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薛老夫人大怒,一巴掌拍在黃梨木桌上!
屋里丫鬟仆婦見狀,忙魚貫著退到了外面廡廊上。
踩著鵝卵石,趴在菱花窗墻根下壁虎似的晏歡,險些嚇得栽了下去。
薛老夫人盛怒難消,又連著拍了好幾下桌子,這才勉強把火壓了下去。
“那大姐兒生來體弱,本就不是長久之相,晏家讓一個姨娘先主母一步生下孩子已經(jīng)是壞了規(guī)矩,那事兒也就罷了,后來又生出個庶長子,把我們將軍府的臉放在哪兒?且那姐兒福薄早逝,豈能怪你?”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在晏家,薛氏也是有苦說不出,那些看她如看罪人般的眼神,她實在難以釋懷。
薛氏偏過頭去,捏著帕子壓了壓眼角。
“母親,我如今也不想那些兒女情長了,我就想守著兩個孩子,看著他們平安長大……”
大姐兒?
晏歡秀眉一蹙,想起那個邵姨娘早產(chǎn)生下的孩子。
前世她所知道的是,邵姨娘無媒茍合,大著肚子進門,母親為了掩蓋家丑,才喝了她的妾室茶,誰知道邵姨娘害怕事情敗露,提前喝下催產(chǎn)湯。
那孩子生來體弱,三不五日就是一病,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歲,那日母親生產(chǎn),那孩子又病了,父親守在母親屋外不敢離開,就這樣耽誤了時辰,那孩子就……
她從前只是知道這些事,卻沒想到這事兒會是母親和父親之間的心結(jié)??!
所以,也就解釋得通,為什么邵姨娘恃寵而驕,行事張揚,母親也不管不顧,聽之任之。
而父親,為了彌補邵姨娘母子,便將心力加倍的花在江汀院,以至于冷落了母親和她。
屋里有些壓抑的聲音拉回來晏歡的心緒。
“他還想讓那個庶出的記在你的名下做嫡女?”
外祖母不滿的冷哼一聲,晏歡睜大了眼睛,還想再聽聽母親的意思,結(jié)果袖子被人一拉,她一個措手不及…就栽了下去!
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里的人。
母親和外祖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來,晏歡捂著手肘,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皓哥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姐姐跟前,心緒的覷了一眼母親的方向。
“龐媽媽呢?”
薛氏沉了臉,從外面急急忙忙跑進來的桃華嚇了一跳,她舉了舉手上提著的食盒,“老夫人,大姑奶奶,奴婢方才去廚房取點心了,不是龐媽媽守著的嗎,怎么……”
她看了一圈,沒見龐媽媽的身影,不由暗暗后悔。
這時候,偏房門一響,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噯,三姑娘這是怎么了,我這才走,怎么就摔了?”
她自說自話,蹲下身想去拉晏歡的小手,卻被薛老夫人身邊的婆子一把打開了。
“龐媽媽,你這是做什么去了?”
薛氏見她面色酡紅,不由面色一肅。
眾人目光紛紛落在了龐媽媽臉上,龐媽媽心虛的站起身,正想著如何解釋,善解人意的晏歡幫她開了口。
“母親,乳母說去吃兩盞酒就回來,你別怪她?!?p> 薛氏被女兒軟軟糯糯的聲音一說,心都軟了,哪里還能說什么,可“吃酒”兩個字,還是讓她上了心。
不過晏歡可沒指望兩盞酒就能扳倒龐媽媽,這天兒還冷,下人聚在一處吃點果子酒都是常有的事,她不過是添把柴而已。
薛老夫人便吩咐身邊的丫鬟打了水來服侍她洗手,又重新指派了個模樣機靈的丫鬟看著她。
晏歡知道,偷聽是不可能的了,拉著弟弟去了暖閣。
晌午過后在暖閣午歇,丫鬟們有了前車之鑒,不敢離開半步,晏歡再去正屋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用午膳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