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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六百一十章 但聞人語響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644 2021-11-29 20:01:28

  物是人非,桓溫還沉浸在悲情英雄慕容恪的遭遇之中,被婉兒這么一轉(zhuǎn)折,不解的問道:“救過我,什么時候?”

  “在你下獄時,褚家曾派人來結(jié)盟冊封,皇兄拒絕了他。二哥聽說后,特意追出了幾十里地截住褚建,威脅說,褚家要是殺了你,他就提兵殺過淮河,飲馬長江?!?p>  要是婉兒不說,桓溫怎么也不會知道。

  自己能逃過一死,竟然還有這位對手默默為自己仗義執(zhí)言,而慕容恪卻從未向自己邀功,似乎他這樣做,是應(yīng)該的,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我桓溫欠二公子的實在太多了!無以為報,既然如此,我決定也幫他一次?!?p>  婉兒欣喜道:“怎么幫?”

  “幫他殺個人,殺一個他想殺卻囿于名份而不能殺的人!”

  這時,門外七嘴八舌,步履聲匆匆?;笢亓闹闹?,忘了時辰,他告訴婉兒,今日是要召集諸位將領(lǐng)議事的。

  “那怎么辦?我一個燕國公主呆在你這,不會引起他們什么疑心吧?!?p>  桓溫認(rèn)為也有道理,雖然婉兒值得信任,但現(xiàn)在雙方互為仇敵,私下再交往,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這樣,你就躲在屏風(fēng)后,千萬不要出聲。”

  婉兒很聽話,像做賊一樣,乖乖的溜進(jìn)內(nèi)室,躲了起來。

  “恩公,咱何時殺回去,你倒給句痛快話,是不是見到那個慕容公主就舍不得回去了?”

  也就這山匪頭子敢在眾將領(lǐng)面前調(diào)侃桓溫,劉言川哪里知道,屏風(fēng)后面的婉兒雙頰緋紅,還如少女般一樣,心口突突狂跳。

  桓溫很尷尬,瞪了他一眼,罵道:“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就把你那張臭嘴給縫起來,西邊情況怎么樣了?”

  “秦人一反常態(tài),玩命的進(jìn)攻,一度突破了鮮卑人陣地,還好又給趕回去了。不過,據(jù)說秦人可能要增派援兵,咱們這點人馬也幫不上忙,所以俺想,還是趕緊離開為妙?!?p>  “嗯!淮北那邊什么情況?”

  “已經(jīng)辦妥了,就等咱們出發(fā)了。”郗超回道。

  “糧草輜重如何?”

  袁真稟道:“糧草夠大軍兩日所需,箭矢還算充足。”

  “好,兩日足夠了,回軍線路準(zhǔn)備好了嗎?”

  郗超篤定言道:“屬下已精心籌劃過了,咱們避開上黨,渡河到豫州,然后直奔南陽方向,繞道淮河上游的桐柏山,便可一路馳奔回到荊州。”

  桓溫思索一下,言道:“可以,這條路最近,又能繞過淮河,無需乘舟。只是那里山巒起伏,地勢崎嶇,還需小心為好。為防止秦人的奸細(xì)報信,謝玄聽令!”

  “屬下在。”

  “從今晚二更天起,關(guān)閉南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遵命!”

  眾將領(lǐng)命散去,各自準(zhǔn)備。

  桓溫又留下郗超和言川,交待了一會,臨走時,言川說道:“恩公,太好了,俺早就想宰了那個禍國殃民的東西,也為慕容二公子泄憤!”

  “嗯,就這么辦,各自回去準(zhǔn)備吧?!?p>  送走眾人,桓溫回到屏風(fēng)后面,只見婉兒臉色慘白,神色慌張,像是見了鬼一樣!

  “怎么了,婉兒?”

  “元子大哥,我,我……”

  這幾日工夫,應(yīng)將軍如坐針氈,重重圍困下的桓溫大軍不翼而飛,只剩下誘敵的兩三千人,方知上當(dāng)。

  而且就這一點點的獵物還沖破了防線。

  不過,他稍感欣慰,因為這幫獵物竟然向南逃奔,說明桓溫應(yīng)該還不知道淮河一帶有伏兵,否則這剩余的千把人怎還會自尋思路?

