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斯靈物也,香氣聞數(shù)百里,死尸在地,聞氣乃活。--《十洲記》
第一輪拍賣會很快結(jié)束,各位豪商,有得有失,各自滿意。
藏寶坊主似乎累了,趁著第一二輪的空檔,靠在椅子上微寐。周圍的商人們忙著指揮仆人做事,波斯商人尤其夸張,上躥下跳地一刻都不肯停歇。
很快第二輪拍賣便開始了。第二輪拍賣與第一輪不同,此時,藏寶坊只是提供了一個拍賣的地方,至于賣品,則需要商人們提供。
羅伯特率先上場,他的賣品是一枚璽印。璽印由羊脂玉雕刻而成,雖然只有小孩兒拳頭大小,但玉質(zhì)細膩瑩潤,不知被人細細盤了多少年。
然而現(xiàn)場叫價并不熱鬧,似乎是在等著寶物出現(xiàn)。最后這枚璽印被藏寶坊主以八十萬兩的價格拍下。
徐家爺爺心中不安,轉(zhuǎn)頭看了看藏寶坊主,卻發(fā)現(xiàn)他正興致勃勃地把玩著璽印,似乎十分喜愛。
接著上場的幾個人,也只是平平淡淡地完成了拍賣。
眼見著場中有六七個人已經(jīng)完成了拍賣,而那個所謂的解藥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徐家爺爺心中不安尤甚。
波斯商人一改之前囂張的做派,安靜地啃著一塊糖糕,眼睛一直盯著臺上,直到無人上臺時,這才拍了拍手,拿過一個托盤腆著肚子向臺上走去。
"各位,"波斯商人做了個要求安靜的手勢,又清了清嗓子,這才接著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飽學之士,想必也曾聽說過武帝與李夫人的傳說吧?"
在座的商人中有中原人也有西域人。中原人士自不必說,至于西域人,中原與西域再度通商也不過幾年時間而已,更早之前又是四處戰(zhàn)亂,因此西域人對于中原的歷史并不甚了解,只知道這是一個美麗又強大的國度。
波斯商人又清了清嗓子,把武帝與李夫人的故事略略講一遍。
?。ⅰ罘蛉怂篮?,武帝得西域月氏國進貢的返魂香三枚。據(jù)說燃此香,病者聞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武帝聞之大喜,令人燃燒此香。果不其然,燒香后,李夫人"活"了過來,與武帝秉燭夜話,互訴衷情,直到凌晨才再次"死去"。武帝傷心欲絕,再次燃香,卻不再管用。武帝只得為李夫人發(fā)喪,并將剩余的香料收入庫房。之后,此香再也沒有面世。在下聽聞這個故事后,心中感動,重金雇得能人,花費數(shù)十年,直到數(shù)月前方才尋得一枚。各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想要就開價吧。"波斯商人說完,一把掀開綢布,露出托盤上的"返魂香"。
場中眾人面面相覷,顯然,誰也不相信波斯商人的話。
拍賣場一時安靜了下來。臺上的波斯商人依舊趾高氣昂,似乎料定自己會將香料拍出一個高價。
徐家爺爺看了藏寶坊主一眼,卻見藏寶坊主在對連枝說著什么,之后連枝便悄悄退出了會場。
連枝動作隱密,場中除了徐家爺爺,便只有那第十個商人察覺,他略一思索,也使人跟隨而去。
徐家爺爺無意中瞥到第十個商人的動作,默然,看來不管那枚香料是不是解藥,波斯商人的下場恐怕都好不到哪去。
那第十個商人的仆人很快便回來了,一番耳語之后,商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十萬兩"一聲大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原來是那第十個客人。
此前他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不參與競價,也不與人搭話,所以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他。這時,他的一聲大喊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還是個少年郎。
能夠來到藏寶會的人,不是家財萬貫,就是富可敵國。而他一個少年郎居然能夠坐在這里,幾個客人心中一凜:這人不簡單啊。
?。⒍f兩"徐家爺爺喝了口茶,悠閑地喊道。
?。⑷f。"別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少年臉色慢慢回緩,眼神愈發(fā)堅定。
?。⑺氖f。"徐家爺爺手握茶杯,看著他。
"五十萬。"少年沒有一絲猶豫。
……
?。⒁话僖皇f兩"少年松了口氣,因為經(jīng)過幾輪競價,他發(fā)現(xiàn)與他競價的那個中年人似乎只出得起一百萬兩,他知道一百兩對他而言沒有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一個只出得起一百兩的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徐家爺爺微微一笑,說道:"兩百萬兩。"
少年一驚,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三百萬兩。"
坐在徐家爺爺身邊的羅伯特心中也是一驚,立刻拿出那顆母珍珠仔細看了起來。
?。⑺陌偃f兩。"徐家爺爺?shù)卣f。
?。⑽灏偃f兩。"少年緊隨其后。
此時的藏寶會變成了他們的競價場。其他客人完全沒有競價的心思,看著他們,想知道一枚不知真假的香料能夠賣到多高的價格。
少年與徐家爺爺互不相讓,返魂香的價格一路攀升。
波斯商人腆著肚子站在臺上,笑得臉都皺了,那一條條的笑紋就像龜甲上的裂紋,在他臉上擺出招財進寶的卦象。
少年喊累了,匆匆忙忙喝了口茶水,顧不得欣賞這香茶,一心只想將返魂香拿下:"一千二百萬兩。"
徐家爺爺比他從容多了,淡淡一笑:"一千三百萬兩。"
"一千四百萬。"少年喘了口氣,急急說道。
"一千五百萬。"徐家爺爺好整以暇。
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道:"一千,一千六百萬。"
徐家爺爺沒有注意到少年的情況,喝了口茶,笑著說:"一千七百萬。"
少年沒再應聲,臺上的波斯商人便點著頭道:"成交成交。"似乎是怕徐家爺爺反悔。
徐家爺爺微笑著點點頭,一轉(zhuǎn)頭卻見少年突然左手捂著胸膛,右手將椅子的把手抓得緊緊的,臉色在剛剛的紅潤變成了青紫色。他身后的仆人,一見情況,立刻上前幫他。然而少年已經(jīng)張大嘴巴開始猛喘起來了。
變故陡生,場中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有人吵嚷著找大夫,也有人窩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聲。
徐家爺爺反應極快,丟下茶杯便來到少年身邊。
"快,找出他身上帶的藥,給他喂下去。"徐家爺爺一邊替少年施針穩(wěn)住病情,一邊吩咐那個稍顯慌亂的仆人找藥。
仆人愣了一瞬,手腳麻利地翻找起來,很快一個小藥瓶被翻了出來,徐家爺爺確認之后,仆人把藥給少年喂了進去。
很快,少年的呼吸平穩(wěn)了下來,臉上的青色也緩緩褪去。
?。⒍嘀x,先生,相救。"少年十分虛弱,靠仆人扶著勉強對徐家爺爺行了個禮。
?。⒉槐厝绱丝蜌?。"徐家爺爺將他扶起來,又說了些注意事項,叮囑他好好休養(yǎng)。
少年臉色蒼白,幾番欲語還休,徐家爺爺沒有理會他,徑直離開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