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迷糊間,墨清澈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還是那片熟悉的黃色涂料粉刷過的教學樓,還是那個熟悉的心心念念的人。
那時,自己與她因為班級不同,且相隔很遠,所以兩個班級分別在相對的教學樓里。
他記得每一天晚上的下課,自己總喜歡跑到陽臺上去,因為自己樓層高,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下課時間,他們這里的走廊上冷冷清清,墨清澈依然在走廊上,趴著欄桿,在對面熱鬧的走廊上尋找那份歡聲笑語。
一陣迷糊,眼中的東西好像全都不重要了,只剩下了在人群中的白小玄以及白小玄旁邊的墻壁。
也許是自己眼里只有她吧,竟然一個人都不曾看清楚。
不知是什么時候,白小玄已經(jīng)走在了一樓的樓梯轉(zhuǎn)角,正要向外面走去。
天是什么顏色的,墨清澈不知道,地是什么顏色的,墨清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當時,白小玄往上抬了一下頭,看見了在樓上盯著白小玄看的他,然后低著頭走了……
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腦袋里什么都沒有了,只記得她低著頭走了。
墨清澈學過心理學,知道低頭代表逃避,代表著白小玄不想讓墨清澈如此。
之后,墨清澈仿佛看透了自己,覺得既然她不想,那么自己待在她的身邊也就沒有了借口。
自己的喜歡叫做借口么?別人已經(jīng)明確了態(tài)度,若是再是如此,那和死皮賴臉有什么區(qū)別。
反正墨清澈有自己的自尊,既然不愿,那就遠離,那就深藏。
又是不知什么時候,下到一樓的時候,墨清澈再次見到了白小玄。
他沒有欣喜,他只想逃離,不讓白小玄以為自己是故意出現(xiàn)在這里的。
走了許久,白小玄依舊在身后,墨清澈依舊在走,但好像永遠都逃避不掉。
不知走到了哪里,白小玄突然發(fā)出聲音:“清澈,永動機為什么不可能成功?”
聽到這里墨清澈就忍不住開心了起來。一向讀不懂白小玄心思的墨清澈這次竟然驚奇地了解了白小玄眼中的刻意討好,希望自己不要生她的氣。
一直以來,墨清澈都想自己可以幫助白小玄解決問題,但是白小玄是文科生(不要懷疑,他們所在的高中的確一開學就分了文理班),而自己是理科生,有問題白小玄也從不會找自己。
開心之際,墨清澈已經(jīng)忘了,為什么白小玄會問這個明顯理科的問題,問這個自己恰巧會的問題。
墨清澈毫不猶豫地停了下來,等白小玄趕上來,解釋道:“因為所謂的永動機每時每刻都會被空氣中的阻力所阻攔,會消耗能量,所以不可能永動?!?p> 誰知白小玄竟然不知從哪里拿出來一個神秘的圓球,說道:“那如果里面是真空呢?”
然后墨清澈就從圓球里面知道了里面是一個“永動機”,不受空氣阻力的那種。
這個也難不住墨清澈,這個正好還在他的知識范圍,他自信地回答:“因為裝置里面每個零件之間的摩擦也是一種阻礙,所以世界上沒有永動機的。”
再然后,在墨清澈最后的印象中,他們走在了街頭,走在了田間小路,走在了……
……
墨清澈終究還是醒了,這個夢已經(jīng)到了盡頭,不可能再繼續(xù)下去了的。
他一早就知道了這個是夢,因為白小玄找他解決過的問題都是他沒有掌握的,無一例外。
墨清澈從賓館的床上坐起,靠在了床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無論是墨清塵所說的還是自己所了解到的,夢都是潛意識的產(chǎn)物,是根據(jù)自己的潛意識產(chǎn)生的。
也就是說,夢中白小玄的逃避其實也是自己的逃避,夢中白小玄的刻意靠近,其實也是自己心中最希望的。
那么自己到底是該勇敢一點還是該放棄白小玄?
