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奮戰(zhàn)一周后，陸鳴的第一個任務終于得到王樂凌的認可，這都多虧了那名男同事提醒她做調研拿一手資料，簡直就是天降福星。陸鳴長舒一口氣，這下只要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多點時間里好好表現，就能夠留下來了。
設計評審結束后，陸鳴猶豫再三，還是趁王樂凌看起來不太忙的時候，悄悄給王樂凌發(fā)去消息：“凌姐，我聽說我們這批入職的可能還會有人被淘汰，是不是真的呀？”
陸鳴忐忑地偷瞄一眼王樂凌，見她點開聊天窗口，趕忙低下頭。
她看見跟王樂凌的對話框中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始終沒有半個字彈出來?？粗@些狀態(tài)字符閃爍著，陸鳴心中一陣一陣的緊張感在翻涌。
“陸鳴?！?p> 不知是什么時候，王樂凌出現在陸鳴身后，陸鳴被嚇了一跳，慌亂地轉過身。
“你跟我過來一下?！?p> 王樂凌說道。
“好的?！?p> 陸鳴怯怯地跟隨王樂凌到會議室，在王樂凌對面坐下。她是太想知道自己未來的處境將要如何，卻也不想被王樂凌認為自己事兒事兒的而遭嫌棄。王樂凌平日里一副傲嬌、果決、不好親近的女強人模樣，每每跟她單獨相處，陸鳴都覺得心里犯怵。
“你擔心淘汰的問題是吧？”
王樂凌率先開口。
“是，不知道我到時候能不能留下來。”
陸鳴緊張地雙手放在腿上，來回摩挲著虎口，好像這樣能緩解她的焦慮似的。
“其實你不用這么緊張，這個淘汰沒有你想的那么嚴格，只要你好好努力，最后肯定是能留下來的?！?p> 王樂凌擺出一副微笑臉，好讓陸鳴放輕松一點。
“我之前做得不太好，一個那么小的優(yōu)化設計，被打回來那么多次，弄了兩個多星期這才通過，凌姐你說我能力是不是特別差?。俊?p> 陸鳴忍不住脫口而出。
“哈哈，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
看到陸鳴窘迫的模樣，王樂凌笑了起來：“你剛入職，花點時間學習適應很正常，最后做出來的設計不錯，好好保持，轉正肯定沒問題，別胡思亂想了?！?p> 在王樂凌的鼓舞下，陸鳴漸漸將心中的煩惱逐一向王樂凌言明，王樂凌不但沒有不耐煩和責備，反倒是和顏悅色地開解陸鳴，陸鳴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個看起來不好相處的領導，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兩個月后，喬書綺正式找到陸鳴，告知她轉正述職表現不錯，王樂凌也給了她很高的評價。收到轉正郵件的那一刻，陸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親愛的，我順利轉正啦！”
陸鳴興奮地在第一時間發(fā)消息給蘇子琴。
“真的？太好了！”
蘇子琴順勢發(fā)來一堆喜大普奔的表情包。
蘇子琴畢業(yè)之后找了一份在蘇州的工作，閨蜜二人相距不算遠。
方琳琳這天下午也同樣收到了轉正通知，于是拉著陸鳴一起，下班去附近的火鍋店大吃了一頓，算是慶祝。
“我天，你這煙霧彈放的，結果一個人都沒被淘汰，害我這兩天述職擔心得要死。”
方琳琳一邊涮羊肉，一邊說道。
“沒淘汰還不好嗎？你還真希望淘汰幾個？”
陸鳴心情大好，腐敗不易，她的人生信條就是：唯有美食不可辜負，何況還面對著這一桌子的美食呢。
飯吃到一半，趙子巖的電話就來了，陸鳴趕忙接起電話，迫不及待想向趙子巖報告轉正的好消息。
“在干嘛呢？”
還是趙子巖熟悉的聲音。
“在跟室友吃火鍋呢?！?p> 陸鳴一手拿手機，一手繼續(xù)涮菜。
“喲，今天伙食這么好，不做飯啦？”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天轉正了！”
“哦?！?p> 聽見趙子巖反應如此冷淡，陸鳴心有不甘，說道：“我轉正了誒，你就一個哦？我前兩天都擔心得要死了，生怕轉正不了?！?p> “我就希望你轉正不了，趕緊回來?！?p> “去去去，你沒勁死了，我們還是分手吧，不想跟你說了?！?p> “別啊，恭喜恭喜，恭喜發(fā)財，熱烈慶祝我們家陸鳴轉正，要不我去買一掛鞭炮放放？”
