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球上有許多小洞。他用左手手指剛伸進去，就如被蝎子咬了一口。
“他忙把手指拉出來，卻已粘上了一粒陽魄黍，那陽魄黍鉆入體內(nèi)，頓時如火燒起來一般，汗如雨下，再挨片刻，就燒成人干了。
“情急之下，他也無暇多想，又用右手手指伸進粘了一粒陰魄黍，那陰魄黍鉆入體內(nèi)，那一半身體又如同進了冰窟。
“他當時只覺自己就要死了，盤坐在地，竭力把左邊熱炁和右邊冷炁交融，幸虧他已有多年毒煉集炁的功底，本身真炁也不弱，這炁魄黍的真炁又不會全部釋放出來。
“竭盡全力之下，竟被他把陰魄黍和陽魄黍釋出的陰陽兩炁交融在一起，化為自己所有。當時他渾然不覺時間，等出了洞遇到人才知，自己盤坐了三天三夜。
“我高祖父心中頗為后怕，若是當時貪心，多粘了一粒炁魄黍，必死無疑?！?p> 陳靈微一口說了這么一長段，停下休息，眾人皆是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李四忽然道：
“他想必就此掌握了控制炁藤的本領(lǐng)了？”
陳靈微點頭又搖頭道：
“一開始并沒有，高祖父化歸兩粒炁魄黍之后，肚子已甚餓，便到洞口去，他離開那些藏有炁魄黍的密室越遠，炁藤給他的感應就越強烈。
“到了洞口時，他心念一轉(zhuǎn)之間，洞口周邊那些炁藤竟然真的隨他心意舞動了起來，就欣喜若狂了。”
濮秀林冷笑道：
“想必正是因此，他才把那些炁魄黍運了出來，另設(shè)無垢觀歸元廳吧。這樣他在縛神窟騫樹宮就是為所欲為的主宰了?！?p> 陳靈微似是奇怪他如何知道這么多，看了他一眼道：
“確實如此，等他移炁換體到孫子陳霄臺，建造了無垢觀，又在騫樹宮里找到了能隔絕炁魄黍威力的袋子。就把炁魄黍裝進了兩個大袋子，運到了無垢觀的地下室。
“然后又把陰魄黍，陽魄黍分別混入瓷土中，燒制成黑石、白石，又從縛神窟里引出了一些炁藤到那里，歸元廳的來歷就是如此?！?p> 燕疏云聽到這里，心中一動，皺眉道：
“如此說來，那歸元廳里的炁藤并不受陳垢子控制，那為何這地方能歸元集炁，為陳垢子和無垢觀所用？”
陳靈微似乎也陷入困惑中，皺眉思索了一陣，過了半晌才搖頭道：
“這我也不知了，可能是他從騫樹宮里某段虛境天書中看到的，這歸元廳里陰陽兩位輪換，若陰位受炁，則必須有人填在陽位，直到有人填到陰位，陽位才能受炁離開。若是一個多月沒人來填，那留者就死了?！?p> 石宗柏問道：“那為何你，還有姜幺妹能控制玄亨樞里的炁魄黍？”
陳靈微還未答，燕疏云忽然道：“我明白了！”
李四眨了一下眼睛，問道：
“姑娘明白什么了？”
燕疏云道：
“我們原先一直以為這歸元集炁，類似其他世家的集炁之法，把歸元廳周圍八個道姑體內(nèi)真炁集中輸送至一人身上。
“原來大錯特錯。歸元廳其實是把陰魄黍、陽魄黍里真炁輸送給居于陰位或陽位者。
“只是這炁魄黍里的真炁煞勁之強常人難以承受，那八個道姑是起到了過濾作用，再輸入受炁者體內(nèi)。只是那八個道姑也必因此受害甚深，和真炁被廢相差不遠?！?p> 石宗柏仍舊一臉困惑道：
“可這還是沒解釋我剛才的問題啊。”
燕疏云沉吟片刻，正要說，那濮秀林卻已先陰惻惻道：
“陳靈微和那姜幺妹體內(nèi)真炁既是從炁魄黍中來，那剛才她已說過，這炁魄黍彼此之間能互相感應控制?！?p> 李四拍手道：
“八九不離十了，想來那紫衣少女的炁魄黍有兩套，一套就在她身體內(nèi)，另一套卻藏在了玄亨樞，鎮(zhèn)守那斗母金身。奇怪，按理她若把這兩套炁魄黍合二為一，那斗母金身豈是她的對手？”
濮秀林冷笑了一下，道“你不看看現(xiàn)在這兩套炁魄黍各自在什么地方？”
李四把目光投向一直閉目盤坐著的見虹影，石宗柏見這情形，恍然道：
“歸元廳里的炁魄黍都跑進了虹影姑娘身體里，玄亨樞里的炁魄黍都被那金身吸進了肚子，而現(xiàn)在金身又完全被虹影姑娘控制，如此看來……”
李四呵呵笑道：
“看來我一直說得都沒錯，這虹影姑娘當真是那紫光夫人，也就是斗母元君轉(zhuǎn)世，不然如何解釋？只是這斗母金身想來原本就是斗母元君控制的化身，何以反而與自己主人相斗，誰又有這樣的神通？這事卻不可解?！?p> 陳靈微瞥了一眼見虹影，低聲道：
“這只有請她本人來說了?！?p> 那邊見虹影仍舊閉目盤坐，不動聲色，似乎未聽見他們說話一般。
燕疏云皺眉道：
“這事情仍舊頗多疑團，若說那紫衣少女的意識都預先藏在炁魄黍中，然后這些炁魄黍再等待合適時機把紫衣少女的真炁包括記憶都輸送給某人，由此再生。這其實和陳垢子的移炁換體異曲同工，倒也不難理解。
“只是虹影姑娘的模樣也和那紫衣少女一模一樣呢？這卻無法解釋?！?p> 石宗柏對陳靈微嚷道：
“陳姑娘，你說說看，你們從小就認識吧。你不是一直化名盧幺姑呆在無垢觀里么？”
陳靈微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目光中露出困惑，又夾雜著一些懼意，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
“這事情我始終想不明白。這見虹影確實就是陳家的家仆見乙辰和無垢觀的道姑周妙素所生，千真萬確，她怎么會長得和那紫衣少女一模一樣？”
說到這里，她又看了一眼見虹影，目光摻雜著恨意和懼意。收回視線，她低頭道：
“你們想必知道六年前，我高祖父下毒讓見乙辰發(fā)瘋，把他女兒的臉啃掉的事情吧?！?p> 燕疏云臉罩寒霜，點點頭。濮秀林冷哼了一聲。石宗柏嘆氣道：“那真是慘?！崩钏膮s顯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
陳靈微道：
“我高祖父其實也不是無端這么做的，這見虹影越長越像當年救了他，又被他殺掉的那顆美女人頭。
“每次他看見時，你們能想象他內(nèi)心的恐懼么？他早就有一個瘋狂的念頭，想把這女孩臉上的肉挖開，看看下面是骨頭還是金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