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夜探明淵堂的事兒,孫氏自然當(dāng)天晚上便知曉了。
翌日清晨,宋意濃怒氣沖沖的從蘭園沖到了瀟湘苑,看到她娘正表情淡淡的站在內(nèi)室的一張長案前研墨,立即便急了。
“母親,宋清越那個賤人昨日晚間去了父親的書房,他們說了什么,母親可探聽到了?”
“沒有,”孫氏頭也不抬的回答她道,“母親縱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斷斷不能隔著兩道院子探聽你父親書房里的消息?!?p> “那怎么能行?”宋意濃急的直跺腳,“倘若那小賤人給父親吹了什么耳邊風(fēng)......”
“她那種蠢貨能給你父親吹什么耳邊風(fēng),倘若能吹,過往十幾年也不至過成了那種樣子。”孫氏不屑道。
母女兩人正在嘀嘀咕咕的想著法子害人,周川來到瀟湘苑來報,說宋大人命夫人即刻差人將棠梨院的各類房屋工具整修一番,再去賬房給二小姐撥些日常用的銀錢。
孫氏心中一驚,臉上登時就變了顏色。
周川前腳剛走,宋意濃氣的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孫氏急急忙忙安撫她,“我的心肝呦,哪里用得著這般不安,母親多的是法子整治那小賤人,你就只管看著好了。”
宋意濃淚眼朦朧的點點頭。
宋清越在這個清早頗是吃了一頓好飯。
孫氏一大早便差人給棠梨院的小廚房送來了許多新鮮昂貴的食材,小廚房的劉媽媽歡天喜地的做了飯,三個菜一個湯,端上桌子的時候,可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鈿端著一碗蛋羹往屋內(nèi)走,一邊陰陽怪氣道:“二小姐就是有手段啊,現(xiàn)如今這么受到大人的寵愛,莫說是出手打了國公府的小公爺,我看那日就算將小公爺殺了,大人也決計舍不得罰您一下了?!?p> 宋清越把目光從兩個包子上面移到她身上,冷冷一瞥,把秋鈿看的心頭突突直跳。
她把手中的蛋羹放下來,忿恨又嫉妒的盯了坐在宋清越身邊的可兒一眼,沒等任何人看清,眼里的寒芒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宋清越貪婪的聞著那碗散發(fā)著異樣香氣的蛋羹,看了一會,在秋鈿膽戰(zhàn)心驚的揣測中,她很快就把那蛋羹喝的一口不剩了。
秋鈿收拾著空碗往外面端,臨走的時候,眼中又迅速染上了一抹慎人的冷意。
宋清越將這一抹冷意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不過她懶得理。
她風(fēng)卷殘云般的又吞了一小半的吃食,吩咐了可兒在她床邊守著,然后兩眼一抹就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了八天,期間周川帶著她去了一趟明淵堂,她把該說的話術(shù)和一些應(yīng)對措施和宋從如講的明明白白,等講完了,就獨自出府走了一趟。
宋大人近些日子頗是春風(fēng)得意,嶺南瘟疫隱隱已經(jīng)有了露頭的跡象,不過由于路途遙遠,快馬還未傳回京城里。
因著他前些日子提出了一些防控和提前應(yīng)對方法,雖未實施,由于未雨綢繆在先,也是受到了不少昭仁帝的口頭嘉獎。
這天,當(dāng)宋從如派去嶺南勘察的暗衛(wèi)騎著快馬趕回了宋府,宋清越又被周川叫到了書房里。
“我收到密報,說川陽一個叫做顧頭灣的村落里突然暴病數(shù)十多人,皆是高熱驚厥之癥,想來便是疫癥的前兆了?!彼螐娜缑嬗邢采?p> “再鬧的大一些便好了?!彼a充道。
宋清越冷冷在心底一笑,想到原書里的那一大段話:昭仁二十三年,庚子年,春三月,嶺南川陽郡、嘉陵與志新三縣大疫,死傷百姓九萬六千一百五十二人,民不聊生,伏尸千里。
而她早早便給了宋從如防治這次疫情的法子,為官者不立即想著要為百姓解憂排難,反倒因為即將而來的政績在沾沾自喜。
當(dāng)真是將自私自利刻進了骨子里。
“父親可有了應(yīng)對方法?”宋清越傲然直立道。
吃的好自然也就養(yǎng)的好,宋清越這幾日不僅面色紅潤有了光澤,連身子都抽條高了一些,雖說臉上還留有傷痕,可細細一看,無疑還是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大美人。
宋從如看著她,之前并未覺得這個女兒有多么的容色出眾,因為宋清越一直都是花紅柳綠的可笑裝扮,尤其是在見那丁自明過來之后,一張臉上更是時常涂抹的臟亂不堪,可如今卸了那濃厚的脂粉一看,竟然是這般的清麗出塵。
她母親白氏本身就英氣逼人,現(xiàn)如今面前這張有八分相似的臉上更是平添了幾分柔和與清麗,宋從如看著看著,不禁心中一動。
倘若這個孩子不似以前那般倔強冷硬了,當(dāng)真會是一枚極好的棋子。
“清兒有什么法子么?”他慈祥的問道。
宋清越自信一笑,“法子自然是有不少的?!?p> 她迅速提筆在宋從如的宣紙上留下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文章,宋從如拿起來看了一會,看著看著,面上的笑容愈發(fā)刺眼了。
他捻須而笑,“這等高明政見,你從哪里學(xué)到的?”
“為父親分憂是女兒的本分,”宋清越不卑不亢的回答他,“回府之后母親是不允許學(xué)習(xí)這些書畫文章的,但我往年在外祖家偷偷跟在幾個哥哥姐姐身后學(xué)習(xí)了不少?!?p> “今日可不巧就用上了,真盼望能一舉解了父親的憂慮才好呢?!?p> “即是這樣,”宋從如聽了心中很是歡喜,“你這孩子倒是孝順。”
“父親說笑了,若能助父親步步高升,清兒定然義不容辭的?!彼吻逶角?yīng)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