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道:“也不知道主人怎么想的,那么好的七柄名劍就讓它們永遠石沉大海似的消失了嗎?”
安然道:“他會不會把劍毀了、熔了,沒有名劍就沒有紛爭,沒有紛爭就沒有血雨腥風(fēng)?!?p> 青絲、挽紫齊齊道:“不會!”
挽紫道:“你們有所不知,七劍中有一柄是他跟個朋友借的,他絕不會毀掉從朋友處借來的劍?!?p> 安然好奇道:“主人除了我們居然還有朋友?”
三天后,冷劍鴻特意挑選了一個無月之夜和兒子冷劍鵠、范氏姐弟范芯藍、范芯蔚秘密出發(fā)潛入靈峰國皇宮,他們早已將謝無忌提供的地圖和巡防圖牢記于心,并制定了周密的秘密潛入計劃,撤退的路線則聽從謝無忌的安排,不原路返回,而是冒險闖入靈峰禁地施展輕功在絕壁崖降下山。
謝無忌早就言明,只等他們行動完成有所斬獲之后,就立刻給冷劍鵠和范芯蔚新的靈峰國國民身份報名參加招親。
和女神峰慕容金鈴相比,這四個人的輕功差了不少,不可能像她那樣來去自如,不過慕容金鈴進宮也有李林輔提供的宮防圖,和謝無忌所掌握的并無太大差異。就這四人而言,范氏姐弟明顯又拖了冷氏父子的后腿,畢竟兩人年輕,沒有名師指點自學(xué)的“天禍系”武功雜而不精。
幸而由范芯藍計劃制定的很周密,謝無忌的巡防圖精確無誤,四個人鬼魅般起落,越過層層宮墻,沒驚動任何人就順利跳進花園。四人摸到假山后的小屋門外,此時冷劍鴻這顆心是噔噔直跳,他最怕什么,就怕秦思農(nóng)正是秦傷懷,憑秦傷懷的武功,要解決他們四個根本輕而易舉。
冷劍鴻不是沒有和秦傷懷交過手,而是被秦傷懷打怕了,都怕出心理陰影。唯有相信范氏姐弟的判斷,他失憶并且武功全失,或者根本就是在裝,既然是裝就不敢動手,他瞧了瞧其余三人,深吸口氣,推門而入。冷劍鵠跟進,父子倆人直接將床上早已進入夢鄉(xiāng)的秦思農(nóng)拽起來,二話不說就架出小屋。
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就是上靈峰,在山上逼問秦思農(nóng)的身份。
通往靈峰禁地的一道門、一把鎖如何擋得住他們,四人架著秦思農(nóng)直接越過圍墻,在漆黑夜色的掩護下一路狂奔登峰。
秦思農(nóng)還迷糊著,起伏顛簸又被山風(fēng)一吹才清醒過來,半天才驚呼道:“你們是誰?你們干什么?”
冷劍鴻怪叫一聲道:“秦傷懷,不還我名劍你死定啦!”
秦思農(nóng)不再說話,心里大呼倒霉,無頭債主終究還是找上門來。
轉(zhuǎn)眼五人就到了小祠堂外,冷氏父子和范氏姐妹都是第一次登上靈峰國最神秘的禁地靈峰,謝無忌之前就和他們說過,禁地并不可怕也沒有秘密,就是她蘇家的崖穴墓,安葬著上幾代的直系皇室成員,靈峰國立國之本就是薄葬,沒有陪葬品,所以連個守陵人都沒有,他們大可放心地在那審訊秦思農(nóng)。
秦思農(nóng)被扔在地上,四人成扇形將他圍住,背后就是懸崖,他除非跳下去否則無路可逃。
這回,依舊是秦思農(nóng)先開口道:“我不是秦傷懷,這句話還要我說多少次!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驗證、來逼問、來詐降、色誘加什么窒息療法,甚至還給我下毒、喂我吃蠱,綁架也不是頭一回!我根本不會武功,只能仍由你們宰割,在我身上你們既找不到報仇的快感也拿不回屬于你們東西,一切都是徒勞,徒勞??!”
