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
“回來了?”
“喲,手上提了些啥呀?”
秀荷、長喜和老高紛紛聚在門口,迎接母女二人。不論何時,他們總是全家出動,開門見笑。
“我們買了幾樣宵夜回來,嘗嘗味道,據說特別好吃。”
“喲,全是辣的呀?”秀荷打開口袋一看,滿眼亮晶晶的紅色辣子油,一股沖鼻的辣椒油味道撲面而來,“這些曉雯能吃嗎?”
“不能,可是好久沒吃辣,廣場附近剛好有一家地道的冒菜館,評分口碑都不錯,我就想買來試試?!?p> 當走進冒菜館時,唐曉雯的兩眼睛就沒離開過頭頂上的菜單:冒葷菜、冒素菜、酸辣粉、雞絲涼面、甜水面、干拌混沌,看得口水直流,不停往肚里吞,恨不得一口氣全部嘗一遍,幸好夏麗紅及時攔住,才避免把店搬回家。
“看看你們買了些啥好吃的。”
秀荷揭開蓋子,雞絲涼面、涼拌米粉、酸辣肥腸粉,還有一盒涼糕,咸甜搭配色澤誘人。在場的除了長喜興味索然,其他人無不被美食所誘惑。唐曉雯乘好一碗白開水,準備開吃,老高也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摩拳擦掌。
嘬一口涼面,秀荷辣得閉不上嘴;吸一口粉條,老高立馬開始冒汗。東西雖辣,但就是停不下口,“滋遛滋遛”,瞬間少一半。這時,唐曉雯的米粉才剛剛搓完澡。她張開小嘴往嘴里一送,辣子油的霸道瞬間上頭,整個口腔火飄火辣的刺痛。
“嗚!”她沖進廚房連渣帶口水全吐了出來,再滿上兩杯清水漱口。
“曉雯,咋了?被辣到啦?”秀荷說話透風,一邊吸粉一邊“嘶嘶”。
“讓你別吃你非要試試?!?p> “媽,我洗了兩遍!兩遍!怎么還是辣呀,好想一口悶,實在受不了?!?p> 長喜看見唐曉雯一張一閉的小嘴,笑得合不攏嘴,聊起曾經吃辣椒的經歷,他也不堪回首。
“那口水就像水龍頭里放出來的水,停不下來還牽絲兒,但是呢好吃,忍不住,夏天只要一吃辣,全身上下全是汗。”
老高的藍色襯衫已經打濕一半,如年輕時的長喜一樣,臉辣得通紅通紅,可就是不能放過碗里的一顆芝麻,裹上所有的料全部吃完心里才爽。
三個人大汗淋漓地癱坐在凳子上,長喜給每人發(fā)一杯水,還冒著熱氣的水。秀荷往嘴里一倒,眉毛立馬卷成一團。
“呀,爸,這怎么是熱水呀,又燙又辣...”她敞開嘴,任憑舌頭在嘴里左搖右晃乘涼,“不行,不行,又辣又麻,必須吃塊西瓜解一解?!彼哪佣旱么蠹仪把龊蠛稀?p> 快入睡時,秀荷走進小屋夜聊,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會到小屋和夏麗紅拉家常憶從前。夏麗紅趁此機會將小禮物送出。秀荷開心得幾乎看不見眼睛,挎著皮包在鏡子前各種比劃。
“好看,挺女人,要不哪天我也穿條裙子背上這包照張相?”
“好呀,讓曉雯給你拍?!?p> “呵呵呵,那我學學你,也搔首弄姿一回?!?p> “對了,我們打算周六出發(fā)去魔都,曉雯已經掛好下周的號,她說再找?guī)讉€醫(yī)生看看,所以...”
“行啊,反正這兒的醫(yī)生你們看得差不多,正好去那兒比一比,如果能找到藥更好!你們去多久?啥時候回呀?這里還有好多景點沒玩兒呢!”
