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黃雀在后

　　麗公館里正上演著狂蜂浪蝶、紙醉金迷的時候，大概九點多的光景，鐵山的死黨X戰(zhàn)警提著一個塑料袋，步履匆匆地走在通往G5市西北部的一條便道上。他是去給鐵山送飯的。

　　鐵山從馬爾斯島歸來后，先在袁子維的別墅里躲了幾天，后來一直住在X戰(zhàn)警他們所在的榮軍院旁邊的那間小配電室里。那地方距離城市中心區(qū)很近，人多眼雜，即使不出門，偶爾也有附近的流浪漢或者游手好閑的無產者來回窺視。一次，大約是一家四口的流浪人員，帶著鍋碗瓢勺和鋪蓋卷，來到這邊，打算和鐵山分庭抗禮、在配電室里扎根。鐵山礙于身份，躲躲閃閃地避免和他們直接交流。幸虧X戰(zhàn)警及時趕來，連哄帶嚇把那幾個人攆跑了。

　　配電室這邊安全性太低，這是鐵山和X戰(zhàn)警的共識。之后沒兩天，丁探長也去往榮軍院打探鐵山的下落，以及最近這些日子、很多陌生的面孔不斷出現(xiàn)在榮軍院周圍，有時榮軍院幾公里之外都有這些人鬼鬼祟祟的影子?！翱磥?，他們正在加緊追緝我?！辫F山對X戰(zhàn)警說。

　　這些，讓X戰(zhàn)警堅定了盡快給老哥們找個位置偏僻一些的容身之處的打算。

　　X戰(zhàn)警不到二十歲的時候，父母在一起車禍中雙雙離世，他就跟同一個街區(qū)的一個關系不錯的小伙子同住。小伙子后來死于肺癌，他家沒什么親人，反正X戰(zhàn)警從沒見過什么人出現(xiàn)在他家里。之后，X戰(zhàn)警參軍開赴A9，他和小伙子的那間破房子就一直空著。二十多年的風雨飄搖，房子雖然愈加的破舊，卻不妨礙居住，何況是鐵山這樣的保命要緊、絕不挑食的亡命之徒。

　　X戰(zhàn)警去到自己從前生活的那個地方，也就是G5市西北邊緣，發(fā)現(xiàn)那間破房子還在，簡單拾掇一下，雖說不上蓬蓽生輝，卻也干凈舒適，足以讓鐵山搬過來住。

　　于是，一個禮拜前，鐵山就從榮軍院那邊搬到了X戰(zhàn)警曾經(jīng)的家。這里靠近A9，人流不及榮軍院那邊的十分之一，安謐清幽。鐵山很滿意，打算在此常住下去，直到不得不離開為止。

　　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尤其是伙食，就由X戰(zhàn)警全權負責。他每隔兩三天就去雜貨店買些簡單的即食品給老哥們送過去，當然還有酒，雖然寡淡如水，但能解憂。送完飯，如果時間富裕，他還能陪著老哥們喝上幾口。

　　今天晚上，X戰(zhàn)警照例去給鐵山送飯，卻沒意識到身后有個“尾巴”。

　　這個尾巴，就是博士。

　　自打上次博士在榮軍院門口聽到丁探長和X戰(zhàn)警之間的對話后，他就越發(fā)覺得鐵山的下落十有八九藏在X戰(zhàn)警的肚子里。這之后，博士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榮軍院這邊溜達，希望能碰巧發(fā)現(xiàn)點兒什么。

　　我們知道，博士是個鬼才，他壓根兒就瞧不上煙槍那伙大老粗。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另立山頭，甚至離開G5、離開東陸國，越遠越好。而這些，就需要錢，足夠多的錢，越多越好！

　　所以，他才利用煙槍他們從A9把乾公子綁來，計劃著用高遠他們的技術、自己搗鼓出一件乾公子的窺甲，然后深入A9的乾氏集團。剩下的，就看運氣了。

　　博士想的挺好，但后來的事卻完全脫離了他的計劃軌道：廖先生失手、王道一口回絕，現(xiàn)在利先生又看上了乾公子這塊肥肉……博士感覺自己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正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鐵山可能的下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既然警方和利先生他們急于找到這個人，他可以通過鐵山的藏身地這條線索、獲取盡可能多的酬勞。

　　當然，他也知道從利先生那里要錢，無異于與虎謀皮。但試試看，又少不了一根汗毛。何況辦法總比困難多，先找到鐵山，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憑他的腦瓜，還怕找不到錢？他這樣考慮著。

　　今天晚上，他從榮軍院那邊、跟著X戰(zhàn)警、一路來到城市西邊。博士確乎相信X戰(zhàn)警是給鐵山送飯的。有時候，直覺比任何的條分縷析都靠得住。

　　這樣想著，博士始終和X戰(zhàn)警保持幾十米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越來越接近鐵山現(xiàn)在的住地。

　　X戰(zhàn)警從榮軍院西邊的一間雜食店給鐵山買了幾桶泡面、一包香腸、一袋青菜，還有一小桶烈酒，然后向鐵山所在的G5和A9的城市交界處出發(fā)，完全沒有料到博士“黃雀在后”。

　　X戰(zhàn)警拿著給鐵山的飯，來到那棟房子的門口，敲了幾敲，里面沒有動靜；他又低聲叫了兩嗓子：“老哥，是我！”里面還是毫無聲息。

　　“這么晚了，能去哪兒呢？”X戰(zhàn)警搔搔頭皮、嘀咕著，一陣不祥的感覺慢慢爬上他的心頭。正琢磨著，背后突然傳來打斗聲。他趕忙放下飯食、轉身循聲望去，只見一高一低、一壯一瘦的兩個身影在拳打腳踢著。X戰(zhàn)警看出那個高壯的身影是鐵山，至于另一個，他不認識。

　　X戰(zhàn)警奔過去幫忙。還沒跑到那兩人跟前，鐵山不知怎地腳下一滑、仰倒在地，博士趁機像耗子一樣飛快地溜之乎也，消失在墨色的夜幕中。

　　X戰(zhàn)警要去追趕博士，被癱在地上的鐵山攔住：“算了，驚動更多人，麻煩就大了?！彼尷匣镉嬂饋?，兩人回到房里。X戰(zhàn)警發(fā)現(xiàn)鐵山的腰扭了，本來就破損不堪的褲子，屁股上擦掉了一塊布。鐵山坐在床上、齜牙咧嘴地罵著：“老了，不服不行。擱十年前，不，五年前，我特么一只手給他頭擰下來！”

　　X戰(zhàn)警笑笑，幫鐵山在腰上抹了點兒跌打藥，聽鐵山訴說事情的緣由：他知道X戰(zhàn)警一會兒就來送飯，想趁著夜色出去迎迎對方，“在屋里憋太久了，再不透氣，人就長毛了?！辫F山說，哪知他和X戰(zhàn)警的來路走岔了，沒等到老戰(zhàn)友，卻在返回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X戰(zhàn)警的“尾巴”。鐵山上前要拿下博士問個究竟，卻在搏斗中把老腰給閃了。

　　“以后怎么辦？”X戰(zhàn)警問，“這地方顯然不能再呆了。如果可能，馬上就得搬家?！?p>　　“住處好說，G5這么大，還能沒我容身的地方。不過，鑒于最近以來找我的人越來越多，我覺得，當務之急，你抓緊幫我找個記者?！?p>　　“干嘛？”X戰(zhàn)警處理完鐵山的腰傷，問道。

　　“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