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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她戴上他

第三章 兩個女孩

摘下她戴上他 臥看飛花 3423 2020-09-06 19:37:40

  失眠不期而遇。

  初戀男孩姓張。

  技寶的初吻給了這個男孩。確定關(guān)系的兩個月,這個男生頻頻約她出去壓馬路,他會給她買禮物制造驚喜,睡覺前會說溫馨的甜言蜜語。

  技寶感覺自己是喜歡他的。他不回信息時她做什么都好像不對勁,總要拿起手機看一眼才能繼續(xù)做下去。舍友們互相調(diào)侃彼此的戀愛腦模式。戀愛中的女人都沒有大腦,感性完全占據(jù)思維高地,邏輯在她們的腦回路里常常碰壁。她們在哭哭笑笑打打鬧鬧中走進了大三生涯。這時候的學生面對的生存壓力陡然加大,學習戀愛之余,宿舍里討論最多的就是對未來工作的選擇。漢語言文學專業(yè)聽起來怪唬人,可私底下和畢業(yè)的學姐學長一打聽,大部分都在干著編輯文案行政類工作,如果能進教育系統(tǒng),別管公立私立中學小學還是幼兒園,都算是事業(yè)有成足以惹大家艷羨了。

  技寶想自己進入教育系統(tǒng)的機會渺茫,她成績不突出,其他方面也沒有優(yōu)勢。人貴在有自知之名,大三開始后她參加了很多課外兼職活動,攢到了錢,換了電腦手機,心理這才踏實下來。于此同時,室友們的戀情開始分分合合,技寶和男友的感情沒有熬過他的畢業(yè)季。分手從來都不是突然發(fā)生的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這種跡象,如果說沒有經(jīng)歷過熱戀,也許會感覺不到分手的征兆,但既然知道熱戀時候的感覺自然也就知道了冷淡是怎么一回事。

  他開始不回復信息,或者回復的很慢。兩個人的聊天對話框里,彼此發(fā)送的文字字數(shù)開始不再對稱。有時候她用七八條消息闡述一件事情的原委,他會只用一個字做終結(jié),久而久之,她也變得寡言少語。技寶沒有正式收到男友的分手告別,兩個人最后一次見面在校門外的一家普通面館里進行。那天他沒有問她要吃什么直接向服務(wù)員要了兩碗面和一盤菜,兩個人吃的很飽,他笑著說:“以后我就不來了?!彼椭^“喔”了一聲,戀情便算徹底結(jié)束了。

  至今兩年多的時光過去,她沒有再見過他一面。

  虞母總懷疑閨女兩年多的空窗期是受到上一段戀情打擊所致,父母對這段感情的認知有限,他們不知道那個男孩的全名,稱呼從“張家小伙”變成了“姓張的”,如今“姓張的”三個字也極少會出現(xiàn)在虞家人的嘴巴里,代替它的是“那個人”或者干脆是“他”。技剛受父母影響,多多少少也會以為姐姐的單身狀況跟那個“他”有關(guān)。

  現(xiàn)在姐弟兩人近在咫尺,可他沒想過親口問一句當事人到底是不是因為那個“他”。

  技寶早就把“他”忘到爪哇國里去了。她總感覺自己是感性且深情的那一類女性,看影視劇或者小說雜志時她常常能對里面的故事淚流滿面,偶爾她也會夢到“他”,醒來后又總能很理智的認識到那不過是“春天的身體”在作怪。

  她可以沒有男朋友,但是她渴望男人的身體。技剛睡覺打呼嚕的聲音絲毫不遜于虞父,這個晚上她醒來三次,早上正迷迷糊糊的睡著,虞母咣咣咣在門外敲個不停,她的頭腦極其混沌,分不清耳邊的敲門聲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技剛踢著被子,悶聲喊了一聲:“別叫了,馬上就起來?!彼@醒了,耳朵聽到院子里嘩啦嘩啦流水的聲音、竹制大掃帚摩擦地面的聲音、盆盆罐罐碰撞的聲音,她聽到技剛喊她:“姐,你先起來,我再睡會兒?!?p>  她便起床了。

  虞母正在廚房里做早飯,虞父穿著衣服就睡在里間的雙人床上,鼾聲如雷。這間主屋的面積很大,一開始被隔成四個獨立區(qū)域,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打通了,如今又隔開了,不過隔斷物并不是先前的磚墻和木板,而是兩組大衣柜。衣柜上各鑲有一個大鏡子,技寶站在鏡子前梳理頭發(f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優(yōu)秀認知再一次熄滅下去。

  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太普通了。小桃常說窮人在快餐小說和影視劇里被消滅了,技寶覺得非漂亮女孩也在快餐小說和影視劇里被消滅了。像她這樣的普通女孩無論在哪里都只有當路人甲的份兒。

