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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五百零九章 黑手露尻尾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406 2021-08-19 19:41:43

  沈玄是自己的義子,他母親慘死,身為義兄的桓熙不應(yīng)該不驚慌,不難過。

  桓溫瞪大眼睛,怒問道:“你是說桓熙一點(diǎn)也不驚訝,為什么?”

  通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作出這樣反常的反應(yīng),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他事先已經(jīng)知情了,不覺得奇怪;二是對死者毫無情誼,故而不覺得憐憫。

  “這個,我不好說,或許是他只是想安慰我,讓我不要擔(dān)心。當(dāng)然,也或許是,他和沈妻接觸不多,沒有什么感情吧?!?p>  桓溫罵道:“混賬東西!”

  “閃開閃開,府尹褚大人到!”

  衙役粗魯?shù)慕泻埃?qū)逐著路人。褚建在十幾名衙役簇?fù)硐拢鷩W而至。

  褚建昨晚飲宴,一宿未歸,天明方回到府中,得知此事后,驚慌失措。好在戚仁言稱,已將兩名差役毀容,應(yīng)該無人能認(rèn)出,便稍稍平靜了一些。

  路上,但褚財又慌慌張張說道:“大爺,還有一事值得擔(dān)憂?!?p>  “何事?”褚建又慌了起來。

  “是那個婦人!”

  “婦人怎么了?”

  “關(guān)鍵是那個婦人!”

  褚財急赤白臉說道:“她抓藥回來,說明家應(yīng)該就在附近,尸身一定會被她的家人或鄉(xiāng)鄰認(rèn)出。而且戚仁還發(fā)現(xiàn),壽州的兩名衙役似乎還認(rèn)識她,這樣的話,官府查訪之下必會露出馬腳,暴露出壽州的事情,可能會牽連到大爺你,還是要警惕呀?!?p>  “那怎么辦?”

  褚建亂了心神。

  “戚舅爺雖說殺了衙役滅口并毀容,可他偏偏忽略了那個婦人,婦人雖然死了,但并未被毀容,現(xiàn)在丹陽尹的官差已經(jīng)到了。為今之計,只能借查案為由,將所有尸體轉(zhuǎn)至衙署,再找個機(jī)會,掉個包,瞞天過海?!?p>  “如何掉包?”

  褚財瞇著眼睛,狠狠道:“派人到偏野之外,殺個農(nóng)婦,將尸身對調(diào)則可?!?p>  聽說又要?dú)⑷耍医ㄐ睦锔踊艔?,緊接著褚財又說了件讓他更驚悚的事情。

  “大爺,昨日還有一事頗為蹊蹺,戚仁在滅口時,被其中一個官差砍傷了手腕,鮮血淋漓,草草包扎后便逃離了林間。剛剛拐至皇城墻下,便被一個熟人發(fā)現(xiàn)了?!?p>  “誰?”褚建膽怯的問道。

  ……

  “怎么偏偏是他!”

  褚財說完,褚建頹然退后兩步。

  “不過大爺也不要太擔(dān)憂,他既然當(dāng)時裝作不知,想來也不會告發(fā),只是,今后大爺會落下一個把柄在他手里?!?p>  “還好,還好,他應(yīng)該和他爹不是一路人!”褚建在安慰自己。

  “大爺,咱們快去吧,省得夜長夢多?!?p>  褚財催著酒意尚未全消的褚建來至現(xiàn)場。

  “天子腳下,竟有歹人殺人棄尸,著實(shí)兇殘,本官一定要查清此事,還死者一個公道!”

  褚建強(qiáng)打精神,剛到現(xiàn)場便咋咋呼呼,信誓旦旦要查明真相。

  “來人,將尸身運(yùn)回郡衙,叫仵作驗(yàn)看?!?p>  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慢著!”

  “誰人如此大膽,敢阻撓本官辦案?!瘪医@慌的問了一句。

  桓溫從人群中閃出身來,冷冷道:“是我!”

  褚建大驚失色,真是怕事有事,怎會驚動了他?

  他強(qiáng)壓恐懼,言道:“哦,是大司馬,下官接報,前來處置,自是分內(nèi)之事,大司馬何以至此?”

