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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甲

第二十四章?馬爾斯島(續(xù))

窺甲 托馬斯劉 4331 2020-10-02 20:09:02

  按照盧邦瀚的話,9月28號那天夜里,鐵玉確實有機會跟哥哥鐵山一同離開馬爾斯島。鐵山偷偷爬上返程的貨船時,對哥哥的逃跑計劃始終持懷疑態(tài)度、搖擺不定又膽小怕事的鐵玉,稍一愣神,從船舷上掉了下去。等鐵玉想再次努力攀上船時,發(fā)現(xiàn)兩個巡邏的警衛(wèi)繞了過來。

  從鐵山離開馬爾斯島至今,鐵玉已經(jīng)被關進那個設備間快一個月了,每天只有一片面包和一小瓶礦泉水,這對一個三十多歲飯量驚人的成年男子來說,塞牙縫都夠嗆。這些日子以來,鐵玉餓得前胸貼后背、兩眼冒金花,那兩個水手卻時不時地在他面前大快朵頤著烤雞和牛排,還有從G5那邊送來的紅酒。面對水手的美食誘惑,當然,還少不了隔三差五的拳打腳踢,甚至用整夜的敲鍋爐來干擾睡眠,關于鐵山可能的去向以及此前鐵山曾對自己說過什么,鐵玉只字未吐。

  因為哥哥鐵山曾告誡他:我跟你說的,如果你走漏半點兒風聲,咱倆都活不了。

  鐵山和鐵玉哥倆是在半年前一同被押到馬爾斯島的。之所以是“押”,因為鐵山和幾個哥們、就是一些A9和G5戰(zhàn)事的退伍老兵、曾在市政廳門前聚眾鬧事,被警方逮捕后投入監(jiān)獄。沒過幾天,雷局長聽說馬爾斯島工程缺少技術工,他想到了鐵山。因為鐵山在那場戰(zhàn)事之前,曾前往中東酋長國的海上生活區(qū)工地、干過兩年的管道維護。雷局長一聲令下,鐵山、鐵玉以及數(shù)百名自愿前往馬爾斯務工的市民,還有一部分精通某項技術的囚犯,比如鉗工、車工,架子工或者沒什么手藝但渾身蠻勁無處發(fā)泄的閑雜人等,都統(tǒng)統(tǒng)乘船開赴到三千公里外的洋面上。

  在馬島半年多的時間,鐵山漸漸感到這個地方不像袁道安所說的海上生活區(qū),這里很神秘,而且危機四伏。但具體有什么“危機”,鐵山也說不出來,他只是憑直覺,而且他素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鐵山的這個疑惑,在一次偶然地瞥見馬爾斯島施工平面圖之后更為加重。

  那天下午,12號客輪船長盧邦瀚讓鐵山和另外兩名工人、在兩個巡警監(jiān)護下去往9號船、也就是馬島總部、搬運幾箱紅酒和雪茄。在9號船船艙外面臨時歇息的時候,鐵山瞥見了電腦上馬島的平面圖。電腦沒關,或許是值班員的一時疏忽,或許是人家壓根就沒把那些粗魯?shù)墓と朔旁谘劾?。鐵山雖然粗魯,卻粗中有細,而且在酋長國做過類似的工程。他看了看那張圖紙后,愈發(fā)覺得馬爾斯島這邊和袁道安當初描繪的相差很多。

  幾天之后,鐵山再次利用前往9號船送東西的機會,偷偷拷貝了那張圖紙。憑著在酋長國那兩年的經(jīng)驗,鐵山把圖紙和施工現(xiàn)場結合起來,反復觀察那些已經(jīng)建成的和即將建造的平臺、打入海床的合金立柱的位置和角度等,他確信:如果是海上生活區(qū),平臺和立柱不應該如此布局和施工。

  很可能,馬島根本不是未來的堪比天堂的生活區(qū)。

  工余的時候,躲在客輪船尾的僻靜處,鐵山不斷翻看著那張圖紙,突然驚道:壞了!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圖紙帶有特定的編碼。這種編碼,即使是拷貝、電腦也能在第一時間獲知圖紙被操作過。但從拷貝到現(xiàn)在,9號船那邊卻沒有任何動靜。原來,鐵山這次很“走運”,他拷走圖紙的時候,恰逢負責該片海域網(wǎng)絡信號的衛(wèi)星出現(xiàn)故障,電腦沒有報警。

  不過這一層情況,鐵山卻不知道。他趕緊將圖紙的拷貝扔進海里,卻把一個小鉛瓶留在了身邊。那是他拷貝圖紙的同時,溜進了馬島總負責人毛赫的辦公室、偷偷拿出來的。辦公室后面的隔間里,擺放著一排這樣的瓶子。鐵山拿走了其中一個,他覺得這個瓶子也許藏有馬爾斯的終極秘密!

