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發(fā)生的事情不是一般事情,李岳相當(dāng)意外,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知縣大人就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
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大牢里面,里面味道太臭,李思強烈抗議,這才來到外面。
不然李岳肯定是要在大牢里等知縣大人出現(xiàn),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等人受到了怎樣不公平對待。
“下官董迎松,拜見小王爺?!倍h今年看上去年紀(jì)蠻大的樣子,頭發(fā)都花白不少,神情很緊張,“不知道小王爺今日來縣衙可為何事?”
李思扭頭看了一眼李岳,后者點點頭,他淡淡吩咐道:“升堂?!?p> “啊?什么?”
董知縣沒有明白為什么要升堂,怎么就忽然升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沒有聽到嗎?我說升堂?!崩钏荚俅沃貜?fù)了一遍,表情何其淡然,氣勢不怒自威。
盡管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董知縣也沒法,只好吩咐后面的衙差快點準(zhǔn)備升堂。
原本都在跟小妾你儂我儂,忽然聽到下人報告,南親王世子在縣衙里,差點嚇得董知縣再也站不起來,本來年紀(jì)就很大。
沒法,只好匆忙穿好衣服,董知縣也不知道為什么南親王世子會來縣衙,兩邊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除了南親王壽辰會見見面,其余時候根本就看不見南親王或者是南王世子。
現(xiàn)在南王世子說了要升堂,就算不知道什么事情,董知縣也只好聽從吩咐,跑到后院去換上七品官服,穿戴整齊坐在案臺之上。
“啪!”驚堂木一拍。
董知縣也算是當(dāng)差多年,中氣十足喊道:“升堂!”
站在大堂兩旁的衙差立馬就敲打手上的殺威棒,并且高聲喊道:“威~武~”
很有氣勢,李岳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人,跟自己以前在電視劇里面看的差不多啊,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下跪,他不想給不認(rèn)識的人隨便下跪。
董大人身邊站著一個人,正是之前與王大虎為虎作倀的縣丞,錢安白。
不過此時他已面如土色,身如抖篩,臉上一行接一行的冷汗,李岳要升堂,為了什么事,他自然清楚,一旦暴露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丟官事小,關(guān)入大牢才是最慘的。
等到衙差們震懾完成,董知縣才開口詢問道:“臺下不知道所謂何事升堂?!?p> “你去,你要求的。”李思對著李岳努努嘴,表示他要升堂,這里肯定就是他上去了。
李岳點點頭,剛走到公堂中間,仿佛想到了什么,連忙回頭,驚呆了董知縣,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
這小子當(dāng)公堂是什么地方?逛街嗎?開弓無回頭箭,走上來了,就不能再回去。
按照道理來說,他就要先給這個胖小子立個威,打幾板子,可是現(xiàn)在情況根本不允許,看他跟南王世子的關(guān)系,不好隨便立威。
算了算了,就當(dāng)做看不見,董迎松如此安慰自己。
“喂,我過去要不要下跪呢?”
“你想不想跪呢?”
“不想?!?p> “那就不跪?!?p> “好嘞?!?p> 李岳得到了南王世子的答案,樂呵呵再次跑到公堂上,絲毫不關(guān)心眼前公堂上的大叔,才是衙門的老大,七品知縣大人。
“臺下何人,所謂狀告何事?”董知縣看見李岳一臉好奇地四處張望,氣就不打一處來,吹起一撇胡須厲聲問道。
對對對,這里是公堂,得要認(rèn)真一點。
趕忙整理了一下易容,李岳對著董知縣抱拳道:“董大人,小人乃是蘇家村村民,來此狀告有人企圖搶奪小人的酸梅湯秘方?!?p> “酸梅湯?”董知縣很快就想起來了,這幾日風(fēng)靡洛城的冰鎮(zhèn)飲品,自己也喝過,確實不錯,被人覬覦也很正常,“不對吧,這幾日在洛城販賣酸梅湯的好像不是你?!?p> “確實不是小人,不過這酸梅湯可真真切切是小人研究的,轉(zhuǎn)交于蘇家父子販賣,卻不料昨日有人企圖搶奪秘方,蘇家父子不從,他們便動手打人,如今,蘇家村村長蘇乾還在床上躺著,這一大把年紀(jì),真是遭罪??!”
這話讓李岳說的,情真意切,聲淚俱下,就差要抱頭痛哭了,李思看見了也心中由衷感慨一聲。
“這小子,戲演得真好?!?p> 董知縣點點頭,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對著旁邊正在記錄的師爺吩咐道:“你去拿蘇家村名冊過來,李岳,你待會兒告訴我所傷的哪幾個人?!?p> “嗯?名冊?還有這個東西?”李岳忽然心中一咯噔,怎么還有這種東西,如今自己是個黑戶,萬一看不到我的名字怎么辦?
