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追兵沒了首領(lǐng),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便都蜂擁而上,要追上蕭遠景,或是廝殺,或是搶奪賬本。他們皆是快馬,而蕭遠景的馬已經(jīng)疲累,再跑下去只能被人趕上,情急之下蕭遠景忽而揚手一擲,將賬本甩了出去,并大聲喊:“你們拿這賬本可回去領(lǐng)賞,你們首領(lǐng)已死,誰立下大功,必得你們主子信任,升為首領(lǐng)!”
這些殺手一聽便又蜂擁去搶那賬本,這賬本遠比蕭遠景的命重要,況且又有“首領(lǐng)”之位相誘,大多數(shù)人便不再追蕭遠景,唯有幾名死士奔蕭遠景而來,想是要為剛才死的那個人報仇?或是忠心為主,定要殺了蕭遠景?
追上來的人皆被蕭遠景的長劍刺破了咽喉,血濺在快馬身上,驚得馬兒仰天嘶嘯,瘋奔進山谷里去了。
剩余的死士中終有一人搶得了賬本,翻看驗看竟然是一本裱了封皮的《春秋》,當即將封皮扯了下來,狠狠地將書甩到地上,恨得咬牙切齒,后悔上當了。
可他們再去追蕭遠景時,茫?;囊耙褵o人跡,哪里有蕭遠景的影子?
蕭遠景本以為到了城門口便安全了,料六王爺也沒那么大膽子,敢在城門口埋伏人,這可是天子腳下,玉京重地。
縱馬未及城門處,便被一剪射穿了肩膀,險些跌下馬下,如此四門奔過,竟是門門死路,無奈帶傷奔到靜國寺后墻,這是他唯一知道的能通進城的地方,棄馬翻墻而入,一身血污跌坐在墻邊。
蕭遠景心道:“我竟血污了佛門清凈之地,真是對不住?!?p> 他起身道了一聲“對不住”,而后用劍強撐著身子往前面探去,怕遇見寺中僧人,亦怕遇見來此上香的官眷,若是被人認出來,那便是有一百張嘴,再遮掩也遮掩不過去了。
他將肩膀箭羽折斷,而后將衣衫扎緊,從側(cè)面角門出了寺廟,心內(nèi)一時躊躇。太子府離此甚遠,他的王爺府也離此甚遠,以他目前的傷勢,根本捱不到太子府。況且六王爺既然敢在城門口埋下人,必然也在城內(nèi)埋伏下人手了,他必須找到找一個離此最近、且可靠的地方暫且一避,順即想到郡主府。
蕭遠景一手捂著傷口,邁步欲走,忽感到刀風劈面而來,抬頭一看,果見迎面一刀劈了過來,閃身躲避,脊背撞在了墻上,來不及反應(yīng)一劍劃了過去,刺穿了那人握刀的手。
蕭遠景不敢走大路,怕被人認出來,便只能在小巷里奔跑。死士不敢公然在大街上殺人,恰蕭遠景只走小巷,他們便一路緊逼,刀光幾次閃過蕭遠景脖頸。
蕭遠景已辨認不出眼前道路,只憑著記憶往前跑,眸中皆是寒寒刀光,耳邊刀風厲厲,周圍盡皆殺意。
蕭遠景繞來繞去也繞不到郡主府,心中唯想到了一人,縱身一躍到了大街上,嚇得人人避讓,驚喊之聲響徹了整條街。
蕭遠景回頭看了一眼,見追兵不敢現(xiàn)身,便低著頭急走,在官府兵士未來之前,消失在了大街上。他從安國侯府正門路過,甩了一支絨花過去,見府門前的小廝接了,便轉(zhuǎn)身繞進了安國侯府后面的小巷,倒在了安國侯府后門。
須臾,蕭遠景撐起身子,不敢松下手中劍,另一只手緊扣著門,心中忽道:“我怎么麻煩她一個小姑娘?”蕭遠景在心中納悶,想他此時便是直接去京城衙門亮了身份,也比找這個林家小姑娘強上幾分,怎么就鬼使神差找到這里來了?她是一個閨閣女兒,又能做什么?即便她出手相助,又能怎么幫?將一個陌生男子帶回府?這豈不是笑話?
可信物已經(jīng)扔出去了,他也倒在了安國侯府后門,沒有回旋的余地了,況且蕭遠景也再無力氣跑了。他閉上眼睛想那日情景,方才危急之時,他腦中空白,心中唯想到“她定定眸光,緊攥的半揚起來的手,和手中的那半截簪子?!?p> 他信她可靠,生死之間,竟只想到了這個小丫頭,真是......
蕭遠景心緒復雜,神情莫名,笑了兩聲,不知該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