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觀者心思如何,劇情總還是要繼續(xù)的,反正在展言他們研究出解救之法神兵天降前,她還得在夢里磨許久,左右無所事事,借機多多了解一下六界八卦也好啊——君不見柳千牽的那段黑歷史,就成功幫自己爭取到了仙凡雙邊關(guān)系中勉強主動的位置……
再想深一層,有了這些大神的八卦隱秘,她好歹也算是多了點保命手段嘛……比如敢殺我就公開你一個仙界至尊居然暗戀魔界大佬的洗腳婢或者敢不收我為徒我就昭告六界你一個德高望重的仙界教父居然有女裝癖之類……
此時此刻,略過陸嘉彌,男主女配那邊的劇情也進展到了高潮,畫風(fēng)清奇的男主仍是含情脈脈看著女配,分明獵食者困縛獵物于羅網(wǎng)的姿態(tài),卻因了他始終纏綿在女子眉間的神色,也如霜雪成溪渡一剎春風(fēng)融融,竟也教驚鴻一瞥的陸嘉彌一道捧心,旋即狠咬了幾回牙并借了展言年輕版月老等等人的顏值以毒攻毒迫回自己的神智,才好繼續(xù)看下去。
然則能搭配如此男主的女配自也是氣度不凡,非但沒有被男主顏值氣質(zhì)雙重殺招所擊潰,倒仿佛因了這痕溫柔,也以殺止殺迫出了理智,毫不客氣將薄冰之下灼灼業(yè)火點了出來,容色依稀蒼白,唇畔卻漸次蜿蜒出凜冽弧度,春枝凝露般的嬌艷卻蘊了金戈殺伐的冷意,一時也不計較修為之差身份之別了,幾個字咬得又狠又急:“原來堂堂魔尊,也不過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男子顯然當她怨念出口,只漫不經(jīng)心抬眼看她,若有似無一道笑意,合了指尖緩緩于木桌上頓出悠長調(diào)子,一轉(zhuǎn)一折都迫得人不覺悚然起來:“哦?”
顯然女配也是視死如歸了,分明被男子以無形禁制困得動彈不得,卻仍咬了牙狠狠睨他,語意仍是柔媚,卻一如錦繡包裹的匕首,輕輕易脫了金玉錦絡(luò)的桎梏,現(xiàn)出其下鋒銳冷光來:“連個影子都守不住……看來潑天權(quán)勢,也不過如此呢,連個小小凈池仙也留不下……”
凈池仙……求而不得……
聽這口氣,她這是知道了什么?
可她剛才還少女懷地配合著男主深情款款呢,不至于聰明到被拒絕一次就醍醐灌頂吧?
陸嘉彌摸了下巴將對峙二人再打量過一遭,尤其在威武不屈的女配身上停留頗久——莫非男主也看走了眼,這其實這位從頭到尾傾情出演的女配是個打探好一切處心積慮而來有所圖謀的刺客?現(xiàn)在眼看任務(wù)完不成了自己也要交代了,便趁臨死前抒發(fā)抒發(fā)怨念?
男子顯然也想到了這里,不過比起陸嘉彌的天馬行空,顯然嚴謹多了,女配此言出口,他便立時顰了眉:“你知道些什么?”
女配估計本來只是諷然,得了這一句,倒能確認此事果然是他執(zhí)念,應(yīng)當能利用一下,本受困于人應(yīng)當謹小慎微的女配便是冷然一笑,倒是毫無顧忌繼續(xù)刺了下去:“我所清楚,倒也不多,不過就是終日打雁的反叫雁啄了眼……”
女配姑娘這一字一句落得輕巧,卻帶得陸嘉彌一面熱血沸騰感慨總算有個不走瞎眼路不愛男主角的反面女配,一面又誠惶誠恐會不會下一瞬就血濺五步伏尸百萬……這么多年六界秘史看下來,可難得遇上這么一個單純不做作的女配,囂張得甚和她心,可別就這么交代了啊。
雖不曾親耳聽到祝福,但此時的女配氣勢也不凡起來,霜雪之色順了笑意一路婉轉(zhuǎn),將所過之處皆熏上鋒利云霾,剎那將她本也算得嬌柔的美麗容顏附上了魔魅般奇異的威懾力:“布給他人的一場好戲,末了,卻是誆了自己……還真是可笑……”
只此一句,男子神色便波瀾一動,雖明知她是有意激自己,然自己恣肆半生不過得了這一痕不如意,自然最恨他人以此做文章,尤其還借了與那人像足八分的眉眼娓娓道來,令他恍然又覺是那人冰雪神色對自己冷言冷語,當下什么逍遙風(fēng)度都不顧了,默了半天才從齒縫磨出幾個冷淡字來:“你可知,我輕易便能令你灰飛煙滅?”
