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欣沒有懷疑什么，點了點頭，隨后低下頭擺弄手機。
或者說，即使她知道姚欲溫要做什么，也不會阻攔的。
她也恨不得想跑出去。
姚欲溫跑出大門外，坐上一輛出租車。
某廣場。
姚欲溫下了車，看見周圍有很多人。
姚欲溫這才想起，今晚這里會有煙火表演的。
怪不得沈傲給他發(fā)了這里的地址。
姚欲溫給沈傲發(fā)消息：“我到了?！?p> 沈傲：“你在哪？”
好像一個她描述不清楚，又發(fā)了一句：“拍個照給我看看。”
姚欲溫乖乖打開相機，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沈傲。
沈傲：“別動，等我來找你?！?p> 看見消息，姚欲溫沒再回復(fù)，摁掉手機，整理自己的思緒。
今天本來開開心心主持了元旦聯(lián)歡會，是很開心的。
卻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媽媽林慧，在和自己討厭的女生韓羽佳的爸爸韓科交往。
飯局上，韓羽佳還鬧了脾氣。
林慧和韓科都在哄韓羽佳，沒有人注意到姚欲溫，沒有人想到姚欲溫也是個和韓羽佳同齡的孩子，沒有人想到姚欲溫也會難過，也會掉眼淚。
除了姚嘉欣，那個從小就很喜歡欺負(fù)她的姐姐。
但是她騙了姚嘉欣，以“出來上廁所”為理由，偷偷跑出來了。
出來見一個男孩子。
喜歡的男孩子。
一件又一件事情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xiàn)在姚欲溫腦海中，仔細(xì)想想，她之前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情。
姚欲溫身上還穿著那條裙子。
外套忘在飯店了。
姚欲溫凍得瑟瑟發(fā)抖，開始擤鼻涕。
這個城市的十二月底，是不會有人是這樣的穿著的，姚欲溫穿成這樣，引人注目。
姚欲溫感到窘迫，仿佛那些目光會把她射穿一般，她想躲起來。
姚欲溫好希望沈傲能快一點來。
她現(xiàn)在真的是“饑寒交迫”，想想今天的委屈，眼里又有了淚水。
眼淚這玩意忍不住的，盡管姚欲溫不停用手擦，也總是擦不完。
沈傲看著姚欲溫發(fā)的照片，跑過來。
一眼就看見了醒目的姚欲溫。
姚欲溫小小的一只，站在人群里抹眼淚顯得可憐巴巴的。
沈傲心忽然就軟了一下。
伴隨這這一下，沈傲的腿似乎也軟了。
沈傲感覺站不住，似乎下一刻就要癱在地上。
但不是這樣的，下一秒，他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向不遠(yuǎn)處的女孩跑過去，把衣服披在女孩身上，不自覺地冷了臉：“穿上?！?p> “啊？”
姚欲溫臉上還帶著淚，仰頭看她。
沈傲冷聲重復(fù)：“穿上。”
“那你怎么辦？”
姚欲溫聲音帶著哭腔，還發(fā)顫，落在沈傲心頭就像是重重地砸了一下。沈傲還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情緒不對，繼續(xù)冷著臉，重復(fù)那兩個字：“穿上?！?p> 姚欲溫覺得他是真的生氣了，乖乖把衣服穿好，看著地面掉眼淚。
沈傲穿得并不多，也開始發(fā)抖。
姚欲溫也沒跟他說話，自顧自往旁邊走。
沈傲趕緊跟上去。
還好這時候并不算晚，還有很多服裝店沒有關(guān)門。
來到某服裝店門口，沈傲愣了一下。
姚欲溫脫下沈傲的衣服，放在他懷里：“我現(xiàn)在去買衣服，你的衣服還你。謝謝你。”
沈傲清清楚楚看見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糯糯地道歉：“對不起……我態(tài)度有些不好……”
“嗯?！?p> 姚欲溫走進服裝店，沈傲跟著他。
整個過程沒有幾分鐘，沈傲一直跟著，換衣服的時候沈傲也等在外面。
姚欲溫買了一件藍(lán)白棉服和一條黑色褲子，稍微有些大了，但看起來還是很舒服。
沈傲再一起向她道歉：“對不起?！?p> 姚欲溫打開手機付錢，順口般地說：“我總不能讓你冷著吧。”
沈傲聽不著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很明確她不開心。
姚欲溫手上提著袋子，裝著她換下來的衣服。
沈傲想幫她拿，手剛伸過去就姚欲溫就躲開了。
姚欲溫還是打算給他一個小小的臺階：“你剛剛對我很兇?！?p> “嗯，我知道。剛剛看你穿很少，有點激動……”
“嗯？”
