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時候,周末崔海濤和趙欣曄不管有事沒事,總是要帶著崔揚去雙方父母家坐坐。這周末一下哪都沒去,反而讓崔海濤有點不習(xí)慣,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周日下午,崔海濤帶崔揚去浴池洗澡。這讓他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下崗之后沒有單位發(fā)的澡票了。新東機械廠每個月給每名職工發(fā)五張澡票,可以在本廠下屬的三個浴池免費洗澡。
本來崔海濤和趙欣曄兩個人一個月十張澡票,一家三口洗澡都不夠用?,F(xiàn)在可倒好,兩人都沒澡票了。不過這個問題很快解決了。崔海濤在浴池門口看到了不少賣澡票的,四塊錢一張,比浴池里便宜一塊錢。
按照崔海濤的想法,他打算在找到工作之后再和趙欣曄說自己下崗。當然不是直接說下崗,而是說自行車廠效益不好,所以自己不在那兒干了。
可這兩天下來,崔海濤觀察了不少修車攤,自己大概估算了一下,就算擺攤修車也得需要一筆錢。有些工具自己家里有,但那些零件必須得花錢進貨。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沒有個大幾百塊錢下不來。雖說自己家里有點錢,但存折都是趙欣曄管著,這事沒法張嘴和她要。何況家里的存折都是死期的,真要取出來,利息也就白瞎了。
本來盤算的好好的,準備擺個攤自己修自行車,可真要到執(zhí)行的時候,問題還是來了。這讓崔海濤很煩躁。
周一早上,崔海濤照常帶著飯盒去“上班”,把崔揚送到學(xué)校后,自己就開始自由活動了。
今天他沒再去新原街的新華書店看書,而是自己躲到了東街公園里。和前幾天一樣,上午看老頭打撲克下棋,中午人家都走了,他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吃飯。
吃完飯,崔海濤騎上自行車,又轉(zhuǎn)到了新東文化宮。他到處看了看,沒看到劉明和陳蔚蔚。按理說他們的玻璃杯應(yīng)該賣的沒那么快才對,難道是因為實在賣不出去,所以劉明自己都沒有動力了?
可能是因為太想找活干了,崔海濤現(xiàn)在看什么都覺得自己能上去試兩把。不管是賣舊書,還是賣烤地瓜,就連算命的,崔海濤都覺得自己也能干。反正就是忽悠唄。
等了一會之后,前兩天擺棋攤那個老頭拎著個布袋子和一個小板凳,來了。還是上次的位置,老頭放下板凳,坐著抽了根煙,然后不慌不忙地把幾盤殘局都擺好。
崔海濤又等了一會之后,拎著飯盒晃晃地走過去了。站到跟前兒,一打眼,上次他輸?shù)哪潜P棋還在那擺著呢。這才是崔海濤今天要干的事。
老頭也認出了崔海濤:“小伙子,又來了?再來一盤?”
崔海濤點了根紅梅,蹲了下來:“來一盤!”
昨天周日,崔海濤除了下午帶崔揚去洗了個澡、晚上陪趙欣曄去買了個菜以外,一天什么都沒干,就擱家研究這盤棋了。他按樓上老王頭的說法,把這盤棋擺了好幾遍,發(fā)現(xiàn)老王頭說的沒錯,這棋真是步步陷阱??粗t方優(yōu)勢挺大,但只要一步?jīng)]走對,這棋就贏不了。
當然,崔海濤也很佩服老王頭。主要倒不是佩服他棋藝精湛、算無遺策,而是佩服他真能研究一個殘局研究了大半宿。
“這會壓多錢的?”老頭笑瞇瞇地看著崔海濤。
“壓十塊的!”崔海濤從兜里掏出來兩張五塊的,放到棋盤邊上,用半塊磚頭壓好。
“十塊?嚯!行?。戆?。”老頭搬著板凳,挪到了棋盤前面。
崔海濤也不說話,拿起來紅炮,往旁邊走了幾格。
這是老王頭大半宿沒睡的研究成果,紅棋不能上來就將軍,必須得先平炮。
對面的老頭本來笑瞇瞇地看著崔海濤,可一看到這步棋,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想了一會,他往前拱了一步卒。
老頭的手剛離開棋盤,“啪”的一聲,崔海濤就把馬跳了回來:“將軍!”
這次兩人調(diào)過來了,老頭頻頻長考,崔海濤開始秒拍了。
又走了幾個回合,崔海濤拿起炮,把老頭的卒打掉了。老頭愣了半天,才吃掉紅炮。
接下來沒走幾步,崔海濤就把老頭給將死了。老頭瞅著棋盤半天沒言語,又想了一會,從兜里掏出來二十塊錢遞給崔海濤。
“咱倆再來盤別的?”老頭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其它幾盤殘局。
“不來了。我還有事呢。哪天的?!闭f完,崔海濤揣上錢轉(zhuǎn)身就走了。
崔海濤還真想過,把其它幾盤棋也記下來,回去擺給老王頭,讓他繼續(xù)研究,完了再來這兒贏錢??上雭硐肴?,他覺得人家老頭擺個攤掙點錢也不容易,自己這么做不好。再說了,人家老王年紀也大了,老讓人家整宿整宿的不睡覺也不行。
反正,就是點到為止吧。
下完棋,崔海濤又沒處去了,開始在附近轉(zhuǎn)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就又來到了東街商場。前兩回都是早上來的,人不多,這次他下午來一看,門口那才熱鬧呢。當然,是賣東西的熱鬧,買的沒幾個人。
商場的門口,停著不少三輪蹦蹦。就是電動三輪車,上面加個蓬。這會都在那兒等著拉活呢。
崔海濤轉(zhuǎn)了一圈,別說,還真看著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