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聞聲看去,卻只見余興緊閉雙目,身上迸發(fā)出一股威壓,血紅色的液體從眼角滴落至地面,將其腐蝕得坑坑洼洼。
“心魔?”錢冷失聲,她沒見過這般場景,此時雙腿顫抖。
盯著男人,風玄皺眉:“不,余兄應是被困住了。只不過,在幻境之中還能展開法相,真讓人吃驚?!?p> 錢家兄妹心中一驚,隨后立刻退到風玄身后,并同時祭出武器,隨時準備動手。
“爾等退下,這里交由我處理?!?p> 一道陌生但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幾人識海中傳來,帶著不可抗拒的王者氣概,讓三人不由自主的后退。
這時,眼尖的錢嵩低聲傳音:“那是圣先府的天高之!”
圣先府共三人,府主柳織夢,褪凡境巔峰大圓滿強者,據(jù)稱數(shù)百年前便一只腳邁入無銘境,堪稱整個諸天中,無銘境之下的絕頂高手。
大師兄天高之,褪凡境初期圓滿強者,以劍道、槍道等聞名諸天,打得青年一輩無敵手,就連超級勢力的核心弟子對其都頗具恐懼,更是曾創(chuàng)下【一劍碎千法,雙槍破萬道】的神跡。
二師兄妄語,褪凡境初期強者,據(jù)稱通曉過去,預知未來,行走在無數(shù)因果輪回之中。他來去無蹤,燕過無痕,如同將自身痕跡從世上抹除,又好似無時無刻不在。
“前輩,他...”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擦著三人身邊斬過,僅是空氣被壓縮所產(chǎn)生的力量便將臉劃開了一個裂口。
“多說無益,退下!”
沒有絲毫感情,來者之聲仍散發(fā)著無可抵抗的威壓,透著不屑。
不怨旁人,天高之那褪凡境初期的修為擺在這里。
但風玄仍舊不卑不亢:“大不了我們退出,他絕不能讓你帶走?!?p> 說話間,金光乍現(xiàn),將三人連帶著余興一同包裹。
“天師府門徒?”
天高之有點意外,他不明白為何那位天師的門徒會來搗亂。
“莫言駁天師臉面,允一次機會?!?p> 話音剛落,一道碩大沉重的掌印從天高之面前飛過,它直接扯碎了周圍的靈力阻礙,徑直朝三人而去。
“草,這怎么可能擋得?。??”錢嵩怒罵,從聲音都能聽出絕望。
畢竟在天高之眼中,名門子弟根本算不上什么,褪凡境之下皆為螻蟻,他們不過是其中稍大點的罷了。
“金光速現(xiàn),覆護真人!”
催動金光咒的口訣,風玄用【天宗玄炁】所幻化的大手朝掌印對去。
那掌印勢如破竹,帶著滔天威壓和殺氣,直沖風玄而去。
千鈞一發(fā),大手突然分裂成三只小手,分別抓向其余三人,把他們一起拎了起來,朝極遠處丟去。
正面肯定打不過,褪凡境的實力太過恐怖,與之對打簡直兒戲——
那就是在找死。
所以風玄原本并不打算交手。
但現(xiàn)實沒給機會,三人又被困住了。
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腳更是粘在地上,無法挪動半分。
“tmd,這是什么鬼東西?”
錢家兄妹驚恐,他們雖知中招,卻不明其中緣由。
幾人試著溝通:“還請前輩高抬貴手?!?p> 天高之沒有理會,雙眼自始至終都在盯著余興。
【這小子到底什么情況?】
僅是血肉苦海書不足以如此,肯定還有奇遇。
天高之并不是個喜歡對別人身世刨根究底的家伙,但余興是個例外。
他必須確保這家伙的存在不能威脅到圣先府,尤其是不能對柳織夢。
靜下心來,男人有些不舍般的挪開目光,快速的瞥了一眼腳下三人:
“我給過機會,而爾等也做出了選擇?!?p> 說罷,黑霧繚繞的法相從男人背后緩緩升起,夾雜著足以毀滅這方天地的力量:
“莫要怨我?!?p> 而望著天空中的法相,眼尖的錢冷立刻驚叫:
“那...那那那...那是...那是吞日、食月之獸——天狗??!”
法相分兩大類:類人、類物。
余興、風玄的為類人,而天高之為類物。
類人法相便于操控,能夠更好的貼合人族修士施展各種功法;
類物法相形態(tài)各異,或異獸、或器物,據(jù)說某些法相甚至擁有特殊能力。
巨獸猙獰的俯視,隨后血口一張,發(fā)出聲怒嚎。
想捂住耳朵卻無能為力,吼叫傳播的速度實在太快,恐怕連千分之一秒恐怕都不到。
三人靈魂此時竟從軀體中被抽離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天高之行動。
“這混蛋!”
