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的時候,讓一個進京的腳夫捎的信。”秦奕看著他們,回答。
“接到這口信的時候我還有點不信呢,后來腳夫又給了秦老板的親簽。這才帶上人過來,沒想到,您還真在這?!笨蹇聪蚯剞?,二人互相示意。
李安推了推眼鏡,梳理這聽到的信息。
“奎叔,咱們北平商鋪里有沒有一個叫作付春林的伙計?”李安問。
“付春林?沒有這號人?!笨寤卮?。
果然是這樣。
付春林既然這個人假冒的,那天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自家的商鋪里?
于是,李安將他所有的經(jīng)歷簡單的敘述給奎叔。李安說完,只聽得奎叔使勁拍了下桌子。
“一定是那葛三干的!”
奎叔憤怒地起身,知會了守在門外的手下,讓他們趕緊備好車,現(xiàn)在就去找葛三對峙。
李安趕緊攔下,忙問:“奎叔奎叔,你別著急!”他拽著他的手臂,迫使他重新坐下。
奎叔聽了話,陰著一張臉又坐了回去。
“你說的那個葛三他到底是個什么人?為何會害我?”李安為他倒了杯茶。
“這葛三兒啊,原來管著北平的鋪子,本來手底下就不算干凈。聽說您要來接替他的位置,他是第一個不同意。還惡言說您的不是。這樣的人,即便是有才也不能留。索性就將他趕走了?!笨搴认虏枥^續(xù):
“后來,他就在燕京商會謀了個差事,那是處處針對我們?!?p> 秦奕點了點頭,也補了句:“我與他做過幾單生意,此人小人也?!?p> 奎叔表示贊同。
“不知道哪走漏了風(fēng)聲,他就聽到您要來京的消息,還特意找人傳了口信,說到時候您來了,知會一聲,他親自為您接風(fēng)?!?p> 奎叔罵罵咧咧地踢了一下凳子:“呸!晦氣!我估計您遭的罪就是他指使人干的!”
李安看著激動的奎叔,安慰著:“這是猜測,不一定就是他。反正也不止他一個人看不慣我。”
北平魚龍混雜,說不定哪個時候自己得罪的這兒的主,弄得人財兩失可真就交待了。
于是李安決定先回去處理事情,臨走前給了月牙一些錢,當做平桂做向?qū)У馁M用。順便叮囑她如果有一個高高瘦瘦,穿著黑色雨衣的男子來客棧盡量要留住他,跟他說有人要還他的匕首。
秦奕同他道了別,說自己還要再停留幾日,到時候回去,讓李安請他喝酒。
李安笑著,說行行行,一定請你吃大餐。
坐上馬車后,李安問:“我失蹤這件事老爺子知道嗎?”
“還不知道?!?p> 李安點了點頭。
“省得他擔心?!?p> 一路上,奎叔都在交代北平商鋪的事宜,還有一些合作商的應(yīng)酬。
和李安想得一樣,這些老家伙顯然不怎么歡迎他這個“愣頭青”。不過,身邊有奎叔撐著腰,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浪。
他又去了付春林的那家店鋪,一通盤問后得知,那付春林是這個店鋪伙計的遠方親戚。當時他內(nèi)急,正好付春林就在店里,就讓他幫忙看著點鋪子。想著這時候也沒什么人,離開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后來出事了,他有點做賊心虛,私下里質(zhì)問付春林,小五少爺?shù)氖й櫴遣皇歉嘘P(guān)。
那個時候,這付春林連忙否認。當時這伙計也想著他這個遠方親戚膽子那么小,不可能會有膽子綁架李安。事后想起來才覺得此事諸多疑點。
沒想到,還真是他捅的幺蛾子。
任他如何解釋,奎叔巋然不動,執(zhí)意要將他掃地出門。
“好了奎叔,不至于把他趕走,錯不在他?!崩畎部粗馕渡铋L道:“下次要長個心眼,別被人坑了?!?p> “幸好少爺沒事,要是出了事,十個你都抵不了!滾!”奎叔喊道。
那伙計連滾帶爬地逃出門。
“奎叔,你這脾氣倒是變了好多啊,我記得小時候都沒怎么看過你發(fā)火。”李安讓他坐下,給他倒了碗水。
奎叔喝了口水,:“害,這幾年替老爺經(jīng)常去秦陜地區(qū)跑活,跟那邊的人學(xué)的?!闭f完,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小五少爺,這都忙了一天了,趕緊去休息吧。”他遞過李安大衣。
“不用?!崩畎泊┖?,:“我去看看貨,你趕緊回去吧?!?p> “我陪您。”
“哎,不用了。”李安用手擋著奎叔,無奈地笑了:
“我天黑就回去?!?p> 朝內(nèi)大街——
一家布匹鋪子里,馬祥子打著盹,就在馬上就要去見周公的時候,被扣門聲敲了一個激靈。
“關(guān)門了明兒個再來!”他不耐煩地應(yīng)著。
隨后,迷糊之間見門外走近一個青年,此人是西裝革履,又套著棕紅色大衣。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好看的很。
馬祥子揉了揉眼睛,還真沒瞧見過這氣派的人。
那青年開口,道:“我是李安。”
呦,這不是上個月奎爺兒吩咐過的新老板的名嘛!莫非此人是李五少爺?
“誒呦喂您瞧我,是真有眼不識泰山。這小五公子大駕光臨,照顧不周,是我罪過?。 瘪R祥子趕緊迎接李安,還不時說著奉承話。
李安知道何意,故沒怎么理他,便詢問他生意如何。馬祥子也如實回答。
一氣呵成,毫無贅余。
突然,這馬祥子神神秘秘地湊到李安身邊,問:“我說小五少爺,您……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凈的地方啊?”
李安警惕地看著他。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他撓了撓頭,時不時瞄著李安的后面。
“就是覺得有東西在跟著你,還挺邪乎?!?p> 雞鳴村——
夜子送走李安后,重新回到房子里,收拾好東西便起身離開。
他又重新走了在送李安回去的那條路上,可路的盡頭卻是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夜子看了一眼天,將布包放在東南邊,然后跪在地上,虔誠地拜了三下。
隨后,他將包重新掛在身上,觀察著巨坑四周。
鋪天蓋地的頭發(fā)鋪滿了巨坑的四壁,深不見底。頭發(fā)相連的人頭掛滿四壁,因經(jīng)年累月的風(fēng)塵后,只剩下一點發(fā)黑干癟的皮包裹著慘白的骷髏。它們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人頭網(wǎng),在陰沉的天空下每一個骷髏都顯得極其詭異。
忽然,從坑底傳來一陣冷風(fēng),吹得讓人渾身戰(zhàn)栗。
他慣性去摸腰間的匕首,愣了一下神。旋即在包里掏出同樣的一把匕首,蹲下去砍了一截壁上的頭發(fā)。
夜子拿起那縷頭發(fā),又往鼻尖聞了聞,輕輕皺了下眉。沒停留太久,便借著人頭和頭發(fā)快速下到坑底,不見其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