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濤雖然緊趕慢趕，但是他到家的時候還是比平時晚了。趙欣曄已經做好了飯，這時正和崔揚看著電視，等崔海濤回來了一起吃飯。平時廠子五點半下班，崔海濤不到六點就回來了，今天這都快六點二十了他還沒回來。
“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呢？我還想過會你要是還不回來我就和崔揚先吃了?！贝藓贿M門，趙欣曄就說道。
“啊。今天那什么......我下班回來道上看著那誰，周會生了，就是我高中同學那個。完了我兩站那說會話，就回來晚了。本來他還說晚上去喝點酒啥的，我合計你兩在家等我，就沒去。”
“沒事，你該去去唄。你兩不也挺長時間沒見了嗎？我兩等會你不回來就自己吃了?！壁w欣曄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去廚房盛菜。
“哎，你今天怎么又沒買酒？”趙欣曄端著菜進屋后問道。
“我剛才不看著周會生了嗎？完了就顧著跟他說話了，就把買酒的事給忘了。”
實際上，崔海濤剛才回家時特意繞了一條道，躲開了自己平時買酒的那個攤位。
吃完晚飯，崔海濤照例陪著趙欣曄去市場買菜。因為家里沒有冰箱，所以除非天氣不好，不然他們每次都是只買第二天的菜。對他們兩來說，這也是兩人獨處的一種特殊方式。雖然現在很少逛街、看電影了，但一起逛逛菜市場也別有一番趣味。用崔海濤師傅童生仁的話說，這是老百姓特有的浪漫方式。
和平時不太一樣，今天趙欣曄除了買菜，還買了不少水果。既有蘋果這種這個季節(jié)常見的水果，也有桔子這些據說是從南方運來比較貴的水果。自從趙欣曄下崗之后，她每次買水果都是只買一種，而且就買個一兩斤。今天這一晚上下來，光買水果就花了能有將近二十塊錢。
“你今天咋想起來買水果了？”崔海濤付完錢，從攤主手里接過了桔子。
“我合計以后每天你上班時候就帶兩個，中午吃完飯的時候吃。我今天看電視說多吃水果能預防疾病什么的，還能防癌，而且說是種類越多越好。本來咱家現在吃肉就少，那就多吃點水果?！?p> “你有買水果這個錢，買肉都能買不少了。我不咋吃水果，單位洗手啥的也費勁。你給崔揚每天帶一個就行，剩下的你自己擱家吃?！?p> “我吃啥，現在一天到晚擱家待著。你得吃啊，還指望著你掙錢呢?！壁w欣曄笑著說。
不出意外地，兩人買完菜回來，又看到了杜寧的媽媽拎著個小筐在菜販扔掉的菜里挑挑揀揀。
因為已經看到了兩三次了，所以彼此也都自然了一點，沒第一次時那么尷尬了。
“大姨吃完了？”崔海濤打了聲招呼。
“啊。你們兩口子這是買完菜了？”雖然杜寧的媽媽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怕被人認出來，不過她看到崔海濤和趙欣曄之后還是扔掉手里的菜站了起來。
“那什么，大姨，我兩先過去了，完了你沒事上家里來啊?！闭f完，崔海濤就拉著趙欣曄快步離開了。
回到家里，崔揚已經寫完了作業(yè)，正在看電視。放下買來的菜和水果，崔海濤卷了一支煙，趙欣曄拿起織了一半的毛衣，開始享受這一家人在一起的平靜時光。
剛看了沒多長時間，就有人在敲走廊門。“咚咚”“咚咚”，敲門聲很急促。
趙欣曄放下手里的毛衣，出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個穿著紫色毛衣，個子不高的圓臉女人正站在門口。她大大的眼睛里有點發(fā)紅，像是剛剛哭過.
“陳蓉？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壁w欣曄立刻側身，要把對方讓進來。
“那個，我不進去了，崔哥在家沒？”陳蓉一邊說，一邊跺了跺腳。趙欣曄這才注意到她還穿著拖鞋。這么冷的天穿著拖鞋出來肯定凍腳。
“在。你等會啊?！闭f完，趙欣曄就沖著屋里喊道：“你出來一下，陳蓉找你?！?p> 崔海濤本來正在和崔揚討論鯨魚大還是鯊魚大的問題。聽見趙欣曄叫他，立刻夾著煙走了出來。
“崔哥，你過去看看吧。杜寧跟人打起來了?！贝藓€沒走到走廊門口，陳蓉就焦急地說。
“打起來了？跟誰??？”崔海濤很意外，因為杜寧并不是那種喜歡惹事的人。在一個樓住了這么多年，崔海濤都沒見他跟別人吵吵過幾回。
“何濤。都動上手了。崔哥，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那你趕緊過去幫著勸勸。”趙欣曄也在一旁催促道。
“那行。你等會，我回去披件衣裳?！闭f完，崔海濤快步向屋里走去。
崔海濤剛走進旁邊的三單元，就聽到了樓上傳來的爭吵聲和摔打聲。
剛走到一樓和二樓之間的緩步臺，就看到二樓站了好幾個人。中間的走廊門開著，聲音就是從那傳出來的。
崔海濤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走廊里，杜寧和何濤兩人正互相揪著衣服領子，撕扯在了一起。本來走廊就窄，兩人這一拉扯，就不停在墻上撞來撞去。
何濤的老婆張爽一邊哭一邊在旁邊拉著，但也拉不開。圍著的那些人只是嘴上說著“別打了，好好說”，但也沒有上前拉架的。甚至從有些人的表情來看，他們還盼著兩人打的更厲害點。
崔海濤看了一眼這些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走過來一手抓住一個，聲音嚴厲地說：“你兩打啥玩意啊？讓人笑話不？！把手撒開！”
但兩人正來勁呢，誰也不愿意撒手。倒是崔海濤站出來后，圍觀的人里面有些人不好意思了，也跟著上前拉架，好歹把兩人給分開了。
崔海濤拉著還要往前上的杜寧：“老杜，咋的了？你兩平時不處的挺好嗎？咋還干起來了呢？”
杜寧氣得呼哧帶喘的：“他該我錢不給我！”
“該你錢？多錢??？啥錢？”崔海濤問。
這下杜寧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