風玄不敢再等,拼著根基受損,施展天宗玄炁包裹靈魂體,竟強行回到了肉身之中。
可惜的是,一只大手突然從頭頂按下,直接將他連人帶法相一同嵌在巖層中,瞬間昏死過去。
隱藏在暗處的工作人員適時的將三人倒在地上的身體帶走,整個場地只剩下了天高之與余興“對峙”。
......
“該死,早該猜到一直在幻境中!”
雖在幻境,但亦能感知來者的實力。
非常強,那無敵一般的氣息遠超昔日遇到的強者,到了完全不講理的地步。
在他看來,來者如不可跨越的【天】一般高聳,而自己只是個試問天高的螻蟻。
不再掩飾,黑金色的龍息瞬間纏繞在雙手,借助法相真身的力量,余興向前揮出一拳,狠狠轟擊在結(jié)界上。
隨著巨大的轟鳴聲,看似牢不可破的結(jié)界竟真被打出了極小的一塊裂縫。
這讓本在推演的天高之有所察覺,不悅地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幻境中。
“別折騰了,破不開的。”
幾個大字從天空中浮現(xiàn),與此同時裂縫在瞬間修復,如同從未存在。
余興抬頭,略帶平淡與殺意的回了一句:“總有一天我能離開這里,無非付出點代價?!?p> 這一句話把天高之逗樂了,差點沒憋住。
他們之間的境界差距,早就超過了普通人同螻蟻的區(qū)別,居然妄談破開?
天高之忍著笑意發(fā)問:“僅憑云海境初期的實力,就想破開由我所設(shè)下的結(jié)界嗎?”
那個“我”字咬得很重,帶著些許褪凡境強者的氣場威壓,僅是聽見便足以令低境界修士跪拜在地。
所幸虛空之瞳擋住了這一擊,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緊不慢的回應:
“除非能關(guān)我到死,否則千年,不,百年之內(nèi)我必能破開!”
話語中帶著年少氣盛的銳氣,那不可一世的勢頭竟如潮水般涌來,連天高之都為之一震。
等下,那是???
那一擊并沒有完全消散,相反,憑借著龍息恐怖的再生能力,竟再度聚集,并變得更為強大。
“這小子怕不是個邪修吧?”
看著面前那滿臉陰沉的法相,天高之實在沒法覺得余興是個正派修士。
而每過一刻,纏繞在法相手中的黑金色龍息便壯大一分。
那危險的氣息,讓天高之突然反應過來:
邪修?
狗屁!
大錯特錯!
這分明,分明是…
【龍】!?
一個猜想從腦海中浮現(xiàn),但天高之并不完全確定,或者說,他不敢確定。
面前的修士不過云海境,怎么可能與【龍】扯上關(guān)聯(lián)?
天高之將天狗法相完全施展,僅是瞥到便足以令人絕望。
余興不甘示弱,同樣展開法相之力,甚至同步了法相真身。
許是得到了龍息力量的填充,本來緊閉的法相雙目竟睜開些許,其中夾雜著渾濁的氣團,還混著些許【炁】。
“連天師府高功才明曉的天宗玄炁也掌握了嗎?這小子?。俊?p> 天高之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閃過師弟那莫名其妙的話語。
“看來,應該就是他?!?p> 天狗法相朝余興呼嘯而去,褪凡境的實力不再保留——
必須確保能一擊制服男人。
......
實際上,余興并不覺得能在天高之全力出手的情況下“完整存活”下來。
他太明白境界之間的差異會帶來什么后果,上次只能說是僥幸。
面對萬全準備+暴怒狀態(tài)的褪凡境強者,無論是正面對抗抑或逃跑都等價于找死。
但風水羅盤總歸是派上了用場,在消耗了三成靈力總量的前提下,終于得出了唯一一條生路:
破開環(huán)境與否對存活沒有任何影響,當務之急是避免被天高之捏死。
那就只能賭一把,賭天高之會因為他所領(lǐng)悟的力量留下自己的命。
而在天狗法相不帶絲毫殺氣沖向自己的時候,他便知道賭對了。
下一瞬間,過量的靈力將男人直接震暈,甚至四肢均因此折斷。
但他沒有死,折斷的四肢亦是只需少量【虛實】即可復原。
而在暈倒的前一刻,余興在心中默念:“靜,以不動制萬動。靜,心則清,體則涼。喜、怒、哀、驚、亂、靜全由心生?!?p> 那是靜心咒,釋放時特地選擇了延遲。
唯有這樣,才可能在蘇醒過來時,不被再次干擾心智。
看著滿地狼藉,天高之冷哼一聲,抬手釋放清潔法術(shù),只是一瞬便把痕跡抹除干凈。
將一道密文發(fā)送給剛才的工作人員,他看向昏死的余興,伸出右手。
很快,兩人的身形消散在陰影中。等余興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數(shù)日之后了。
本可醒得更早些,但畢竟是陌生地方,他沒有選擇提前起身,只是仍舊趴著,仿佛一個醉酒漢子,迷瞪且慵懶的靠在床鋪的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