秀荷的話讓夏麗紅被打斷的部分哽在了喉嚨,只能微微一笑。唐曉雯接過話:“我們打算明天去看升旗儀式,把天安門廣場、南鑼鼓巷、什剎海全部玩兒一遍,然后...”
“看升旗儀式???那得起很早,你起得來嗎?每天你都是最后一個起床,我覺得等身體好了再去,現在先睡好覺再說。而且聽你們行程,明天肯定得玩一天,起個大早哪還有精神玩兒呢?”
唐曉雯的話也被秀荷擋在了喉嚨。
母女倆暗地里用手指撓來撓去,決定將回家的打算暫時保密,先請客再說也不遲。夏麗紅將請客的打算告訴秀荷:“后天或者大后天,時間地點你們定,我只負責買單?!?p> 秀荷一聽,又是搖頭又是拒絕:“我們聚了那么多次你還請啥?到時候又是一大桌子菜拿回家吃好幾天?!?p> “不,不,這頓我一定要請,我們打擾了這么長時間,曉雯住院又出院,我想請一頓表示感謝,總不能拍拍屁股走人是吧?這頓必須請?!?p> “怎么,打算去了魔都不回來了?”秀荷頓時鼓起眼珠子,像警犬般警惕。
“誒?嘶,我們還沒商量好...”
“回來繼續(xù)玩兒段時間再回去,你們在這兒我爸也開心些,你看他天天‘麗紅,麗紅’叫得多順口?!?p> “呵呵,你吃醋啦?”
“害,吃啥醋,我是擔心你們一走他心里難受,他還有好多地方沒帶你們去,要是你們像夢清夢潔那樣突然跑了,我爸心里肯定過不去,你看他那次緩了好幾天。”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突然溜走。請客的事情交給你,這個你得答應?!?p> “好,行,我來通知?!?p> 原本說定的計劃突然拐彎,唐曉雯心里不舒服,躺在床上撅起小嘴,一臉不悅,她心里惦記著父親唐誠,早回家早團圓,雖然前提是看病順順利利。夏麗紅見女兒背對自己,立馬察覺異常。
“不開心嗎?我剛說錯什么了?”
“媽,不是說好從魔都直接回家嗎?我最討厭計劃被打亂,來來回回路費都得翻倍,而且帝都的好多景點我去過,再回來不是浪費時間浪費錢嗎?”
女兒一股埋怨的聲音讓夏麗紅心里憋屈。
“你小姨那樣說,我能怎么回?”
“你就說...”
“說我們直接回家?你也聽見了,你姨姥爺八十多歲的身體經不住打擊,我們再回來玩一段時間又不是不行,難道領導讓你回去上班了嗎?”
“沒有...我又請了一個月...至少十月不會上班。”
“那為什么再回來就不行呢?”
“我,我想老爸?!碧茣增┑难劭粽f著說著就紅了,“我爸一個人在家,一個人過生日,這么長時間都一個人。如果我能找到藥,不用做手術,我只想盡快飛回家陪他,哪兒也不想玩,反正以后有機會?!?p> 夏麗紅擦去女兒臉上的淚珠子,半是心疼半是委屈地說:“我也想回家,你爸確實挺可憐,但是出門在外就是變化多,哪有事事照著計劃來的?難道你已經買好回去的票了?”
“沒有,雖然在魔都只需一個星期就能把所有我想看的醫(yī)生看完,但是不知道會不會住院,我哪敢提前買票?!?p> “那等我們去了以后再說要不要回,行不行?”
“媽?!?p> “小姨的話我得聽,你的話我也得聽,你說我能怎么辦?”夏麗紅兩手一攤,掐二條被卡在中間的無奈。
“好好好,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更不能為難我媽?!碧茣增_夏麗紅一笑,“算了,我聽安排,計劃從來都是為被打亂而存在的。媽,晚安,明天還要一日游呢,早睡早起!”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晚安?!?p> 夏麗紅將涼被搭在女兒身上,母女倆又和之前一樣,相互抱著進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