  桓溫哪能不知,褚建這是想告訴自己,不要干涉他的職權(quán),只不過褚建比褚華性格內(nèi)斂,不像他弟弟那樣咄咄逼人。

  “當(dāng)然,桓某無意阻撓府尹的公事,只是這死者之中,有我桓府之人!”

  褚建魂飛魄散,臉色慘白,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怎地這么巧呢?哆嗦道:“哪,哪位是,是尊府之人?”

  “這位便是!”

  桓溫一指沈妻,悲戚道。

  褚建肝膽俱裂,強(qiáng)提心神,言道:“那大司馬以為該當(dāng)如何處置?本官將尸身送回郡衙,詳加檢驗(yàn),也是合乎規(guī)矩,可有不妥之處?”

  “沒有什么不妥,不過事關(guān)我府之人,桓某責(zé)無旁貸,等到將他們畫好像之后,府尹大人即可運(yùn)走。”

  “好好好,是是是!”

  桓溫繪好圖形,恰巧,桓熙帶著仵作過來了。驗(yàn)完尸身,填好尸格,桓溫作為受害者家屬,簽字認(rèn)可后,褚建吩咐將尸身運(yùn)回。

  “熙兒,你過來?!?p>  “爹也在這?”

  桓熙見躲不過,便走了過來。

  “熙兒,昨晚你接桓平報案,可曾查訪到什么?”

  “沒有任何線索,直到今早,才聽說這里發(fā)生命案?!?p>  桓溫見桓熙目光閃爍,且回避著自己,料想他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父子上一次一別,還是在荊州,回京后,除了那次扒著墻頭偷看過一眼,就沒有再見過。情分的生疏,讓桓熙都不主動向自己打招呼。

  父子間的親情冷落至此,真是個悲??!

  算了,只要他能成器,和南康過得好,對父親抱怨一些也不必太計較。今后有機(jī)會,再彌補(bǔ)吧。

  不過,桓熙的神色舉止,還是令人起疑。

  “你當(dāng)真不知?”

  “回稟父親,孩兒的確不知,見到沈姨遇此大禍,心里難安,并無其他?!?p>  “那好吧,爹就不擾你公干了?!?p>  “孩兒告辭了!”

  “等等!”

  桓溫本想問問南康如何,又想自己真是多此一舉,人家過得好好的,何必多問。

  “娘過得很好!”

  桓熙猜出了他尚未出口的一問,拋下了淡淡的一句,便徑自走了。

  留下桓溫落寞的站在那兒,久久無語!

  發(fā)現(xiàn)戚仁受傷秘密的正是桓熙!

  當(dāng)晚,桓熙至衙里取封文書,行至皇城墻下,看到戚仁帶著五六人正從北面而來,神色可疑,尤其是藏著右手,袖口上還隱約滲著血跡,而且隨行的幾名嘍啰慌里慌張的樣子。

  桓熙在衙門里有不少日子,這些事看得多了,一看對方就是犯了事做了案。

  而且,他之前和南康常去寬窄巷,對褚家熟門熟路。褚建娶親時,他見過戚仁的面,深知戚仁的為人秉性。

  在衙署,接到桓平前來報案,桓熙立馬聯(lián)想到了戚仁的可疑之處,料定他脫不了干系,便打發(fā)走了桓平,暫且先藏下此事不提。

  “我斷定,此事和壽州有關(guān),兩名壯年男子應(yīng)該是壽州公門中人!”

  郗超問道:“大將軍何以見得?”

  桓溫分析道:“言川一句話提醒了我,這刀是制式腰刀,我曾見過。那是我和沈勁北上逃命期間,因官府封鎖了渡口,便在渡口以西的淮河南岸,找到了一個老漁夫?!?p>  桓溫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渡口。

  “他祖孫二人靠著一條漁船度日,于是,我倆想讓老漁夫幫忙駕船過河。不料,拴在岸邊的驛馬被壽州捕快發(fā)現(xiàn),他們殘忍殺害了祖孫倆,我一怒之下,殺了他們,我記得,他們當(dāng)時用的也是這種刀!”

