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齊宅的路上，齊霄還有些魂不守舍的。
不是很安靜的那種魂飛天外，而是躁動的靈魂帶動著軀殼左搖搖右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沖出來做點什么。
但是能做什么，齊霄又不知道，這就很尷尬，尷尬到讓他一邊扣著褲子面料一邊偷瞄身邊的人。
司齡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察覺到齊霄的動靜睜開眼就問：“你想說什么？”
“我……”
齊霄猶豫了一下，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
“我就想問問你，什么時候和白陽認(rèn)識的？”
“很久了?！彼君g說。
她反問齊霄：“你還記得我是什么時候開始做智能測評的嗎？”
“一年前啊?！饼R霄回答的很快。
一年前司齡剛剛?cè)雽W(xué)，憑借過人的天賦和能力空降高級班，又在學(xué)院的公開排位賽中奪得了第一，因此被各大機構(gòu)特邀成為智能測評員，進入實驗室輔助智能研發(fā)。
而白陽作為智管局的高級研究員，常年出入各大實驗室，與司齡相識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邏輯上說得通，但又感覺不是那么回事。
齊霄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還想問點什么，光車就停在了齊宅門前。
黑瓦白墻，簡約古樸的建筑與四周的現(xiàn)代風(fēng)別墅有所區(qū)分，齊霄和司齡推門而進，走過木質(zhì)棧橋，腳步聲被橋下的流水遮掩。
正從廚房端菜出來的沈從雪先看到兩人，淺翡翠色的眸子亮了一下，眉眼一彎，溫婉氣質(zhì)顯露無疑。
她把菜放到餐桌上，才轉(zhuǎn)身招呼道：“回來了？去找老齊坐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p> 司齡主動走過去，說：“媽，我?guī)湍?。?p> “不用了?！鄙驈难┛粗⒆?，一臉慈愛地說：“昨天剛帶著弟弟去禹山寫生，今天就開學(xué)，你肯定也累壞了，去陪老齊坐著吧，就最后一個菜了。”
司齡還想幫忙，被齊霄拉著給沈從雪鞠了一躬，男孩輕松歡快地聲音響亮在耳邊：“謝謝沈姐體諒，沈姐辛苦啦！”
“小皮猴！”
沈從雪笑罵了一句，又回到廚房忙活。司齡看了眼齊霄，說：“你變得倒是快?！?p> 齊霄滿臉無奈地點了點耳朵：“被沈姐看出不對勁，耳朵是要起繭子的。”
司齡不置一言，抬步前往客廳。
齊博文正好結(jié)束通話，光屏收回的前一秒，司齡認(rèn)出那是他們院長。
面色威嚴(yán)的齊父把眼鏡摘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說：“坐吧。也好久沒見你們了，趁這點時間聊聊，說說話?！?p> “老齊你記性不好啊，我昨天晚上剛給你打的視訊，你怎么轉(zhuǎn)眼就忘了?！饼R霄故意調(diào)侃道。
“是啊，昨天你拜托我查那些和小齡實力相當(dāng)?shù)娜耍膊桓嬖V我為什么，現(xiàn)在我明白了。”
齊博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云淡風(fēng)輕地點出真相：“你和小齡昨天去禹山，被人襲擊了。”
額，猜的這么快嗎？
齊霄看向司齡，后者接過話頭，說：“是我被人打暈在山林里，今天早上才醒?！?p> “你確定是打暈，而不是電暈？”
齊父比齊霄更了解司齡的能力——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司齡，他斷定其中有智能的參與。
司齡搖搖頭，“具體細(xì)節(jié)我已經(jīng)沒有印象了?！?p> 齊父沉吟片刻。
“這件事我大概清楚了，小齡也是受了連累?！彼f，“鋒芒畢露，總有人看不過眼，我當(dāng)上智管局副局的這幾年，明里暗里的絆子就沒少過?！?p> 總之不是孩子們操心的事，齊父也就囫圇帶過，不再細(xì)談。倒是院長所說關(guān)于白陽的事，齊父比較上心。
“小齡，今天總歸是你打斷了白陽的講座，也影響了學(xué)院的教學(xué)計劃，我抽時間去一趟你們學(xué)院，你和我一起，到時候跟你白叔叔好好道歉。”
白陽是智管局的重要人才，聽上面的意思，是打算按照局長接班人培養(yǎng)的，可不能得罪啊。
齊父語氣嚴(yán)肅，司齡乖巧地應(yīng)下：“好的，謝謝爸爸?！?p> “怎么就謝謝爸爸了？”沈從雪摘了圍裙過來喊老齊和孩子們吃飯，正好聽見司齡道謝，“爸爸又答應(yīng)給我們小齡帶什么了？”
“帶她去學(xué)院給人賠禮道歉，院長的視訊都打過來了……”齊博文站起身，攬著沈從雪走向餐廳，留下齊霄和司齡大眼瞪小眼。
齊霄干笑了兩聲，說：“老齊現(xiàn)在，還真是寬容啊。”
不僅寬容，思想還開放了不少，司齡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了白陽“媽媽”，居然沒有挨訓(xùn)。
司齡神色不變，姿態(tài)悄悄地放松了些。
沈從雪備好了一桌飯菜，眾人洗手后依次落座。
齊博文已經(jīng)把院長的話轉(zhuǎn)述給了沈從雪，沈從雪覺得稀奇。
女兒是從不犯錯的性子，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丑，不知道心情怎么樣。她給司齡夾了一筷子菜，笑著打趣：“小齡今天好像干了件了不得的事呢，沒打算跟媽媽說說？”
司齡動作一頓，道謝的話卡在喉嚨里，一時語塞。
“我……”
“沈姐你確定要聽嗎？”
老齊態(tài)度寬松，齊霄一直懸著的心落回原地，此刻看熱鬧不嫌事大，幾句話就把司齡賣了。
“我姐今天抱著一個男研究員叫了好幾聲‘媽媽’，把人家臉都叫紅了還不改口呢?！?p> “什么？！”
齊父齊母震驚了。
他們對視一眼，皆是難以置信。
齊霄剛夾了一口飯含在嘴里，看見兩人的表情，嚼都沒嚼幾下趕緊就咽了，他也震驚：“你們不知道啊？”
院長不是打過來視訊了嗎？
齊霄下意識看向他爹，后者臉色黑沉，終于明白為什么院長說話吞吞吐吐、眼神飄忽。
這種……這種丑事讓人家院長怎么說得出口？！
齊母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并不完全是生氣，司齡嘗試著去握齊母的手，被下意識掙開。
司齡愣住了。
“媽……”
齊霄看著也慌了，趕緊替司齡解釋：“媽你別生氣啊，我姐她就是受了刺激現(xiàn)在腦子不好使，她連自己的生日都記錯了，認(rèn)錯人也不，稀奇……”
說到后面齊霄都說不下去了，頂著三雙眼睛的注視，聲音越來越低。
餐桌上的氣氛一時降到了冰點。
司齡抿緊了唇，眼中的流光都暗淡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