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七葉處理完天佑和魔人尸體,便像當年一樣倚靠樹身。月上中天,月中宮殿似有一仙人下凡,從一白點到近在眼前,卿七葉始終嘴角輕揚,眼睛不眨。對面那人望著他,那雙帶笑之眼一如從前,這回卻換卿七葉先開口:“在下卿七葉,在此等候千年愛人,不知歸否?”顧子謙輕笑一聲:“久等,已歸!”兩人相視而笑,縱是萬水千山,都已在身后。卿七葉向前兩步,抱緊他,在他耳邊輕語:“顧懷,我好想你!”顧子謙回抱著他,呢喃:“我也是!”銀光一縷,情絲一寸。許久,卿七葉才放開他,從懷中取出碧玉簪,輕輕為他插上,“不要獨留它給我,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鳖欁又t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點頭應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卿七葉知他從這具身體猜測,怕他多想便說:“這份人情定是要還。此事回頭再與你細說!我們先去找少離,夜仲的孫兒?!薄耙怪俚模磕憧次?,都忘了已千年了。”卿七葉輕吻他額頭“沒事,有我,我會一件一件告訴你。”兩人又相視一笑。卿七葉牽起他的手,帶他朝二十里外的竹林而去。
等他們到達竹林時,只見不遠處冥千秋似在為夜少離療傷。二人對視一眼,快步朝他們走去?!扒懊娴氖巧匐x,后面的是冥王,黑白無常,最前面那個你認得?!币粚﹁等嗽谠鹿庀伦邅恚诎谉o常眼不敢眨,怕一眨驚動仙人,夜仲卻老淚縱橫,“少爺,子謙仙君!”顧子謙笑著喚了他一聲,卿七葉抱了抱他,又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以后我們在!少離怎么了?”“少爺,我和少離本要去尋那修士之體,可少離突然臉色蒼白,昏迷不醒。幸好冥王趕到,也幸好沒誤少爺之事!”“沒事,有冥兄在,放心吧!”
一盞茶后,夜少離睜眼,冥千秋撤下靈力,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夜少離還無力說話,見著面前的兩個俊美陌生人,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卿七葉蹲下身,輕聲道:“少離?!币股匐x眼神迷蒙,思考一會才道:“少爺?”卿七葉拉過顧子謙,介紹道:“這是子謙。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夜少離對著顧子謙笑了笑,再次昏睡前迷糊地說了句:“子謙仙君真好看?!北娙艘娨股匐x再次昏睡,不免擔憂,都看向冥千秋。冥千秋從見夜少離臉色慘白,昏迷不醒時便一直皺著眉頭,如今還是心有余悸。定下心神,開口道:“冥界定是出事了,或許是因我的轉(zhuǎn)繼靈球。少離又年歲尚淺。我即刻帶他回冥界!”顧子謙聽他這么一說,看了看卿七葉,卿七葉點了點頭,他便道:“既是轉(zhuǎn)繼靈球,那也與我有關。我們一起去?!碑斚?,卿七葉叮囑夜仲注意魔界動靜,助仙樂門在其三十里外設好結界,以防再多傷亡后,二人跟著冥千秋他們回了冥界。而冥界等待他們的卻是個小孩兒,“大麻煩”。頭疼的日子才剛開始!
話說諸葛素心逃離后,因各宗門加強了對魔族的防范和百姓的保護,她不得不避開人煙,帶傷回到了魔淵。面見魔君時,見萬俟刃在,輕蔑地掃視他后,向蚩無憂行禮。萬俟刃也如此,并心里冷哼“臭婊子”。蚩無憂無心理會他們的小動作,只問道:“黎心還在那守著?”萬俟刃一聽這名字,火氣上漲,猶記得前幾日黎心打他的一掌,義憤填膺地答道:“是,要不是他和齊越勾結修仙界,我們早拿下仙樂門了。我看他就是吃里……”話還沒說完,便騰飛出去,撞在殿中石柱上,吐出一灘血后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馬上跪好,磕頭直呼“魔君息怒!”。這一幕使旁邊的諸葛素心也緊張起來,但心里卻又不免幸災樂禍“真是蠢貨,那人也是你可以說的?這一百年間,他們是有爭執(zhí),可哪次不是魔君妥協(xié)的?那人離開已是觸了魔君底線,這蠢貨還敢火上加油!”腹誹到這,想到自己名字,又把頭低了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然自己也得遭殃。蚩無憂陰沉著臉警告道:“從今天起魔族中人不得再出魔淵一步。滾!”諸葛素心和萬俟刃此時慶幸自己能離開了,應了聲“是”后火速地退出殿去,在殿外誰也不敢開口,也忘了各自嘲諷,各回各殿了。
蚩無憂獨坐殿中,透過敞開的殿門望向遠方,看那里緩步走來一人,生為魔族卻仙風道骨,不似自己。他伸手想去觸他,卻又嗤笑自己如此自欺欺人,“他明明受夠了自己才離開,怎么還會回來。”來人見他這副樣子,心中難受,輕柔道:“這幾日,我在人界學到不少,他們叫兩個同時出生的人為雙生子,還說手足情深。你我本一體,是否也如人族所說的一樣?”蚩無憂聽他說話,才知不是自己幻覺,黎心真的回來了。他起身緊抱著他,才覺心中空洞補全,找回渾噩前的自己,低聲細語:“不要走,黎心!我知道錯了,可我沒有辦法。”黎心掙開懷抱,緊盯著他,問道:“你有什么事瞞著我?”蚩無憂心下猶豫,怕他知道后離開,又怕他不知道又離開。黎心觀他神情,氣極:“連對我也不能說?”蚩無憂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黎心躲開,他就手撫上他的臉頰,移過他的臉面對自己,輕聲道:“不要氣,我說?!庇谑抢趯氉?,和盤托出:“當年我在血楓林修煉化形后,不小心觸到上古封印?!崩栊木o張地回握他的手,蚩無憂安撫他,簡單地說:“在封印內(nèi),為了能出,我只得吸收了里面的萬年魔氣。但因血楓林是蚩尤首級所化,那魔氣浸潤其中,戾氣甚重,對人血和丹心甚是癡迷。所以這一百年來我不得不一邊受它影響,一邊煉化?!崩栊男捏@,知他一定受了很多磨難,問道:“那你現(xiàn)在可煉化了?”蚩無憂點頭,怕他替自己多想:“我知道這一百年來所造殺孽甚重,我自會去贖罪。但那之前,你陪我?guī)滋旌脝幔俊崩栊耐蝗粶I流不止:“是我不好,從不問你當年一人怎么過的,從不關心你,是我不好?!彬繜o憂心疼不已,邊輕吻去他的淚,邊哄著:“不要哭,黎心,黎心?!彪S后抱他坐在自己腿上,輕吻他的唇,加深,再加深……魔殿大門在他寬袖一揮下,砰地一聲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