  “可這種制式未必就是壽州一州專用,或者說臨近的滁州、淮南也有可能是這種式樣?!?p>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理由。”

  桓溫接著分析道:“因?yàn)樯蚱奘菈壑萑?,來京師之前,從未離開過壽州,其他地方,她都沒有去過。再者,沈妻性格柔弱,從不得罪人,她哪來的仇人?”

  他的意思是,沈妻之所以被殺,是因?yàn)樽财屏诉@樁兇殺案,而被人滅口。

  劉言川睜大眼睛,還未明白其中之原委,問道:“這一老一少被壯年男子所殺,從刀口來看,確定無疑。問題是,既然沈妻撞破此事,他們?yōu)楹尾粴⒘松蚱???p>  桓溫說道:“這正是我要說的,從刀口看,沈妻并非是捕快所殺,而是另有別人,問題恰恰就出在這里?!?p>  “為什么?”

  “按理說,捕快跑到京師來殺人,一定不是公干,如果被人撞破,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滅口??墒撬麄儾]有下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認(rèn)識沈勁,從而認(rèn)識沈妻。”

  “大將軍的分析和現(xiàn)場非常吻合,或許正是這兩人不愿殺沈妻,才導(dǎo)致他們也被滅口。”郗超言道。

  桓溫皺眉道:“基本可以判定,可幕后之人為何要?dú)壑莨T之人呢?他們和壽州之間有什么牽連,他們又是誰呢?”

  “恩公,你說了半天,還只是基本判定。你怎么就一定能斷定他們是壽州捕快,就因?yàn)樗麄儧]有殺沈妻?”

  言川咬定青山,像是頭犟驢,不過也有道理。

  只有坐實(shí)了壽州公門中人的身份,接下來的問題才能一個個剖析,如何證明呢?念叨良久,桓溫眼前一亮。

  “對了,咱們不是有畫像嘛!”

  桓溫之所以敢斷定是壽州公門中人,還有一件事情提醒了他。

  當(dāng)初庾冰追殺輔國軍,密令沈勁在淮河岸伏擊。劉言川記得很清楚,沈勁率數(shù)千衙役埋伏在淮河北岸。

  沈勁貴為長史,那些郡兵捕快自然應(yīng)該認(rèn)識長官,甚至不排除還有不少沈勁的心腹或者親隨。

  而且,沈勁在汝陰郡戰(zhàn)歿,部下士卒追隨他一道浴血苦戰(zhàn),在臨死前,還敦請慕容恪放掉了身旁放下武器的同儕。

  這,說明沈勁很得軍心,軍士非常愛戴他。

  認(rèn)識沈勁,就有可能認(rèn)識沈妻,感恩戴德沈勁,自然不忍殺死沈妻。

  這樣的分析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唯一的不足,就是劉言川說的,缺乏直接的證據(jù)。

  桓溫沉吟道:“咱們不是已經(jīng)繪成畫像了嘛,這就可以作為證據(jù)??祚R將畫像送至壽州勘驗(yàn),不僅能辨別出是否是壽州公門眾人,說不定連這老漢和年輕女子也能查到身份?!?p>  眾人一聽,頷首稱贊,如果兩個壯漢是壽州公門中人,那么另外兩人應(yīng)該也是壽州子民。

  因?yàn)樽汾s這么遠(yuǎn),跑到京師來殺人,沒有理由是別的州郡的衙役!

  過了七八日,司馬丕又來了,詢問案情是御史大夫的分內(nèi)之事。

  “姑父,壽州有消息了嗎?”

  “有了,兩個壯漢的確是壽州衙門差役,另二人是父女倆,瓦埠湖的農(nóng)戶,因不肯出賣良田,得罪了權(quán)貴之家,來京上告被殺?!?p>  桓溫欣喜之余,又嘆道:“雖然查明了原委,但是幕后黑手尚不知是何許人?如果不出所料,應(yīng)該就在京師之內(nèi)。”

  他把問題想復(fù)雜了,司馬丕卻單純地咧嘴笑道:“京師之內(nèi),黑手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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