他這一通吼倒把冷氏和范氏四人說得無語,報仇還真是次要,主要還是想從他身上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鴻浩父子為了兩柄名劍“鳳羽”和“月滿”。范氏姐弟其實也是,當(dāng)年秦傷懷不僅擄走天禍幫的巨額財寶,同時也帶走一柄流落在天禍幫的名劍“坤龍”,天禍系的武功秘籍他沒私藏,都留給了姐弟倆。
片刻的彼此沉寂之后,冷劍鴻上前一步,“噗通”就跪在秦思農(nóng)面前,語帶哭腔毫無莊主和大劍客的風(fēng)度,央求道:“秦思農(nóng)大哥,秦傷懷爺爺,求你把劍還給我吧,這兩柄劍可是名劍山莊傳承百年的命根子,在我手里失了劍,我死后無法面對祖先,我知道我當(dāng)年一時沖動又無比狂傲自大,我錯啦,我錯啦,求你把劍還給我,求你把劍還給我!我愿意無條件替你做三件事,無論什么都行,哪怕要我奸淫擄掠、燒殺搶劫,去行刺任何一國的國君甚至讓我自殺都沒問題?!?p> 秦思農(nóng)眉頭緊皺,心里卻不糊涂,歪脖瞪著他道:“你…你是誰???說得什么我一點都聽不懂。”
冷劍鴻一陣窘迫,敢情自己拋下尊嚴的一通肺腑之言白說了,對方不認識自己,他指著自己的臉道:“我是冷劍鴻,我是名劍山莊的莊主冷劍鴻,你…你是秦傷懷,你騙,不不是借走了我家祖?zhèn)鞯镍P羽劍和月滿劍,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了東西就要還,你…你不記得了嗎?”
秦思農(nóng)哀嘆道:“這位莊主老大,不是我不記得,而是我真的不是秦傷懷,你的東西不是我借的,我拿什么還給你。”
冷劍鴻還想再求,就聽身后范芯蔚道:“冷莊主,請你讓一讓,對付這種老油條,你跟他好好講話根本沒用,不給他點真刀真槍的苦頭嘗嘗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說他受了各種逼問,可你看看現(xiàn)在的他,胳膊腿完整,全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還說被下毒吃蠱,我看都是他瞎編的,在蘇倩茜的竭力保護下根本沒人能接近他。”
冷劍鴻聽完上下再瞧,真覺得有道理,秦思農(nóng)完全看不出吃過苦頭的模樣,目光一寒讓開身形道:“范小友說得有理,既然苦口婆心良言相勸無用,那咱們就給他來點恨得,江湖的真面目他比我們清楚,出來混遲早要還,即便你是曾經(jīng)叱咤無敵的秦傷懷,沒有武功不如一條狗!”
范芯蔚在背后摘下一把純鐵精煉的叉形彈弓,在鏢囊里掏出一把石子,拉開皮筋就要爆射秦思農(nóng),她姐姐范芯藍忍不住提醒道:“弟弟!”
范芯蔚道:“明白!”她姐姐的意思是別下手太重,若不是秦傷懷只怕誤傷,若是秦傷懷把他逼急了說不定會反撲,屆時來個殺人滅口,他四個誰都跑不了。范家的彈弓手法是祖?zhèn)鞯慕^學(xué),范芯蔚從小就練得精純,他心里早將秦思農(nóng)看做滅門兇手,上手“啪啪啪啪”就是一陣疾風(fēng)暴雨的狂射。
秦思農(nóng)這下算是倒了大霉,抱頭轉(zhuǎn)身都沒用,石子跟長了眼睛似的直朝額頭上撞,轉(zhuǎn)眼頭上挨了四下,雙臂和手背上挨了十幾下,痛得好似骨折。范芯蔚見他這窩囊模樣心里越發(fā)痛恨,一伸手又從鏢囊里摸出五顆純鐵的彈丸,心道索性施展絕招來個“五珠連射”把秦思農(nóng)射成殘廢,管他是不是秦傷懷,長成這模樣就該倒霉。
五顆鐵彈丸瞬間離弓,嚇得范芯藍驚呼一聲,埋怨弟弟魯莽胡來,“五珠連射”的鐵丸威力太大,稍有不慎極有可能鬧出人命,找秦傷懷報仇和射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可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秦思農(nóng)身后的懸崖下飛上來一道人影,掌中劍光從容雙閃,將從不同角度飛射向秦思農(nóng)的五枚鐵彈丸全部擊落,不僅擊落還削成兩半,露出駭人輕功、劍法的同時也秀了一下掌中削鐵如泥的長劍。
人和劍光一起落地,護在秦思農(nóng)的身前,此人身高中等,身形偉岸,周身上下是緊陳利落夜行人的裝束,最滑稽的還戴著一副面具,面具是白色的底子,左眼洞上涂了一個雞蛋大的黑圈,右眼洞只是微微描了一個黑圈,大黑圈、小黑圈反差強烈,格外可笑。
然而,冷氏父子和范氏姐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僅這一手飛上懸崖的輕功和劍法就足以彰顯此人武功之高絕對當(dāng)世罕見,問題是他是誰毫無頭緒。
冷劍鴻目空自大的毛病又犯,見到高手就從心里不服,再看此人有意維護秦思農(nóng),他更是恨得咬牙,拔出長劍咄咄逼人地警告道:“你是什么人?最好少管閑事!”