  應(yīng)將軍仍不甘心,想和慕容垂商量,兩人分工,一南一北查訪桓溫蹤跡。

  可讓他揪心的是,花了四五日的工夫,不僅沒找到桓溫,連慕容垂也下落不明。

  沒有了鮮卑人,自己這一萬余人哪是桓溫的敵手?北上去找,又沒有這個膽量,退回建康,又怕皇帝太后治罪。

  無奈之下,他帶領(lǐng)大軍向南移動,這樣,離淮河北岸伏兵靠近一下,也好有個照應(yīng)??墒羌Z草漸漸消耗,鎮(zhèn)軍唉聲嘆氣,私下里開始埋怨起來。

  正當(dāng)他無可奈何一籌莫展之時,慕容垂又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一個重要的消息!

  慕容垂為尋找他們,費了不少勁,耽擱了好幾日工夫,誰知道應(yīng)將軍會南撤數(shù)十里到了蘭陵之南。

  “啊?怎么會,他們攻進(jìn)了臨漳城?”

  應(yīng)將軍聞言大呼意外,腿腳發(fā)軟。

  慕容垂篤定道:“你放心,城,他們是進(jìn)去了,不過并未得逞,現(xiàn)在正被我燕兵圍在城中,作困獸猶斗?!?p>  “既然這樣,那我等守在這里也沒什么必要,就回京復(fù)命了。”

  “桓溫沒死,你回京如何交待?”

  應(yīng)將軍覺得很奇怪,反問道:“咦?他已經(jīng)被你們包圍了,還能活命?”

  慕容垂泛起難色,解釋道:“這個你有所不知,他們實在可惡,占據(jù)了琨華殿,萬一他狗急跳墻來個玉石俱焚,把臨漳給點著了,正好讓秦人鉆了空子。所以,我二哥已經(jīng)和他們談過了?!?p>  “怎么談的?”

  “只有他們不毀損城池,不傷害我皇室,就放他們出城,還派船送他們過河。不過你放心,城內(nèi)已經(jīng)給我傳信了,要在半路上截殺桓溫他們?!?p>  應(yīng)將軍想想也有道理,又問道:“是個好主意,可是咱們又怎知他會在哪里登岸?”

  “你真是糊涂!西面是秦人駐軍,東面有咱們伏擊,他只能從中間的豫州或者陳留渡河??傊?,不管選擇哪一處,他的目標(biāo)都是南下逃回荊州?!?p>  應(yīng)將軍還不解,問道:“那又怎樣?”

  “你想,桓溫他們無船渡淮,要想回荊州,就只能選擇南陽郡的桐柏山或者繞道蜀地。咱們先去汝陰郡一帶埋伏,等查明他們的確切方向之后便可掩殺之。”

  慕容垂說地斬釘截鐵,他信心滿滿,等待對方上鉤!

  應(yīng)將軍認(rèn)真盤算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他還想到了西邊有一個幫手!

  “來人,持本將軍令牌,去南陽知會朱序,告訴他準(zhǔn)備率軍策應(yīng)。一旦發(fā)現(xiàn)桓溫蹤跡,馬上截殺,本將軍會在汝陰以西一帶埋伏,得信后片刻即到?!?p>  親兵疑道:“那姓朱的一向和將軍不和,萬一他不從怎辦?”

  “哼哼,他和本將軍是不和,不過他早已投靠了褚家,你就說這是太后的懿旨,他還敢不從?”

  慕容垂鼻孔里輕哼一聲,頗有深意的看著他們,心里暗嘆道:“一世異朝市,這形勢變得太快了!”

  “婉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我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哪個人的聲音?”

  “就是陪褚建來臨漳結(jié)盟的那個神秘隨從!”

  桓溫腦袋嗡的一聲,像被鈍器猛擊了一下,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此人竟然一路跟隨著自己,那也就是說,自己所有的計劃都被那個人掌握了。

  “是誰?”

  “就是你問起糧草時候的那個人?!?p>  “是袁真!”

