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從美術培訓班下課一出來便看見一身長裙的沈箏正和一群媽媽站在一起等待著,瞬間小臉笑得和花一樣,平時周延幾乎沒有時間親自來接送即使是親自來了也只是在車上等著自己去找車子。
雀雀和別的小朋友一樣遠遠就朝沈箏揮揮手,然后加快腳步奔向同樣張開手臂的沈箏,小朋友徑直撲到她的懷里,摟住她的腰肢,把小腦袋深深埋在她的胸口,肩膀一起一伏,沈箏從身后慢慢撫摸著她,突然感受到肩上潮意泛起。
沈箏低頭看了看懷里小聲啜泣的雀雀一時間不知所措,“雀雀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雀雀不哭??!”
沈箏安慰地越是溫和,雀雀哭得卻更加洶涌了,身邊的家長和孩子都朝他們看過來,投以好奇的目光。
周延在車上呆了好久見沒有人過來不耐煩地下車,剛剛轉身就看到培訓班門口嚎啕大哭的雀雀,自從兩個月前帶著雀雀生活,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女孩這樣哭鬧過,雖然小女孩皮得很,但是畢竟是寄人籬下而且周延又整天冷這個臉,平時也是很乖巧,只是今天這莫名其妙地哭了是怎么回事。
周延踱步快速走過去,看著沈箏替雀雀擦著眼淚,心疼地詢問著雀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姐姐,我想媽媽了,以前……媽媽……媽媽也是……在校門口等著我下學……”雀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一個小結巴。悲痛的話落在正好趕過來的周延耳朵里,周延怔在了原地。
雀雀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和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疊,當時他才七歲,整天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家,在一個平淡無奇的晚上得知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不能去參加他的家長會,他表面一笑而過,卻沒有人知道那個格外漫長的夜晚他失聲痛哭無法入眠。
大人們都對雀雀說她的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出差,只有完成了工作才能回來和雀雀團聚,雀雀本身就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周延把她接到家里的時候小姑娘沒怎么哭,只是因為怕生不太喜歡說話,后來摸清了他的脾氣秉性,兩個人漸漸熟悉起來,除了兩次因為周延工作忙沒能遵守約定接雀雀,這個小姑娘是沒在周延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如今只是鄰家的姐姐來接一下,就哭成這個樣子……
沒有人會知道,孩子們的心里會有多么柔軟而又脆弱。
沈箏并不知道雀雀父母的事情,周延也從來沒有告訴她,但是這個時候雀雀哭泣是因她而起,她的心里總歸是愧疚的,正想說些什么來安慰女孩,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朋友又怎么了?”男人說著將雀雀抽身抱在懷里,女孩乖巧地趴在叔叔肩上,“叔叔,雀雀……想媽媽……雀雀……想見媽媽……”
“他們說……我媽媽……不會……不會回來了……”周延在雀雀背后小心翼翼地拍打著,竟是在哄女孩,聲音柔和如水,沁入心田。
“誰說媽媽回不來了,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只要雀雀乖乖聽話,叔叔保證雀雀明天就可以見到媽媽?!辈恢乐苎邮窃诠室夂迦溉高€是認真地,站在一旁的沈箏看到雀雀慢慢止住了哭泣,一雙大眼睛閃閃發(fā)光,有些驚喜地問:“真的?”
“叔叔這次保證說話算話?!敝苎优e起手打了一個“發(fā)誓”的手勢,看向雀雀的眼神里充滿了寵溺,身后的沈箏不禁看呆了,原來這樣外表薄涼的男人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能開車嗎?”把雀雀哄的差不多了,周延終于想起身邊還站了一個大活人,轉身沖著一臉懵的沈箏扔了車鑰匙。路上周延一直抱著雀雀,小女孩應該是哭累了很快趴在周延的肩上睡著了。
車上兩人陷入沉寂,雖然是雀雀的救命恩人,但是兩個人并沒有深入了解,雀雀的媽媽到底去了哪里,這些既然周延沒打算告訴沈箏,沈箏自然不會去過問別人的隱私。
“飯恐怕是做不成了,回頭周某再請沈醫(yī)生吃飯?!敝苎咏忉尩?。
“沒事沒事的,雀雀沒事吧?”沈箏看到前面是紅燈踩了一腳剎車。
車里瞬間安靜下來,周延低頭凝視雀雀的恬靜的睡顏,他知道小朋友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始終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生怕自己會離開,那種若依若離的感覺,他最懂。
“沒事,可能是因為你長得有點像她媽媽吧,看到你接她放學想她媽媽了?!敝苎与S口說道,明顯沒有再告訴沈箏其他的意思。
沈箏有些驚愕,自己長得像雀雀的媽媽?所以這算有緣分嗎?
本來策劃好的晚餐并沒有如期進行,回到小區(qū)后,沈箏拿著周延的房門鑰匙和兩個人一起買的菜給正抱著孩子的周延開了房門,周延輕手輕腳的將雀雀抱進了房間,確認女孩已經(jīng)熟睡后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他走出來時客廳里已經(jīng)不見了沈箏的身影,她只是幫忙把買來的蔬菜放到了冰箱里便悄悄離開了。
周延看著家里的冰箱第一次整齊地堆滿了新鮮的蔬菜突然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伸手拿出一罐啤酒走到主臥的陽臺上獨自一人喝起來。
他回想著前幾天去探望老蔣的事情,當時柴寅跟著他從醫(yī)院出來問了一路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讓蔣旭那么心甘情愿的想繼續(xù)治療。
很簡單,他只是給老蔣看了看雀雀的照片,然后說:“你女兒還在等你回家?!?p> 對啊,她還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