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歌邁進秦家大門時,偏廳里搓麻將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她沒有過去,直接上了二樓,老爺子正在書房等她。
書房里,秦老爺子,一身中山裝,一頭銀發(fā),目光有神,精神抖擻,身材筆直,絲毫看不出他已經(jīng)臨近九十。
站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一只毛筆,一只手背到后面,揮斥方遒,字跡鋼勁有力。
下筆間,四個字躍然于眼前,
“上善如水”
秦以歌進來時就看到宣紙上的四個字,筆鋒利落,蒼勁有力。
隨即讀出了口。
老爺子聞言,抬頭,沒有意外的看向她,同樣眼里沒有多少溫情。
淡淡的一眼,秦以歌沒有多大的情緒,對于老爺子的態(tài)度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
“回來了?”
秦老爺子將筆一丟,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語氣冷淡。
秦以歌站著,他也全當沒看見,拿過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嗯”她忍住高跟鞋的疼痛,笑著點點頭。
莫叔看著她挺直的背脊,有些心疼。
老爺子一眼掃到莫叔身上,莫叔知道他該走了,于是離開書房,將門帶上。
“去過沈家了?”
秦老爺子抬頭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去過了”
老爺子聞言,沒再說話,看著她的模樣,那雙眼睛跟逝去的老夫人很像,原本應該是疼惜的,可想到,自己的妻子因為她才而死,秦老爺子怎么看都覺得刺眼。
“見著陸家那小子了?”
他不露聲色的提起陸長亭讓秦以歌心里一緊。
“我不知道爺爺您在說什么?”
她笑著迎上老爺子試探的目光,手卻已經(jīng)緊捏成拳。
“不知道!別以為你這三年去哪里?我不知道!不要想著逃離秦家,否則我不保證對陸家那小子干點什么?”
老爺子出聲警告!一雙眸子透露著冷意,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秦以歌咬著牙,但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知道了”
秦老爺子看她這樣溫馴覺得她果然是個好棋子。
“你也26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我給你定了一門親事!林家的林秋楠,我看著不錯”
秦老爺子開始有節(jié)奏的敲著桌面,像一個極具耐心的獵人。
秦以歌看著老爺子,與他對視,絲毫不怵,“爺爺,我還年輕,婚事就作罷吧!”
說完變了臉色,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自己的自由和夢想已經(jīng)被他們扼殺在搖籃里,她不要自己的婚事也成為他們利益的工具。
秦老爺子見她變了臉色,果然,還是不溫馴?。?p> 拿起手邊的杯子砸了過去,秦以歌閃身躲過,杯子砸到了門后發(fā)出巨大響聲,就在她轉(zhuǎn)身看著散落一地的杯子碎片,下一秒,硯臺重重的砸到她的肩膀上,立馬腫了起來,她悶哼一聲。
轉(zhuǎn)過身體,捂著肩膀,一雙眼里也早已經(jīng)沒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戾氣。
就那樣恨恨的看著老爺子,不卑不亢。
老爺子冷笑一聲,“長本事了?”
背后的疼痛令她白了臉,但眼里依舊是不服輸?shù)臉幼印?p> “爺爺,別妄想控制我的下半生,我們說好的,等三叔費勢力徹底垮了,我就可以退出秦氏”
“垮了?你任性的那三年!老三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強盛!”
老爺子低吼出聲。
秦以歌不為所動,她站在老爺子面前笑了笑,譏諷的笑,看起來格外刺眼。
“我真想不明白,三叔接手秦氏,對于秦氏的發(fā)展沒有壞處,可是您非要將秦氏控制在您的手里,您都快九十了!安安心心養(yǎng)老不好嗎?”
聞言老爺子,瞪了她一眼,胸膛起伏不定。
“滾蛋”
聲音雄厚有力,大吼出聲。
秦以歌勾起一抹冷笑,求之不得。
隨后離開了書房,下樓時,搓麻將的聲音已經(jīng)沒了,秦母站在樓下冷眼看著她,秦以歌也沒有打招呼,直接大步離開了秦家,莫叔跟在后面。
走到大門口時,秦以歌才轉(zhuǎn)過身看向莫叔“莫叔,你回去吧!我回山海別院了,等哪天老爺子氣消了,我再過來!”
莫叔看著她紅腫的肩膀,一臉的擔憂,“可是你……”
秦以歌看著莫叔眼里的擔憂,壓下心頭的酸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我沒事的!回去吧莫叔!”
莫叔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進了秦家莊園。
而她轉(zhuǎn)身兩行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對于秦家的冷漠她早已經(jīng)麻木了,剩下的只有莫叔。
而她,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日復一日麻木的生活,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從來不姓秦,沒有生在秦家。
想到這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她不能再被秦家牽著鼻子走,想到陸長亭,她猶豫不決的心做了決定。
她要徹底脫離秦家。
“喂!三叔,明天出來聊聊吧!”
說完掛斷了電話,一雙干凈的眼睛里,多了堅定。
北城這邊剛結(jié)束演奏會的和頌,接到了家里的電話,是秦母。
他皺著眉眼里有幾分厭惡,他不愿意接,就將手機扔到一邊,響了兩下以后,手機停止了振動。
莫叔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莫叔,怎么了?”
他懶懶的回復。
下一秒他就從沙發(fā)上坐起來,“什么,老爺子又打以歌了?”
趙遠聽見聲音進了化妝間,看見和頌一臉激動,臉上陰云密布。
“幫我訂今晚的機票,我要回南城”
他拿起衣服就往外走,趙遠聞言叫住了他。
“和頌,你現(xiàn)在回去做不了什么!只會讓三爺和老爺子起疑心!”
趙遠的聲音在走廊里回響,和頌聞言停下了腳步。
“而且,我調(diào)查到,陸長亭,近期會去南城!”
趙遠拋出了陸長亭,和頌下一秒,轉(zhuǎn)過身,狠狠的朝著墻面砸去。
雙目赤紅,拳拳用了十足的力氣,整個手背血肉模糊,血流了下來。
猩紅刺目的紅色沿著白色的墻壁緩緩留下。
和頌紅了眼眶,他恨自己羽翼未豐,恨自己軟弱,恨自己無能,連她的姐姐都保護不了。
老爺子一直就想要個棋子,一個能夠掌控的棋子,他不想,就裝病,可他沒有料到,最后是秦以歌成為了那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