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賀斯繁覺得手上一重,接著一個踉蹌,整個人瞬間從木頭上掉了下去。
而她仍舊緊緊抓著旁邊的繩索,不過卻松開了張悅的手,此時,如果還拽著她,就會很容易的將她拽下來。
起初,她并不緊張,以她的能力可以再次爬上去,可是就在此時,手一松,整個人向下掉落。
賀斯繁呼吸停滯,原本還能做出反應抓住垂落下來的繩索,但她實在沒有力氣了,整個人仿佛落葉一般往下掉。
她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恐懼還沒來得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手猛的抓住她的手腕,接著,緊緊被人扯進懷里,在下落的瞬間,有人護著她,不斷下墜。
風聲在耳邊呼嘯,身體在不斷下墜,所有人都在驚恐的吼叫。
可是,什么都沒辦法改變,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了,讓人連做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賀斯繁睜大眼睛,眼眶一片通紅,她不害怕,可是后悔了,心疼極了,她自己掉下去也就算了,怎么可以連累他呢?
這是是一片花田,而這最后一關也在花田旁,說不上有多大的高度,可旁邊是一條河,還是一條干涸的河,下面都是石塊,掉下去,不是重傷,就是毀容啊。
她知道這意味什么。
范斯野抓住她的那一刻,就是想要替她承擔這一切,減小她的傷害。
賀斯繁努力讓自己穩(wěn)住心神,可她實在沒有多少力氣,哪怕她拼命堅持,也沒辦法改變這種局面啊。
可她,不能,不能看著范斯野為了她毀了自己。
賀斯繁拼命從他懷里睜開,伸手抱住她的腦袋,下墜的過程中尖銳的石頭不斷劃破他們的衣服和皮膚,所有的疼痛都是范斯野在承擔。
“斯野……”
賀斯繁眼睛濕潤了,緊緊摟著他,幾近崩潰。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外界的咆哮和驚呼完全聽不到,只是還能聽到他那極輕的安撫的聲音。
“斯繁,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賀斯繁用力咬著牙,很想歇斯底里的沖他發(fā)火。
“你怎么這么傻?”
她掉下去就掉下去了,不會有什么?。?p> 可是現在呢,她怕死了,不是怕自己,而是怕他,怕再也沒辦法看到他。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事能阻止她不去喜歡他,曾經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現在,她發(fā)現連死亡都不可以,還有什么可以阻止呢?
此時,不想看著他受傷,賀斯繁打量著四周,很快,注意到在他們下方不到兩米的地方有一塊圓滑的石頭,面積足夠大,可以承受住他們兩個人。
對,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雖然同樣會很痛,但是比起掉落在最底下,這樣的傷害算是輕的。
只要他們能落在那塊石頭上,哪怕會很痛,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賀斯繁看到了這一幕,范斯野同樣也看到了,只不過他一直護著賀斯繁,看不太清那塊石頭所在的具體位置。
眼看著范斯野身上再次多了一塊傷痕,哪怕他忍住了,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可是賀斯繁看到了,她微微咬著牙關,看準角度,用腳在某塊堅石上蹬了一下,隨后緊緊抱著范斯野換了個角度,在落下的瞬間,她原本想要調轉方向,想讓自己墊在下面,卻被范斯野一早察覺到她的意圖,阻止了她的動作。
糾纏不過一瞬間,石頭就在他們身下。
那塊石頭雖然光滑,可是在下面的人同樣會摔得不輕。
如果沒有看準角度,很有可能還會再次撞擊在那些尖銳的石頭上。
即便他們沒有掉落下去,仍然會受重傷。
賀斯繁原本只是護著他的頭,眼見他可能會受更多的傷害,在危機時刻,更是不管不顧的替他擋下身后那些尖銳的石頭,
隨著砰的一聲,兩個人落在石頭上,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如果她沒有阻擋,受傷的會是范斯野,那些尖銳的石頭劃破她的后背,疼得她快要立刻昏厥過去。
她的額角也撞傷了,鮮紅的血液順著額頭不斷向下滴落。
而范斯野情況同樣糟糕,后背,手背,露出來的地方,沒有一塊好的,血肉模糊。
兩個人的血液相互交纏,隨后融為一體。
賀斯繁眼前越發(fā)模糊,失去意識前最后感受到的是范斯野那熾熱的體溫,還有他焦急的開口,想要說些什么的模樣。
她真的好想好想告訴他,斯野,對不起,我錯了。
是啊,她錯了,她以為愛并不需要說出口,只要自己知道,藏在心里就好,只要能看到他,和他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呢?
現在,她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讓他知道,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徹底死心好了。
但她實在沒有任何力氣,一個字都沒辦法開口說出來。
最后,沒有過多久,黑暗徹底吞沒了她。
范斯野的世界隨著賀斯繁了無生息的躺在他的懷里,完全崩塌了,看到她掉落下來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此刻,看著她這副樣子,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朝著上面用力嘶吼,“快救救她!”
他緊緊抱著她,想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骨血里,眼前血跡斑斑,他的心也在一點點敗落。
他渾渾噩噩的等待,只有一個念頭。
斯繁,不能有事。
斯繁,如果你有事,我會和你一起,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賀斯繁以為只是不過是昏迷了幾分鐘,她吃力的睜開眼睛,才發(fā)現自己躺在床上,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令她皺了皺眉。
腦袋仍舊昏沉,眼睛也看不真切,全身更是無比沉重,她艱難的動了動,卻怎么都動彈不得。
她微微抬了抬頭,緊接著一怔。
就在床邊,趴在一個人,是……
隨著意識逐漸回籠,她才意識到這個人是誰,是她所認識的范斯野。
她眨了眨眼睛,看到身上綁著無數繃帶的男人,心里猛的一陣抽痛,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雖然平日里他的皮膚很好,也很白皙,可現在不同,很明顯呈現出一種病態(tài)的白。
掉下來時,他整個人都護著她,完全不顧自己,哪怕她阻擋了一部分,仍舊傷的很嚴重,可是因為擔心賀斯繁,怎么都不愿回自己的病房。
直到身體完全承受不住,在她床邊睡著了。
賀斯繁微微一愣,傻傻的看著他。
他,真傻,其實,她摔下來也沒什么的,這樣的傷她早就習慣了,可是,他不同??!
可,他的傻不就是為了她么?因為是她,所以才會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