還沒等李岳說什么,師爺就已經(jīng)拿著一本藍皮冊子走過來,交給董大人,后者翻開查看,也不說話。
過去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董大人這才點點頭,指著名冊說道:“找到了,蘇乾,十年前由本官簽發(fā)任命蘇家村村長,這么多年,差點都給忘記了。”
“大人明鑒,除了村長之外,其子蘇文明,也被那群惡徒打傷?!?p> “找到了,蘇文明,蘇乾大兒子,三十六年生?!?p> 名冊看上去人很多的樣子,蘇家村算不上是兩三千人的大村莊,卻也是幾百人的村莊,加上去世的新出生的,反正亂七八糟的,董大人好一頓找。
不是都找到了嗎?還在找什么?李岳有點不太明白,卻聽見董大人有些疑惑問道:“不對呀,蘇乾蘇文明都找到了,為何李岳你的名字卻不曾出現(xiàn)在名冊之中?!?p> 還是來了,李岳沒有辦法,只好忽悠董大人說道:“大人明察,小人乃是雍州人士,今年大旱,村中顆粒無收,全家就剩小人,實在是沒有法子,只好遠走雍州,來到揚州,得到了蘇大叔他們的收留?!?p> 這段鬼扯淡,李岳當(dāng)初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完美理由,李國最北的地方就是雍州,去年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大旱,許多流民都是從雍州流浪至此,用來當(dāng)借口也沒什么大問題。
董大人點點頭,收起名冊,對著李岳說道:“縱然你是逃難過來,不來府衙登記人口,萬萬不行,等到案件結(jié)束,你去找錢縣丞給你登記一下。”
原本人員登記本就是極其繁瑣復(fù)雜的,想要在揚州落戶,那是需要仔細(xì)排查,光是聽李岳的一面之詞,是不行的。
只是因為他認(rèn)識李思,這位南王世子,他們之間關(guān)系董大人能看得出來,應(yīng)該是朋友,不能得罪。
再說了,揚州洛城今年雖然也是雨水極少,糧食欠收,卻也不至于如此苛刻,偶爾開個后門,收留個把流民,也沒問題。
就那么簡單?李岳有些意外,自己原本還想好了詳細(xì)的劇本,就等著董大人詢問,誰知道一句話就讓自己落戶了?
看樣子還是看在李思的面子上,正所謂背后有人,辦事不愁。
該說的題外話都說完了,董大人這個時候才言歸正傳,“咳咳,李岳,之前你說的那一群惡徒是誰?”
“欺壓良民的惡徒便是洛城王大虎與……”李岳忽然停頓,死死盯著身如抖篩的錢安白,一字一句念道:“與他表舅,錢安白錢縣丞!”
此話一出,場面陷入了一片寂靜,董大人錯愕,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的縣丞,居然是這樣的人,想當(dāng)初,還是自己親自提攜他坐到縣丞的位置。
“錢安白,李岳所說之事可否屬實?”董大人也收起了滿臉錯愕,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錢安白腦袋正在飛快轉(zhuǎn)動,企圖找一個好借口搪塞過去,只是想了一大圈,一個有用的借口都沒有找到。
要是只是綁了李岳一個人,還好說,但是自己可是將南王世子也給綁起來了,這件事情不管怎么說,都無法逃脫罪責(zé)。
錢安白最終還是沒想到借口,只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帶著滿臉的悔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沖著董大人哀求。
“老師,我知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見財起意,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p> 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夠哀求董大人,期待念在多年師生情分上面,保住自己一條小命,反正這些年搜刮的錢財也足夠下半輩子生活無憂。
老師?李岳有些意外,董迎松怎么又變成老師了?這是怎么了?
李岳不知道的是,董迎松當(dāng)年出任洛城知縣,挑選縣丞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當(dāng)年只是秀才的錢安白,覺得此人眉宇之間不帶一絲渾濁,雙目清澈,便收為門生,提攜成為了縣丞。
誰曾想,這些年過去了,當(dāng)年潔白的一張紙,終究還是被錢財給染成了黑色。
但看到他如此悔恨,董迎松還認(rèn)為其中有什么誤會,看著李岳有些困難地開口問道:“李岳,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誤會,說不定安白是受人脅迫,我與他相識多年,縱然還是有些了解?!?p> 今天要不是李思,自己或者村長一家,早就被錢安白送到大牢里免費體驗十八般酷刑,李岳原本也不愿趕盡殺絕,自己也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剛剛那個衙役拿著皮鞭朝自己走來,告訴自己選擇他只因為是個普通人。
那一刻,李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時代,一旦心軟,可能最后受傷的終究是自己。
人命,在這個時代,屬于最不值錢的東西。
李岳咬牙,強行讓自己狠下心來,必須要開始融入這個時代,不去做那壞人,也不能讓壞人騎在我的腦袋上。
“大人,其中并無誤會,在您來之前,錢縣丞可是將我綁在大牢之中,準(zhǔn)備大刑伺候,逼迫小人交出秘方?!崩钤罁u搖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董大人。
董大人聽到這話,眼神之中再次燃起了失望之色,錢安白見狀,心中一驚,一狠心,猛然開始磕頭,聲音一下比一下大。
“老師,我當(dāng)真是被冤枉的,都是學(xué)生那表外甥脅迫我干的!”
戲演的還不錯,要不是親身經(jīng)歷,可能真就被你給忽悠過去了。
“綁我也就算了,你要是冤枉的話,為何會將南王世子也一同綁了去?”
李岳這句話一說出來,仿佛丟出了一枚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