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幾乎一宿沒睡,又起了個大早。
藥鋪子當值的掌柜是有家的,不住在這里,只有一位醫(yī)術稀松平常的郎中夜里宿在此處。
曾言起來就開始忙活,把里里外外打掃干凈之后他去小廚房燒了鍋開水。
水開了之后曾言先給郎中沏上了一壺茶,然后兌了一盆子溫水端著去了鋪子將柜臺桌椅擦了一遍。
忙活過了一圈之后,小廚房鍋里的水還是熱的,他又端了一盆子回屋細細地洗漱了一番。
半個時辰之后,郎中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去了茅廁。
曾言趴在門板上往外看著,見郎中從茅廁出來直接去了小廚房。
此時曾言推門而出往前面走去,邊走邊說道:“王先生,我把您的茶壺放灶臺邊上了焐著呢,您拿的時候墊著些,留神燙手?!?p> “哦?!毙胀醯睦芍性谖堇飸艘宦暋?p> 曾言走到藥鋪子的后門停了一下,從懷里摸出那盒凍瘡膏他轉了身:“哎呦!昨兒那位貴客落下東西了!”
“落下什么了?”王郎中從廚房里出來,蓬頭垢面的,手里墊著塊布托著茶壺一邊對著嘴兒喝一邊問道:“貴客?就是花了十三兩銀子做香粉的那位?”
“就是她?!痹耘e著凍瘡膏給王郎中看:“她原本是自己寫了方子配藥的,咱們鋪子里的藥材不齊全,后來就買了現(xiàn)成的。”
“哦。”王郎中一點頭:“知道人家住哪兒???”
“嗯?!痹曰氐馈?p> “那你就跑趟腿,給人家送家去吧。”王郎中又打了個哈欠,露出一口被茶水浸黑了的牙齒:“舍得花錢的主兒,咱得伺候好了。”
“是?!痹詰耍┻^藥鋪子開了前門,一眼看見了街邊靠墻立著的曾有財。
聽見門響,曾有財抬了頭,看見立在藥鋪門里的曾言他眼睛一亮,瞬間挺直了腰桿兒。
曾言不動聲色的出了來慢條斯理地關上兩扇門板,走到曾有財身前幾步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你在這里站了一夜?”
“沒。”曾有財咧嘴笑道:“哥哥都燒了一窯炭了,緊趕慢趕地過來,也是才到。”
“有事兒?”曾言垂了眼眸,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
“跟你去客棧啊?!痹胸斪叩皆陨砬皫缀踬N上了他:“哥哥知道你心里發(fā)憷,別怕,有我呢。”
曾言后退了一步仰頭看著曾有財,只把曾有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撓著頭皮‘嘿嘿’笑道:“看什么?不認識哥哥了?”
“認得,你是財哥嘛。”曾言也笑了,笑得溫柔。
“走,咱快去快回,待會兒我還得去送炭?!痹胸斵D身提步就走,走了幾步之后發(fā)現(xiàn)曾言并未跟上他,于是曾有財又停了下來:“快走哇。”
“財哥!”他一停下,曾言也停了下來,急急說道:“你別離我這么近!”
此時天色微明,街上除了他們兩個并無旁人。
曾有財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你……嫌我臟?”
看看小曾雖然也穿的是布衣,但人家收拾得干凈利索,一張小臉更是洗的和脖子是一個色……曾有財?shù)皖^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點頭道:“行,就這么走吧,我陪你到客棧,然后在外頭等著你?!?p> “他們要是欺負你了,你就喊,我一個人能揍趴下他們兩個……”
“你別管我了……真的,別管了……”小曾快走幾步伸臂抱住了曾有財,他用力地抱了對方一下隨即松了手:“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