“不是……有點生氣……？反正就是覺得冬天不應(yīng)該穿這么少?！?p> 姚欲溫委委屈屈的：“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偷偷跑出來的時候忘記拿衣服了。”
“你是偷偷出來的？！”
“嗯?！?p> 然后姚欲溫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沈傲，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沈傲的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啊……”
“又不怪你。而且我也知道你讓我穿衣服是為我好。但是不喜歡你兇我?！?p> 更不喜歡你把衣服給我穿，自己冷得發(fā)抖。
“嗯?！?p> “你真傻，還以為自己是電視劇男主角?！?p> 沈傲低下頭。
他當(dāng)時并沒有這樣想，只是不想讓她冷。他之前也總覺得這種橋段很老土了，但是真正看到她一個人可憐巴巴冷的發(fā)抖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脫了衣服。
覺得好像自己生個病并沒有什么，她好好的就好了。
2018年的跨年夜，沈傲終于知道他為什么看見姚欲溫和別人對視就難受，他確定他喜歡她。
這一天是2018年12月31日。
過了這一天，就結(jié)束了，2018結(jié)束了，兩個人的單純的友誼也結(jié)束了。
跨年夜一起看煙火，似乎特別浪漫，特別適合表白。
兩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
但確實都太害怕了，要是被拒絕怎么辦。
而且都還小，好像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身邊也不是沒有情侶，但都沒有走很久。
沈傲電話響起來，是楊萬安，一接就聽見他鬼哭狼嚎：“沈傲，我他媽被綠了。我他媽居然在跨年夜被綠了。人家跨年夜甜甜蜜蜜拉手看煙火跨年，而我居然被綠了……我太可憐了，我現(xiàn)在頭上要是有頭皮屑，肯定都是綠的?！?p> ……可憐歸可憐，但這是什么奇怪的描述？！
頭皮屑……還能是綠的？
沈傲還沒想好怎么安慰他，天空中就傳來巨大的響聲，隨即響起來的是姚欲溫軟軟的聲音：“沈傲，你快看！”
楊萬安罵了句臟話：“操，你在跟姚欲溫看煙花？！”
“嗯?！?p> 楊萬安掛了電話。
沈傲發(fā)了幾條消息安慰他，隨后仰頭和姚欲溫一起看煙火。
他從來沒有覺得煙火是這樣好看的。
而現(xiàn)在天空上的煙花，形態(tài)、顏色都不一樣，千姿百態(tài)，朵朵絢爛。
沈傲看向自己旁邊的女孩，面帶笑容，仰著頭看煙火。
好像把一切都忘記了。
沈傲看得入神，心撲通撲通地亂跳，如果不是在放煙花的話，整個廣場的人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吧。
盯了許久。
姚欲溫轉(zhuǎn)過頭來看他，目光對上沈傲那已經(jīng)看呆了的目光，愣了幾秒。
他……這個眼神……是已經(jīng)看了很久了嗎？
沈傲率先開口：“怎么了？”
姚欲溫也勻速恢復(fù)常態(tài)：“我想好了，今年結(jié)束了，很多事情也結(jié)束了。不管怎么樣，我開開心心的就好了?！?p> 但是你要陪在我身邊，你也要開開心心的。
沈傲感覺到她是真的放下了，心里也松了口氣：“嗯，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這么不開心你也能這么快就想好了，厲害啊？”
“我總不能也像韓羽佳那樣鬧吧。那樣的話，我會被說不懂事的。”
沈傲覺得心疼。
憑什么呢？
不都是女孩子，姚欲溫比韓羽佳也大不了幾個月啊。
“不會的。那以后你們會住一起嗎？”
“看他們那關(guān)系，應(yīng)該會吧?！?p> 沈傲聽見她的語氣，很想安慰安慰她，但不知道怎么開口，憋了半天：“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不開心會跟你講的?！?p> “那就好?！?p> 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找我，真的太好太好太好了。
和你看煙花的不是江凌，不是陳南寧，是我，沈傲，真的太好了。
沈傲心里生出了一個自私的想法：“要是她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