大小眼面具客沒搭茬,用劍沖冷劍鴻招了招,意思是:你來呀。
冷劍鴻吃虧不長記性,當(dāng)年就是太沖動才兩次失劍,這回他又是一點就炸,飛身走劍來戰(zhàn)面具客。面具客同樣不省心,覺得打一個不夠,招架冷劍鴻的同時劍襲冷劍鵠,父與子的脾氣一脈相承,冷劍鵠早憋著要動手對付秦思農(nóng),面具客主動挑釁他目標轉(zhuǎn)移,父子倆雙劍戰(zhàn)一人,瞬間就將面具客卷入千層劍光。
名劍山莊能傳承百年絕非徒有其名,在劍術(shù)上的確有造詣,鴻鵠父子人不怎么精明,但劍法卻練得極精、極純,兩人再一配合更是如虎添翼,在云海大陸難逢敵手。
面具客的劍法、身法、步法竟也都不落下風(fēng),不過他這樣的行家一看就明白,自己想要擊敗這對父子恐怕是一場持久戰(zhàn)。他可沒這個瞎功夫,招式陡然一變,劍光如云中龍、淵中蛟,夢幻來襲。
也就一剎那,又是兩道劍光破空,鴻浩父子手中長劍齊齊被削斷,兩人胸前衣襟被劍氣撕開一道大口子,頃刻間完敗,若非對方手下留情,兩人兩命就算交代了。
短暫的震驚之后,冷劍鵠盯著對方的劍先驚呼道:“名劍奈奈!”
冷劍鴻更是不可思議大叫道:“傷懷二劍,這是傷懷二劍,你…你是秦傷懷!”
面具客道:“冷莊主,你現(xiàn)在看誰都是秦傷懷了嗎?不錯,我用的是‘傷懷二劍’可我為什么一定是秦傷懷,我難道不能是他師兄、是他師弟、是他徒弟,或者是他師傅、師叔什么的?!?p> 冷劍鴻被自己的猜測嚇得魂丟了一半,聽對方口氣調(diào)侃,不像素來少言穩(wěn)重的秦傷懷。
冷劍鵠則道:“你手里的是名劍奈奈,七柄名劍都在秦傷懷一個人手里,你手持奈奈如何解釋?”
面具客擺劍一晃道:“你們也好意思說,七劍再聚首的那場展示結(jié)束之后,他不是將所有劍都物歸其主了嘛,冷莊主你們難道沒拿到?還是其實早就拿的,現(xiàn)在來的目的是覬覦剩下那幾柄,包括我的‘奈奈’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冷劍鴻、冷劍鵠齊齊渾身泛起寒意,信以為真,劍真的物歸其主了嗎?兩人冒出相同的疑惑,以秦傷懷那樣的身手不知不覺來名劍山莊還劍不費吹灰之力。
面具客偏偏又道:“如果你們沒找到那就可惜了,秦傷懷估計把劍藏在名劍山莊的某個隱秘角落,或許就藏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每天路過經(jīng)過就是看不見?!?p> 冷氏父子再度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名劍山莊百年擴建、屋舍千間,占地百畝,秦傷懷要藏劍若不知會一聲誰能想到、找到。冷劍鴻更擔(dān)心的是若有歹意的門徒無意間找到劍,攜劍私逃那兩柄劍就似石沉大海,可能永遠找不回來,他立刻就有些坐立難安,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馬上飛回名劍山莊封莊尋個天翻地覆。
正此時,就聽遠處有個女子驚呼一聲道:“秦傷懷你別走!”
冷氏父子和范氏姐弟都被這一聲喊警醒,冷劍鵠和范芯蔚直接將自己的臉蒙上,他們還要參加招親見女帝,現(xiàn)在絕不能讓女帝看見。
面具客道:“還不快跑,綁架秦思農(nóng)罪不大,擅闖靈峰國禁地的罪可不小?!?p> 冷劍鴻、冷劍鵠轉(zhuǎn)身就走,尋到計劃中的埡口縱身躍下,施展輕功下山,父子倆至少有一個已歸心似箭。
范芯藍沖面具客嚴肅地問道:“你到底是不是秦傷懷?”
面具客道:“抱歉,我不是秦傷懷,他已經(jīng)死了?!?p> 范芯蔚此時已見到朝這奔來的幾個人影,低聲道:“姐姐,快走,她們要追上來了?!?p> 姐弟倆這才躍下埡口,兩人輕動不高,特意準備了飛爪繩索等工具,摸著黑跟著冷氏父子的背影驚險下撤。
面具客這才轉(zhuǎn)向秦思農(nóng),蹲下身隔著面具似有笑意道:“秦堂主,玩得挺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