“你快去放吧，我要吃火鍋了，晚點再聊?！?p> “不行，你是不是在跟別的小哥哥吃火鍋，所以不想理我？”
“是啊，我們都分手了，我當然要找小哥哥了。”
“你敢，你要是在上海找了小哥哥，看我不殺過來收拾你?！?p> “好啦，真不跟你說了，我要吃飯了。”
陸鳴壓低了音量，小聲補充道：“我跟室友吃飯呢，你老說個沒完，多尷尬啊?！?p> 語畢，陸鳴便掛斷了電話。
方琳琳看到陸鳴打電話的樣子，忍不住嘲笑起來：“沒你這么撒狗糧的，吃個飯都不安寧，叫我這個單身狗情何以堪？”
“嗯，狗糧吃飽，管夠，這樣剩下的好吃的就都是我的了?！?p> 陸鳴端起一盤蘑菇倒進鍋底中。
“就聽見你們三天兩頭電話個沒完，還成天說分手，怎么你當分手是配你電話粥的咸菜呢？沒見過你們這樣的?！?p> 陸鳴停下筷子，嘆了口氣。
“我倆畢業(yè)的時候，真差點分手。現在這樣異地，我覺得也挺不靠譜的，要是他哪天跟別人好上了，說不準我還安心一點?！?p> “你得了吧，到時候你還不哭天喊地跟瘋了一樣，我之前一朋友失戀，一個月暴瘦十斤。”
“你這主意不錯，啥時候我想減肥了，就去分個手?！?p> 兩人一邊吃一邊閑聊，歡快至極。
半夜躺在床上的時候，陸鳴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一半是因為成功轉正的興奮，自己總算是能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跑道上，準備一往無前了。另一半，則是想起跟方琳琳間關于趙子巖的談話。
雖然說了那么多遍“分手”，但是陸鳴知道，這個手到底是沒有分掉。什么時候回長沙呢？也許兩年，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不回去了，根本說不準。趙子巖又不愿意來上海，難道兩個人就一直這么僵持著嗎？
在一起的時候千好萬好，一起吃喝一起玩，就算小吵小鬧也顯得很甜蜜，想到分開就會超級舍不得，但是這樣拖泥帶水，同樣讓陸鳴感到總有一些未盡之事糾纏著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
陸鳴掏出手機，凌晨十一點半，大約趙子巖已經睡了吧。
她給趙子巖發(fā)了一條消息：“要是你能來上海多好？”
陸鳴望著天花板，窗外透進來的微光讓她能看到房間內各個角落的模糊輪廓。手機屏幕忽然點亮，像一個召喚，把陸鳴的思緒拉扯回來。
“想讓我來看你？”
想不到這個點了，趙子巖還能回消息。
“我是說，來工作?！?p> “你不是過兩年就回來了嗎？”
陸鳴遲疑了片刻，輸入道：“萬一不回來了呢？”
接下來的幾分鐘，陸鳴的手機都沒收到任何回復。
她不時去翻翻手機，也不知道趙子巖是氣暈了還是睡著了。
不知不覺，陸鳴也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在夢里，陸鳴和趙子巖只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趙子巖一大早就到圖書館占好座，等陸鳴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不緊不慢地過去，然后兩人就能一起自習了。
陸鳴想起一本非常想看的書，于是起身去書架找，按照圖書館的編目來來回回找了許久都不見，問圖書管理員才知道，那本書已經被借走了。陸鳴失落的回座位，窗外已是黑夜，閱讀區(qū)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學生，只有整齊擺放的桌椅。
陸鳴從睡夢中驚醒，天已經完全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時間，才不到六點，上海天亮得真早。
手機鎖屏界面上赫然顯示了一條未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