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不知道通向何處?天野沿著姜城西面的河道流向朝南邊一直找了三個月,可依舊沒有尋到慕顏玨的影子。在這段時間里天野變得不愛說話,更不愿接觸任何一個人。他常常獨自一個人守在河岸邊,一坐就是一整天,活脫脫從一個活波的少年變得沉穩(wěn)了不少。
冬季的河岸邊吹著猶如冰刀般的雪風(fēng),經(jīng)歷了一整個嚴(yán)冬的風(fēng)霜,天野手和臉變得干裂粗糙,完全看不出見之前的清秀模樣,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他手上和腳上到處都是開裂的冰口和凍瘡,疼得他早已經(jīng)麻木。不過這樣倒是省了他被人認(rèn)出來的麻煩,他是皇朝到處通緝的要犯,卻因為與畫像上的相貌相差甚遠而平安無事的渡過了整個冬季。
天野順著河岸前下走,來到了河流下游聞名于世的凌霄城。凌霄城位于皇朝腹地。這里匯聚了數(shù)條大河,靈氣涓涓,山清水秀,風(fēng)景優(yōu)美。整座凌霄城依河而建,背靠山巒峻峰,每到暖春時節(jié),遍山開滿了如粉霧霞云般的櫻花,美不勝收。凌霄城與天泣皇城僅僅相隔數(shù)百里,馬的腳力只需一日便能到達。春季來臨,凌霄城的城主準(zhǔn)備在下個月三月初三舉辦百花盛會,吸引了許多達官貴人攜帶著家眷相繼來到了這個地方。
凌霄城的城主姓龍,名九,四十余歲,是一個性格豪放的人。他喜歡結(jié)識天下群杰,并不論出身地位,聲名遠播,贏得了一個大善人的好名聲。
離下個月的百花盛會還有十來天,可凌霄城今日卻迎來了一大批慕名前來賞花的人,他們大多都是自皇城的達官貴族及親眷。其中有一位千金小姐,身份金貴,龍九特意吩咐下人收拾出了城南靠河而建的一間雅致的庭院,名叫香雅居,專門給那位貴人居住。
香雅居坐落于城南最佳位置,依水而建,由名工巧匠精心打造,清雅別致,倒是符合那位貴族千斤小姐的喜好。敞亮的庭院中還種植了許多珍奇花木,就算足不出戶也不會感到無趣。院中有幾株海棠樹,正值初春時節(jié),那樹枝上吐出了朵朵含苞待放的粉嫩花苞,霎是惹人喜愛。
此外,凌霄城主龍九對每一位到來的貴客無論喜好還是習(xí)性,無不熟知,更將這些人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得到了所有人的贊許。
天野沿著河岸流浪了數(shù)月,衣衫襤褸,面目污臟,跟個叫花子似的。他看見繁華秀美的凌霄城,便不自覺的想走進去看看。可他剛走到城門,卻被守城的人給哄了出來。
“哪里來的叫花子,要討飯上別處去??!”
城里現(xiàn)在都是些有身份的貴人,那守城的人也是怕驚擾了貴人。再說混個叫花子進城,那簡直是有污凌霄城的盛名,要是城主怪罪下來他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天野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伸著頭好奇的朝著城內(nèi)東張希望。
城衛(wèi)不耐煩的推搡了天野一下,天野沒站穩(wěn),重重的朝后跌了一跤。
“一邊去!一邊去!”
這時候從城外來了一隊長長的馬車,后面還跟著眾多身著光鮮的仆人家丁,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jīng)來到了城下。那守城的城衛(wèi)非常有眼力勁,一看就知道來的是貴族人家,正要上前去迎接車隊,又覺得天野有些礙手礙腳,便想將他驅(qū)趕到邊上。
“嘿!我說你這人是腦子有病還是聽不懂人話呢?還不趕快走,你擋著道了!再不走,小心我叫人將你拖到暗角處狠狠教訓(xùn)一頓!”
天野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悻悻地退到了一邊。那隊馬車已經(jīng)行駛到了他的身前,他抬頭間忽看到了一輛罩著白紗的香車緩緩駛過他的面前,頓時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彌漫,沁入心脾,讓天野為之一震!他透過馬車上飄動著的層層白紗望進去,隱隱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端坐其中。光影交錯間,讓天野竟有種得見下凡的仙子的錯覺,香車?yán)锏娜擞吧砩匣\罩著一層薄薄的光暈,倒映進狼狽的少年眼中,吸引住了他所有的目光,令他不禁魂牽夢縈。
雖然天野連里面的人高矮胖瘦、是老是少、美丑與否都沒看清,可他卻深信那肯定是一位如九天仙女一般清雅脫俗的女子。馬車四個角上掛著一大串白色的風(fēng)鈴,隨著車輛的前行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那聲音就像魔咒一般,讓天野暫時忘記了自己,讓他愣在車前完全忘記了離開。
一旁的城衛(wèi)見天野呆傻的樣子像是沒有見過世面似的,看輛馬車都看得這么入神,怕他壞事,當(dāng)即朝其他幾個人遞了一個眼色。兩個城衛(wèi)悄悄來到天野的身后,架著他的兩臂就往后拖去。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放開我!”
天野被突如其來的人強行拖走,一邊掙扎著,一邊叫嚷著。他的聲音也驚動了香車上的人。
“是怎么回事?”
一個動聽的聲音從車上傳來,猶如黃瑩鳴歌,又如泉間水珠滴落,聽得直讓人心頭酥軟,心生歡喜。
那守城中的領(lǐng)頭趕緊笑臉盈盈的走到香車下回復(fù)道:“是小人們的疏忽,驚擾到小姐您了。一個小叫花子,小人們這就將他轟走,免得污了您尊貴的耳朵?!?p> 城衛(wèi)一邊說著,一邊指示那兩個架著天野的人麻利的將他給拖下去。
“且慢。”
香車?yán)锏娜送蝗话l(fā)話,讓守城的人竟不知為何?
隨后從香車的白紗中伸出了一只纖纖玉手,如白玉般潤澤,如白藕般透嫩,看得在場所有的人都驚住了,無不幻想著香車?yán)锞烤寡诓刂氖窃鯓右晃粐煜闵廊耍?p> 只見那只玉手朝旁邊隨行的丫鬟輕輕一招,吩咐道:“將我愛吃的那盒玫瑰酥拿過來給他吧。”
那丫鬟非常機敏,眨眼就將一個精致的糕點盒子拿過來塞到了天野的手中。天野抱著散發(fā)著淡淡的玫瑰香氣的盒子,愣是把自己是誰都忘得一干二凈了。他本以為那香車中的人是富貴人家,會跟其他的人一樣嫌棄臟兮兮的他。沒想到那位小姐居然沒有嫌棄,反而還將好吃的東西給了他,真是個慈善的人。
等天野回過神后,車隊已經(jīng)進了城。守城的城衛(wèi)倒是沒再為難天野,他們?nèi)济χ淤F人,哪里有閑工夫理會天野這個不起眼的叫花子。
天野抱著糕點盒子,躲到了城墻角落處,拿出了一塊香氣撲鼻的玫瑰酥嘗了一口,只覺得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剩下他舍不得吃,便全都留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糕點盒子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