這很矛盾,但這個矛盾從他知道了自己喜歡上白小玄就有的,不過是現(xiàn)在才開始爆發(fā)。
勇敢一點吧,自己這副模樣,不是白小玄所熟悉的,盡管看起來還不錯,但他覺得白小玄還是不可能接受的。
若是自己放棄呢,這是不可能的。
從白小玄遭到車禍的時候,墨清澈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白小玄。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越來越重了。
很煩,很痛苦。
墨清澈從來沒有這般,也許,自己需要試一試傳說中可以一醉解千愁的酒了吧。
深夜中,一名男子打電話到了前臺,讓她們給自己送酒。
一大口酒下去,辛辣感傳遍了整個喉嚨,讓他忍不住咳嗽。他從來沒有喝過酒,在此之前可謂是滴酒不沾。
整整一瓶下去,高度數(shù)的酒精麻痹了自己的大腦,但心中的愁苦且怎地也消除不了,反而越是清晰。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舉杯消愁愁更愁”吧。
酒精的麻痹,讓他的大腦暈暈沉沉的。
雖然有時候酒真的不能消愁,不過在酒后更容易睡著,更容易忘卻記憶,醒來后早已不知酒后何樣,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消愁吧。
墨清澈不想睡覺,他怕睡著后自己又會忍不住做關(guān)于她的夢,忍不住傷心。
隨意亂瞟之間,他見到了自己的琴匣。
流利地打開取出白夜星空,果然還是彈奏一曲輕快的樂曲更加容易一些吧。
手指在琴弦上上下?lián)軇樱葑嗥鹆溯p快的樂曲。
可,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傷心過頭,琴曲竟然在飛快地變化,從之前的輕松歡快變成了壓抑悲愁:
有緣遇見你
是初一的那個夏日
盡管彼此不熟悉
卻也一起在烈日下堅持
三年同舟共濟
你我互相嬉戲
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春季
那時
你偶爾傻里傻氣
卻更顯純真之氣
我時常乖張孤僻
總被你笑容愈治
情意也許就這樣子深植
得知愛上你
是高一的那個假日
陌生有股魔力
言行也忍不住親近彼此
一年相思成疾
隔空無故癡迷
音容笑貌早已銘刻在心里
和你一起朦朧地日子
好像那一層薄紙
可恨領(lǐng)悟得太遲
錯失了良好時機
唯有悲琴烈酒陪伴孤寂
往昔仿佛在昨日
而如今早已別離
深藏心里的相思
不曾隨流光而止
縱使??菔癄€道空世逝
是啊,雖然輕松歡快,但在輕松歡快間他響起了和白小玄之前的日子。那時,自己好像沒有這般愁苦,沒有這般傷心。
琴曲地轉(zhuǎn)變,隨著墨清澈記憶中時間的推移,也在悄悄發(fā)生著變化,愉悅變成了迷茫、悔恨。
這首曲子是由墨清澈的記憶即時所創(chuàng),沒有歌曲的重復(fù)性,只有由始而終的貫穿感。
……
墨清澈的很小部分靈魂在掌控身體和老人聊天,大部分靈魂卻在回憶著這段過往。
這段記憶是他做音樂擺渡人之時的事情,在賓館的夜間,自己獨自一人在對著毫無星星的夜空彈奏樂曲。
那兩年期間,他有事沒事就想一下心中的伊人,早已經(jīng)相思泛濫。在極致之間,轉(zhuǎn)變?yōu)榱藢λ氖?,更是對自己的失望?p> 自己太過于軟弱了,以至于連告白都不敢了,只敢在陰影的背后幫白小玄阻擋住前方的一切,卻不敢在她的前方守護住后面的一切。
九點半的太陽已經(jīng)高掛,暖黃色的陽光照射在嫩綠的草坪上,映射在墨清澈的眼中。
木紋中掩蓋的監(jiān)聽器下,墨清澈依舊在談話,心中的思想?yún)s早已不知飄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