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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色

第五十九章 槐樹鎮(zhèn)的相逢

朱砂色 LRX洛因 1704 2020-10-22 08:22:00

  我第一個去的就是初見花更樓的地方,那個地方還是燈紅酒綠,到處都是酒的香味和曖昧的燭光顏色。

  有新的歌姬在舞臺上舞動翩翩,只是唱歌的聲音遠(yuǎn)沒有花空樓的那份靈氣。

  我很想在這里見到他,卻又很怕在這里見到他。我害怕看到他給別人唱歌的樣子,我曾經(jīng)對他說:“花空樓,你愿意當(dāng)我一個人的歌姬嗎?”

  這里的人認(rèn)出我之后,全部倉皇失措地逃竄??磥砦乙郧霸谶@拐走花空樓的事情,民間早已傳得不堪入耳。就連還在臺上翩翩起舞、唱著離夢曲的歌姬,都匆忙跑下臺,逃到后院去了。

  我走到后院,無意看到水缸后膽小藏起來的人,還有果樹后膽小藏起來的人,以及院子里緊閉的門。

  這里再沒有花空樓。

  這天下也大概再不會出現(xiàn)像花空樓那樣的歌姬。

  我尋他無果,只好又回宮找魏箏幫我安排人手一起找。

  只是這花空樓一走,連帶著花西山這孩子也一起走了。

  這偌大的天下,他到底藏身何處?

  我騎在馬上,目光看著街道上的人流,快速分辨著。沒有他、還是沒有他。

  風(fēng)吹起我的袍子,這是我期待著與他重逢的那一刻,一定要穿上的顏色。

  足足找尋了三天,魏箏才帶消息給我。

  他們找遍了半個儀國的山河,有人才說在一個小鎮(zhèn)里見到了花空樓。

  那個小鎮(zhèn)藏在群山的后面,幾乎與世隔絕。小鎮(zhèn)里的居民們自給自足,自己養(yǎng)著牲畜,種著蔬菜,很少離開這里做交易。魏箏告訴我說,這個小鎮(zhèn)叫做槐樹鎮(zhèn)。

  我走進(jìn)這個小鎮(zhèn)的時候,一切都淳樸得令我吃驚。

  這里沒有山外那些城鎮(zhèn)的繁華,更沒有儀國向來的國富風(fēng)范。這里生長著很多老槐樹,樹上被鎮(zhèn)民掛著紅色的帶子祈福。這里的鎮(zhèn)民幾乎沒有面對過什么陌生人,所以看到我騎著馬來的時候都紛紛側(cè)目。

  我被他們盯得渾身不自在,只是繼續(xù)騎在馬上,目光到處找尋著花空樓的身影。

  我騎著馬幾乎把整個鎮(zhèn)子都轉(zhuǎn)了個遍,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我才在槐樹鎮(zhèn)的邊緣看到了花空樓的身影。

  花空樓穿著一身赤紅的衣服,坐在一個破舊的小院子里,認(rèn)真地泡著一壺茶。

  我看到他身上的紅色,再低頭看了看我身上的紅色,歡喜的笑了笑。

  我坐在馬上遠(yuǎn)觀著他,花西山端著一盆湯從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我。她驚訝得把嘴張成了一個圓形。

  我朝她打了個招呼,從馬上跳下來。

  花空樓抬眼看向我。

  這一眼,又像是那時一眼千年心動的感覺。

  他的眼眸中依然干凈如初,我光是看著他的眼睛,卻忽略了他臉上的……

  他的臉再不如當(dāng)初那樣干凈無瑕了。他的右眼角至下的半張臉,布滿了一種淡紅色的奇怪花紋。像是一朵猙獰的花兒開至他的耳后,耳后那一根淡紅色的藤蔓似乎鎖住了他的脖子。那朵花點(diǎn)綴在他的臉上,的確幾乎是毀掉了他的容顏。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瞬間側(cè)過頭,試圖藏住那半張有花紋的臉。

  我懂他的心思,一個生來容顏無可挑剔的人,一旦失去了這樣的優(yōu)勢,總體來說都會失去一些信心。

  可是我看見這樣的他,卻愛得愈發(fā)深了。

  我看到那朵淡紅色的丑陋花兒,只知道這是因我而起。

  我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問:“你為什么要藏起來?告訴我是你救了我不好嗎?”

  他漆黑的眼瞳中閃爍了幾下,然后又歸于大海的深沉平靜。

  “我想過平靜的生活?!彼@樣回答我。

  “你看著我?!蔽艺f。

  可是他現(xiàn)在根本不想面對著我,更不想用這副沒有以前絕美的容顏看我。

  我用手捧著他的臉,強(qiáng)硬地掰著他的臉正視我。

  他依然不服從,繼續(xù)側(cè)著那半張有淡紅色花紋的臉。

  我心中一痛,聲音中帶著一些悲切的說:“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你現(xiàn)在的容顏,就算有了這樣的痕跡,那也是人間絕色。”我試圖去打消他的顧慮。

  “可我的臉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臉了?!彼穆曇艉盟七@些天我看到的柳絮,那么洋洋灑灑,看似瀟灑,卻又旋轉(zhuǎn)于這天地之間,憂傷又無依。

  “你在顧慮些什么?”我認(rèn)真地捧著他的臉。我的手指挨到他淡紅色的花紋,細(xì)細(xì)撫摸,仿佛是在替他種植我此刻的愛。

  “我并沒有顧慮什么。”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淡然。

  我搖了搖頭,笑了笑,雖然他嘴上這樣說……

  “花空樓你聽好,我北公主找尋你三日,現(xiàn)在終于見到你。我要我們之間放下所有的成見,要你不再顧慮。因?yàn)椤覑凵狭四恪N沂孪纫f清楚的是——我愛你,并不是因?yàn)槟憬^美的一張臉。”我一吐為快。

  他盯著我,我的紅袍袖口挨著他的紅袍袖口,此時已暮色低垂。

  “被我愛上,你今后只需幸福就好。你看,我們倆的紅色袍子像不像是——婚衣?”我主動握上他的手。

  暮色落進(jìn)他似墨海的瞳里,終于帶來些許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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