  和圖紙一樣,鉛瓶這件事,9號船那邊也沒有任何回應,想來毛赫很少留心那些東西。

  即便暫時安全,也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總之,這里不一般。他們不讓我們在完工之前返回,我覺得,完工之后,我們也未必回得去!”鐵山告訴弟弟,并讓鐵玉馬上準備一下,跟著自己逃回G5再作商議。但行事的當天夜里,從小就沒經(jīng)過什么大風大浪的鐵玉臨陣退縮、畏手畏腳,最終被巡警發(fā)現(xiàn)。鐵山只得孤身一人潛回G5。

  鐵山逃走的第三天,毛赫終于發(fā)現(xiàn)鉛瓶少了一個。這個時候,鐵山已經(jīng)回到了市區(qū),但鐵玉卻在經(jīng)歷著一番非人的磨難。

  鐵玉比鐵山小八歲,他倆之間原來還有個女孩,但不到一歲就夭折了。鐵玉從各方面看,都跟哥哥差很多。體質不如哥哥,意志不如哥哥,社會經(jīng)驗不如哥哥。但他也有優(yōu)點,除了聰明好學,就是對長他八歲的兄長惟命是從。從小跟鐵山相依為命的鐵玉,有這個習慣可以理解。沒有鐵山當?shù)之攱尩睾寥憧?,鐵玉的墳頭草估計都兩米高了。

  所以,鐵山臨走時讓他對圖紙、鉛瓶以及馬爾斯島工程的疑點守口如瓶,他就嚴格執(zhí)行。這二十多天來,面對盧邦瀚的淫威,別說一個字,連一個屁都沒放過。

  話說鐵玉被盧邦瀚從船尾的救生設備間里釋放出來,以馬標為首的幾個工友圍著他、向盧邦瀚討要說法。盧邦瀚正要訓斥那哥幾個,一名水手走過來,對盧邦瀚耳語兩句。盧邦瀚“嗯”了一聲,帶著手下穿過人群,走到甲板盡頭,登上一艘沖鋒舟,駛向9號客輪。

  盧邦瀚年近四十,體格魁梧,面龐黢黑,從前是G5街頭的一個混混頭目。馬島開工時,他被雷局長招安并委派到這里,成了12號客輪說一不二的大當家。此時,他跟兩個水手乘坐沖鋒舟,從12號客輪來到9號客輪。

  9號客輪是馬爾斯島管理方的總部所在地,比其他客輪小一些,卻相當?shù)暮廊A,而且保有動力裝置。船上,泳池、酒吧、高爾夫、直升機坪等樣樣俱全,餐廳里更有其他客輪上聞所未聞的珍饈美味和上等紅酒,以及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批的、從G5市區(qū)專程前來“慰問”的各色佳麗。

  盧邦瀚剛登上9號船,兩個阿拉伯人模樣、身著和島上其他管理人員不同的制服的精壯男子迎著他走來,在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示意盧邦瀚的手下在此等候,讓他自己進去。

  這兩個阿拉伯人來自中東酋長國。

  三戰(zhàn)之后,東陸國在中東地區(qū)的油田毀損殆盡。實物毀了,但雙方的合作關系依然存續(xù),友誼還在,彼此的利益也還在。所以,22世紀五十年代初、中東酋長國成立之后的第一個月,東陸國即與其建立了大使級的外交關系,也使東陸國成為第一批與酋長國建交的國家之一。一年前,馬爾斯工程剛剛啟動的時候,袁道安對幾個股東透露:將特別聘請若干位中東酋長國的建筑、規(guī)劃和生態(tài)專家參與馬島的建設,因為這方面人家是內(nèi)行。

  當然,除了專家,還有酋長國大筆的資金投入。這個才是重點,不過沒必要對外宣揚。

  外國專家來了,安保當然要更上一個級別。隨著幾名專家同來的,是卡西姆上校帶領的一支八十多名特種兵的隊伍。

  卡西姆上校,年近五十,原本是沙特人,后來成了酋長國的一名陸軍軍曹。如今,他全權負責前來協(xié)助馬島工程的本國專家的安全。

  八十多名阿拉伯裔的特種兵被分配到幾個重點平臺和客輪上,其中幾名精英配備在9號船上,協(xié)助東陸國巡警維持馬島總部的秩序。

  說實話,島上的工人都是為了掙錢糊口,他們有些雖然很粗野很強橫,但你不招惹他,誰也不會無事生非。所以,那些酋長國的軍士很多時候只是擺擺樣子,閑得很。雖然很閑,待遇卻是東陸國巡警的數(shù)倍。

  盧邦瀚繞過一座碩大的露天泳池,里面有幾名絕色佳人正赤裸著身體、在翡翠般碧綠的水中漫游、嬉戲著。一個金發(fā)尤物見盧船長經(jīng)過,翻了個身,仰面朝天漂浮在泳池里、兩腿一分一合劃著水。

  這些國色天香是專供9號船的,馬爾斯島上的所有船長也可以享用,前提是得到馬島總指揮毛赫的首肯。所以盧邦瀚雖然看得鼻血直流,卻沒敢造次。他提了提褲子,徑直走向一間下沉式的船艙。艙里有三圈沙發(fā),圍坐著幾十號中年男子。他們是其他客輪的船長,另外還有幾名平臺上的管理員。

  這個下沉式船艙,兼做總部負責人的辦公室、會議室和休息室。船艙的后部有個隱蔽的隔間,一般人未經(jīng)許可不得入內(nèi)。盧邦瀚在船艙里站定,四下看看,然后在沙發(fā)上找個空隙坐了下來,問旁邊一個人:“什么事?”

