天而笑,但似渾身長滿眼睛。
石宗柏手中刀剛脫手的剎那,小孩便已身形如電,圈轉一個弧形,繞到石宗柏背后,伸出兩指,凌空一擊,直襲石宗柏后背神堂穴。
石宗柏大驚,前躍滾翻,才勉強躲過。待回轉過身來,已失了先機,被這小孩上竄下躍,輕靈飛擊,攻得手忙腳亂。
兩人一口氣已對了十多招。這小孩的功力似乎比九里山上的何大羽還要高幾分,詭異怪招,更如長江大河,層出不窮。
石宗柏雖有劍在手,竟討不得半點便宜。一個破綻被這小孩抓住,一掌擊在氣海穴上,石宗柏頓覺全身酸麻,勉力支撐,往后退了兩三步,便砰地仰天倒在地上。
小孩呵呵冷笑,抱著雙手道:“你那點鬼主意,能騙得過老夫么?”
石宗柏看這小孩稚嫩的面容上一副老氣橫秋的神態(tài),更覺悚然。低聲道“你究竟是誰?”
這小孩眼珠子轉了轉,道:“也不必瞞你,我是陳靈微的祖父,也就是沔陽陳家的老家主陳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