  桓溫送走婉兒,叮囑此事不得向任何人說起,然后叫來了郗超和言川,說了此事。二人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尤其是言川,根本不相信。因為袁真平素沉默寡言,兢兢業(yè)業(yè)做好自己的糧草輜重之事,不邀功,不搶風(fēng)頭,老實巴交的。

  桓溫也不愿相信,袁真和袁宏都是自己在瑯琊郡任太守時結(jié)識的部下,跟著自己已經(jīng)十多年了,辦事從未出過差錯,也很少離開過自己,根本沒有機(jī)會被他們拉攏策反。

  郗超搖搖頭,還是不太相信。

  “大將軍,這太匪夷所思了,屬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沒來由呀,公主會不會聽錯?”

  桓溫皺眉道:“她說八九不離十,使團(tuán)到了臨漳后,原本她也沒在意,只是褚建和慕容暐在密談時曾提及過我的名字,她才仔細(xì)偷聽了一會。不過,那個隨從自始自終就講過一句話?!?p>  “哪句話?”

  “多謝大燕皇帝陛下!”

  “這就是一句普通的結(jié)束語,說明不了什么,后來還有嗎?”

  “沒了!”

  “恩公,俺以為事關(guān)名譽(yù)和生死,還是要慎重,不可冤枉了好兄弟。沒有確鑿證據(jù),僅憑這一句話,太草率了!”

  桓溫點頭說道:“言川果然是有情有義之人,這點我也贊同。我看,不如試探一下,如果不是,也好證明他的清白?!?p>  “大將軍有了計劃?”

  “你們還記得終南山里的那個隱士王猛嗎?”

  “記得記得?!?p>  “好,咱們就拿王猛來驗證袁真是否出賣了我們……”

  不久,桓溫接慕容恪消息,淮北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按理馬上便可返奔荊州。但是,他決定推遲幾天,必須要驗明袁真的身份,否則混在大軍中很容易壞事。

  正籌劃著誘狐之計,言川進(jìn)來稟報,說是上黨的秦軍在一通猛攻后,攻勢漸漸減弱。探子得知,有幾萬秦軍撤出了陣地,不見蹤影。

  “恩公,這秦人突然消失,會不會又在耍什么陰謀?”

  “這個難說,王猛智謀過人,或許是故意示弱,或許是暗度陳倉。這個先別管了,埋伏的事情準(zhǔn)備好了嗎?”

  “好了,現(xiàn)在就等他出城了?!?p>  “好,午后召集將領(lǐng)議事?!?p>  大堂上,桓溫很難為情,言道:“諸位,原本今晚咱們便可離開臨漳,現(xiàn)在只好推遲幾天再走。”

  “恩公,這是為何?弟兄們歸心似箭,不想再呆下去了?!?p>  郗超也很默契的嚷道:“大將軍,你這朝令夕改的,讓軍士們無所適從,總得有個理由吧?”

  “是這樣,鮮卑人聽說咱們要走,而慕容垂尚在淮北,城內(nèi)兵力空虛,擔(dān)心有失,堅決要挽留我等。我呢,便給他們出了個主意,只要能成,他們也不會強(qiáng)留咱們了?!?p>  “哦,恩公有什么主意?”

  桓溫切入了正題:“我已經(jīng)探聽到,秦人主帥王猛老母已近七十高齡,留戀桑梓之地,至今尚在魏郡過活,不肯跟隨兒子去長安,聽說王猛便將其妥善安置在老宅里,還派人暗中保護(hù)。”

  “是嘛,魏郡離這里并不太遠(yuǎn),難道恩公要打王母的主意?”

  桓溫笑道:“只要能抓住她,而王猛是孝子,這樣秦兵便可不攻自破。大功一件,今晚,有誰愿意走上一趟?”

  謝玄應(yīng)道:“屬下愿意前往?!?p>  桓溫贊道:“好,今晚初更便出發(fā),輕裝簡從,帶上百余人足矣。切記,不可露了行蹤。”

  “屬下記下了?!?p>  “諸位,若順利,謝玄明日天亮前便可回來,到時咱們將王猛老母交與鮮卑人,即刻就出發(fā)。所以,諸位今晚分頭準(zhǔn)備。言川負(fù)責(zé)召集兵馬,袁真暫時頂替謝玄接管城防,還要將糧草輜重準(zhǔn)備妥當(dāng),最好就放在南城口,明晨領(lǐng)起來也方便,武慶跟著我前去燕宮。”

  “屬下遵命!”

  桓溫眼神迅速掃過眾人臉上,看到的盡是興奮和激動。而袁真也是同樣的神色,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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