  “安全例會唄,還能啥事?”對方答道,然后把身子側向旁邊的一個船長、俯首嘀咕兩句。

  幾分鐘之內(nèi),9號船上又陸續(xù)來了十幾名船長。這些人彼此之間“哼哼哈哈、嗯嗯呀呀”地打過招呼后,相繼落座、在沙發(fā)上閑扯著。片刻之后,人堆發(fā)出的“嗡嗡”聲瞬間消失,只見一個身上僅著睡袍、中等身材、面色紅潤、有些謝頂?shù)哪凶釉诖撏饷娴募装迳峡攘艘簧ぷ樱林浑p人字拖,捧著一杯紅酒走下船艙,傲慢地掃視了一下艙內(nèi)的一圈人,確認都到齊了后,一步三搖地來到一支寬大的單人沙發(fā)旁,壯碩的身軀“噗嗤”一下陷進了沙發(fā)里。

  從此人的裝扮和舉止來看,仿佛剛從自家的浴缸里爬出來。

  他就是毛赫,整個馬爾斯島工程的一把手。他曾在周馥之麾下?lián)蚊貢L,就是現(xiàn)在桑尼的位子,馬島開工后,受袁道安、周馥之和市政廳的委托在此掌控全局。有任何問題、任何狀況、任何風吹草動,毛赫都單獨與周馥之聯(lián)系,也就是他倆單線、直接對話。

  毛赫是周馥之和G5市政廳、在馬爾斯島的唯一的全權代理。他和那個卡西姆上校,是掌控整個工程的絕對權威的“二人組”。

  毛赫個頭不高,但渾身腱子肉,體型微胖卻沒有中年男子“標配”的啤酒肚,說話中氣很足且言簡意賅,給人不怒自威之感。他早年也曾在G5和A9之間的那場戰(zhàn)事中立下不少戰(zhàn)功,很得G5政要的器重,更被周馥之看做自己的心腹,否則市政廳也不會把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交給他監(jiān)管。

  毛赫喜歡別人叫他“毛哥”,而不是“毛總”、“阿sir”或者“長官”之類的。這樣聽著顯年輕,雖然他去年已經(jīng)過了五十歲的生日。

  “毛哥”坐定后,呷了一口紅酒,舌尖在嘴唇四周掃了一圈,回味了幾秒鐘,緩緩開口:“今天請大家過來,還是安全的事。安全的事總講,但事故還是不能避免。”說著,他用利劍般的目光掃了一下盧邦瀚,后者趕緊低下頭。毛赫盯著盧邦瀚的腦瓜頂好半天,慢慢扭過頭繼續(xù)道,“現(xiàn)在說正事。剛才市里來電話,馬上又要有一批新人過來,還有更換的設備和配件。你們知道該怎么辦,我就不多囑咐了。另外,周市長和袁先生對我們工程的進展不是很滿意。都一年多了,我們的成績和成本有點兒脫節(jié)。照這樣下去,有些市民恐怕等不到來這兒享受的那一天……嗯,總之,馬爾斯島這個項目,是我們G5的民眾福利工程,是造福人民的好事。各位要協(xié)心同力,加快進度,爭取按期完成。工程早日完工,大家也早日上岸,省得在這地方整天地聞海腥味兒?!?p>  說罷,毛赫向外面的一個助理招招手:“阿力,給先生們拿幾瓶酒來,就是上周送來的那批,再讓餐廳那邊準備點兒菜?!彪S后,他對沙發(fā)上的各位道:“月亮上來了,咱邊吃邊聊。完事,讓外面那幾個小浪貨好好地陪各位解解乏,健身房里還有。不過人數(shù)有限,你們只能輪著來。請務必確保安全,我是說‘產(chǎn)品’的安全,別給人家整癱了,下回還用呢。OK?尤其是你,老雕,上次搞得人家姑娘一個禮拜走不了路。這回注意點兒!”

  被叫做“老雕”的一個船長“嘿嘿”樂著,其他人跟著起哄。

  不多時,隨著紅酒和佳肴的陸續(xù)端來,肉欲、酒香伴著權勢和奢靡在9號船四處彌漫開去。

  與此同時,在2870公里之外的G5市政廳里,周馥之剛開完一個會,正坐在椅子上養(yǎng)神。桑尼走上前,輕輕喚醒市長大人,指著視頻電話對周馥之道:“馬先生找您。”

  “馬克平?”周馥之愣了一下、嘟囔著,“又是他!”

托馬斯劉

進一步結識馬爾斯島總部所在地9號客輪、以及整個工程的總掌舵毛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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