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方胡同,云舒翻出秦昭敏前幾日送來的包裹,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將自己好好拾掇一番。
“姑娘,你這是要準備出門嗎?”
“你也去拾掇一番吧,記得選一件好一點的。”
“姑娘,我們……”
不待她說完,云舒就把她推出去,“別廢話,聽話,快去?!?p> 出門后,雪樂還一臉懵,“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逛街?!?p> “逛街?”雪樂微微睜大雙目,隨后撅著嘴,“姑娘,不是我說,秦姑娘把錦和布莊交給你有幾天了吧,你怎么不著急去布莊?。俊?p> 這幾日,雪樂跟在云舒身邊,也漸漸放開了些,跟云舒說話也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進京以后,吃穿用度都是黑木在掏錢。
今兒個早上,雪樂還看見黑木在給王媽拿銀子,讓她去買菜。
云舒走在前面,不答反問,“布藝,你懂嗎?”
雪樂搖搖頭,“不懂?!?p> “京城如今流行什么花色的料子,你知道嗎?”
“我這不是剛來京城么,我怎么可能知道?!?p> “在布藝上,除了你知道的那些,做衣裳啊,繡手帕或者其他,還有那些有賺頭的營生,你又知道嗎?”
雪樂依舊搖搖頭。
“京城中的姑娘夫人們喜歡什么樣款式什么樣花色的衣裳,你又知道嗎?”
雪樂還是搖搖頭。
“布莊生意如何經(jīng)營,你知道嗎?布料從哪里進貨,質(zhì)量又好價格又便宜,商家還有信譽度,以及現(xiàn)在的布藝都是些什么樣的行情,我們了解么?”
云舒一連串的問題,把雪樂問的暈頭轉(zhuǎn)向,一臉懵。
“所以……”云舒敲敲她的額頭,“我們要先去了解行情,去了解我們所能想到的一切我們想要知道的東西。還有錦和布莊的穆家叔侄,雖然看起來對我這新來的管事畢恭畢敬,實際上他二人精明著呢。賬本我已經(jīng)看過了,一塌糊涂。錦和布莊現(xiàn)在是入不敷出,處于虧損狀態(tài)。說不定啊,穆家叔侄現(xiàn)在已經(jīng)挖好陷阱等著我們?nèi)ヌ?,所以想要把布莊的生意做起來,我們不能打無準備之戰(zhàn),不能讓他蒙騙我們。”
雪樂愣在原地,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在別人家里做丫鬟,伺候人。
她所知道的,都是伺候主子的活兒,葉習慣了主子對她吆五喝六。
從來沒有人跟她解釋過她的疑惑,跟不用說事關(guān)生意上的事。
她沒有做過生意,不知道里面竟然有這么多門道。
姑娘好像,和她差不多大吧!
不過,就算主子知道,也不會對她的問題解釋那么多。
一開始,云舒將她的賣身契還給她回,還她自由身的時候,出于報恩的心思,她沒有接,而是依舊放在姑娘那里。
這幾日,她漸漸明白,姑娘是真的將她當做朋友看待,而不是一個簡單的伺候人的丫鬟。
這種感覺,讓她心靈觸動很深。
余生,她都要好好跟在姑娘身邊,好好照顧她。
云舒走了好幾步發(fā)現(xiàn)雪樂并沒跟上來,回身看她,“怎么啦?傻啦?還是被嚇著了?”
雪樂這才回神,壓下心里所有的情緒,一臉崇拜的朝云舒走過去,“原來姑娘早就想好了,我倒是白操心了。不過,姑娘,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我感覺好高深啊?!?p> “在鄢陵時,我家是賣豆腐的,這豆腐生意雖然與布藝生意不一樣,但同樣是生意,有些東西還是相通的。雪樂你記住,生意呢,你的產(chǎn)品和你對顧客的態(tài)度是最重要的?!?p> 雪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好久,雪樂才喃喃的說一句:“姑娘以前也吃過很多苦吧!”
不是一定,而是肯定。
聲音很小,加之街上的喧鬧,雪樂以為云舒沒有聽見,結(jié)果云舒聽了個一清二楚。
云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p> 一下午的時間,云舒帶著雪樂裝作需要買布的客人,連續(xù)走了四家布莊。
有貨比較高檔,生意很好的,也有貨比較一般,生意也一般的,更甚至,最后一家生意與錦和布莊差不多。
冬日的天總是黑的很早,回到六方胡同,王媽已經(jīng)準備好晚膳和熱水在等著了。
云舒感慨,有錢人果然好啊。
想著以前在鄢陵,每日勞累一天回家后,沒有熱水,沒有熱騰騰的飯菜。冷鍋冷灶,什么都得自己動手。
李蘭芝心情好的時候,偶爾會做一頓飯,但實在是她的廚藝太令人堪憂,大伙兒都不怎么喜歡她進灶房。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或是遇到什么事的時候,還會拿云舒出氣,不給她好臉色。
云舒想,她一定要好好賺錢,讓以后的日子和和美美,越來越好。
當晚,云舒提筆給梁亦宣寫了一封信,然后讓黑木將信送出去。
云舒的信并沒有走官道,而是通過黑木的特殊渠道。
鄢陵
冬日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
梁亦宣手中捏著一本書,懶懶地看著,好久都沒有的翻動一頁。
他的思緒,已經(jīng)飄遠。
當初,陸云峰出事的時候,他有事外出,不在鄢陵。
等他從外地回來的時候,云舒已經(jīng)不知所蹤。
他派了好些人去查探云舒的蹤跡,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后來,他通過父親的關(guān)系,去了州府,找到當初帶走云舒的程家。
那時,程家正在辦喪事。
據(jù)說程家的嫡公子,在外游玩時,遇到了悍匪強盜,不僅搶了所有的財物,殺了身邊所有的護衛(wèi),包括暗衛(wèi),還把程家公子帶去蹂躪一番,直至死亡。
那狀態(tài),簡直慘不忍睹。
據(jù)說,程家夫人見到的第一眼,就直接嚇暈過去了。
只有早在鄢陵就被人打斷雙腿的庶子,還留有一口氣在。
也僅僅是留有一口氣,茍延殘喘。
年關(guān)時節(jié),遇到悍匪很正常。
這時候的悍匪,都是流竄作案,很難查到蛛絲馬跡。
加上程家嫡公子總是仗著自己的家世,在外囂張跋扈,或許無意間得罪了什么人,被別人以悍匪身份報復也說不定。
程家派出所有的精英,都未查到蛛絲馬跡。
那時候,梁亦宣就知道,云舒一定安然無恙,這其中必有云舒的手筆。
且,隱隱約約的,她背后應該還有一股勢力在幫她。
只是她會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