女配卻是連一眼也懶再奢給他,眉目鋒利處步步濺血:“半壁天下的明碼標價,都換不來人家多看你一眼,你這生意,做的也著實慘淡?!彼坪跷帜兄鞴硇蟛话l(fā)作,女配如今這一話千回百轉(zhuǎn),就沒一個字不逮著男主痛腳踩的,“情至深處情轉(zhuǎn)薄我是聽說過,卻沒聽說過薄情至深是多情,難怪都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還要多謝了你賜教呢?!?p> 話至此處,頂著陸嘉彌提心吊膽的瞪視薄薄又剜一眼對面端做淡漠無波的男主,薄冰般一寸譏誚,便乍然燃入深幽眼底。
眼看著男主神色寸寸沉下,本以為劇情馬上要轉(zhuǎn)至兇殺案,甚至都自覺做好了捂眼準備,陸嘉彌還是被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了。
男主迎了陸嘉彌的焦灼關(guān)注,感情卻又一筆走偏,竟是并未惱羞成怒殺了女配泄憤,卻是意味深長看了她許久,分明眸中已隱有鬼魅浮動,卻又猝然轉(zhuǎn)回淡然,甚至有心輕佻撫上女子側(cè)臉,指尖幾乎纏綿般繞上了女子脖頸,沉吟一瞬幾乎儼然情人間低語,細細一辨,竟還不是出自反諷,而是當真帶了幾分純?nèi)粴g喜:“將離,你想死,我可以幫你?!?p> 陸嘉彌便是又一道目瞪口呆,許久,才勉強呼喚回了自己的理智——神仙的腦回路果然與我等凡人不同……在下佩服佩服……
按著這故事如今詭異的劇情走向,陸嘉彌簡直要懷疑之前的汀露只是引起故事的前任,這位才該是真女主——不然怎么解釋她猝不及防換畫風(fēng)的人設(shè)和在她那般折騰了鬼畜男主后還能得到溫柔以對的女主標配?
男子這話已是放得極狠,將離卻眉目不動,全然沒有被道破身份的波瀾,明顯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滾刀肉模樣,顯然迫得男主一時也無可奈何,眸中隱約業(yè)火剎那狠狠熄成唇畔冷厲笑意,再度出口,已是帶了煞白怒意:“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才如何對峙都我自八風(fēng)不動,得了這一句,卻像是得了什么口令開始眉目流轉(zhuǎn),原本被縛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身形一轉(zhuǎn)竟是直接偎回男子身側(cè),將自己一個轉(zhuǎn)折托付于男子懷中,驚得陸嘉彌又是一道瞠目結(jié)舌,半晌,只幽幽嘆了一句果然不出吾輩所料。
因了將離看似纏綿悱惻的一撲,卻泄了皮下白骨支離的殺機,分明親密將朱唇遞至男子耳畔,吐息間那馥郁冷香也恍然能順勢酥入骨髓,可她眉目一彎,修長指尖卻頓在了男子脖頸間的血脈,只需那指尖一顫,便能劃開那薄薄的皮膚。
“我啊……只是接了一個生意。”
恰到好處將一瞬惶然生生壓在凜冽之色下,男子眸中灼灼業(yè)火幾已燃遍,偏還撐著波瀾不驚一脈淡然,眸中第一次浮出不得掌控全局的慍怒,將離斂了所有神情,眸中已是無懈可擊一片墨色,甚至還有余興幫男子理好頸間略有散亂的衣襟,纏綿般一道摩娑。
“一個來自汀露的生意。”
生意?還來自汀露?!
被這山路十八彎的劇情驚得好一道怔松,陸嘉彌才開始在記憶庫里努力搜索這一號人物——能和魔界之主正面相抗而分毫不怯的人物著實不多,如此角色,她不應(yīng)該沒有印象?。可衿魉槠諗坑洃浛蓮膩聿话磿r間順序只看生平精彩與否的,這種有名人物應(yīng)該早就被扒皮徹底了啊,不可能如此猶抱琵琶啊……
不提陸嘉彌的惑然,男主那邊也真正開始劍拔弩張了,匆匆一退掙出將離軟紅之縛便撐起了靈力之焰,而將離也不惱獵物的掙扎,眉目間似還暈了方才怯然余韻,唇邊弧度卻已然挑得七分嫵媚,恍惚淬了毒的艷色。
顯然男主發(fā)散思維也是頗強,呼吸之間也思量出了許多可能,眉目一凜便不再多言,指尖劍光剎那轉(zhuǎn)做一彎蒼龍出世,隨了龍吟滄然,猝然將周遭風(fēng)煙卷做水色龍卷,輾轉(zhuǎn)騰挪下狠狠噬向了將離,縹緲一句落得婉轉(zhuǎn),字里行間卻仿佛蘊著森森鬼氣,迫得人骨節(jié)發(fā)寒:“將離的話,我一字也不信。”
被如此質(zhì)疑,將離氣勢仍是十分淡然,婉轉(zhuǎn)笑意卻是一瞬艷厲起來,語中最后一線溫柔終究也被染作灼灼業(yè)火。
“你不信,又能如何呢?”
得此一句,男子卻是意外松了口氣,沉沉墨色釀做深濃諷意,生生將潑天艷色折做血色戾氣:“我信了,又能如何?你莫非還能殺得了我?”
“我確實殺不了你?!睂㈦x笑意便是漸烈,回帶而出的艷色熏得雪白面色近乎暈出惡意來:“我不過是,能讓你看清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