  “昨天忘了問,技寶,你面試的怎么樣?3000的工作哪來的挑人?怎么還讓你等著嗎?“虞母一邊干活一邊問。

  “通過了,我明天就去上班。”她板板整整的梳了一個大馬尾在腦袋后面,前額沒有一絲雜亂的頭發(fā)。她左右照了照,這才離開了大鏡子。

  “還挺臭美。“虞母說。

  “不好看就不能臭美了?”技寶反駁。

  “誰說你不好看了。”虞母笑了,“俺閨女最耐看?!?p>  技寶不再接話。

  吃過早飯,她約桃小桃一起去逛街。桃小桃也是這片城中村里的一員,不過她不是以老村民等待拆遷房分派的名義住在這里,而是以租客的身份住在這里。技寶認識桃小桃的房東,那是一家在鐵路公司上班的人家,全家人五六年前就集體搬離了這里,聽說在舜城區(qū)買了兩套房子。那時候的舜城區(qū)才剛開始大規(guī)模集中建設(shè),房價還沒有坐上火車,手里有閑錢的人家多會選擇在那邊置辦大大小小的樓房。經(jīng)過這幾年的高速經(jīng)濟發(fā)展,那邊現(xiàn)如今已是寸土寸金的地界了,那戶人家也輕易不再回小韓莊。技寶認識他家的小女兒,小時候大家經(jīng)常在土堆上摳土玩來著,后來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空間上有了距離,生活里便漸漸沒了聯(lián)系。

  虞母經(jīng)常揪住此事嘮叨個沒完,買房子是虞母的一塊大心病,這在虞家四口人之間不是秘密。那些年技寶和技剛聽過太多次提議去舜城區(qū)買房的話,可惜虞父拿不出首付。現(xiàn)在那邊房價比天高,再說出來不亞于講一個冷笑話。

  桃小桃住在二樓的正中間,左右兩邊還住著兩戶租客,樓下沒有人住。樓下幾間屋子里堆放著房東家的物件,桃小桃管這些叫做破爛兒。“什么人吶,這么有錢還摳摳搜搜的,破爛兒也不知道賣給收廢品的,還指望二次利用吶?!撿破爛兒的都嫌麻煩!”有一次桃小桃聽到門外收廢品的喇叭叫喊,這樣跟技寶嘲弄。

  收廢品的光顧小韓莊很勤快,破桌子爛椅子舊電視老冰箱誰家都有那么一大堆等著被換成幾十塊錢。

  技寶知道桃小桃相中了樓下的那間主屋,房租差不了五十、一百,可面積卻有天壤之別,而且她知道桃小桃討厭爬樓梯。她穿著運動鞋踩在鐵樓梯上,咚咚咚的聲音響的歡快。桃小桃穿著睡衣站在屋門口,睡眼朦松的盯著技寶看。

  “你穿睡衣就出來啦,小心被別人看到。”技寶警示她。

  “誰愛看誰看?!碧倚√掖蜷_門,讓技寶進到屋里去?!拔疫@里都是女租客,是我?guī)头繓|招來的。”說著桃小桃就嘿嘿笑。

  桃小桃真有本事,技寶不止一次這樣想。哪家房東喜歡拖家?guī)Э诘淖饪??而單不愣登一人住的女租客又?yōu)于男租客,特別是像桃小桃這類的年輕女租客,租金少一點多一點她大大咧咧,干凈又不惹事。桃小桃儼然就是一個妥妥的二房東了。

  “你不會在里面搞貓膩了吧?”技寶坐在矮沙發(fā)上問。

  “什么?”桃小桃整個人趴在床上,聲音從鼻腔里哼出來。片刻之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技寶話里的意思,雙腿并攏,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夸張著面部表情說:“瞎想什么吶!她們都是我同事!”

  技寶有一瞬間的難為情,為自己的陰暗思想感到些許自卑。桃小桃不是她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大三做兼職時兩個人才第一次見面,那時候兩個女孩穿著大紅色的旗袍站在五星級大酒店的大堂門口齊聲喊著“歡迎光臨”,喊了兩天之后,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

  桃小桃是從隔壁省農(nóng)村走出來的女孩子,大學四年有一大半的費用都是靠她的努力工作所得來支付,畢業(yè)后還沒正式工作就背負著6000元的教育貸款。技寶家經(jīng)濟雖然不富裕,但是相比桃小桃來說,理論上她很有在小桃面前高傲的資本。

  從認識的那一天起,技寶就一直佩服桃小桃。二人現(xiàn)在畢業(yè)一年多,小桃用肉眼可見的變化讓技寶不斷佩服著,這個小姑娘如今眼看著就能在b市站住腳跟了。

  “你們怎么不合租,三個人占著三間房。”技寶無話找話。

  “不方便?!疤倚√乙贿呄词贿呎f。她的動作一氣呵成做事很利落,眨眼功夫坐在板凳上涂抹脂粉化起了妝,“再說房租實在是便宜。”

  直到一年以后技寶才清楚桃小桃這句話的分量。這時的小桃實在是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能住進大樓房里的女孩。

  兩個人坐公交車去舜城區(qū)的商業(yè)街逛了一天,技寶花費好幾百塊置辦了一身衣服,從頭到腳她都買了新的。小桃也買了許多。晚上兩個人沒有一起吃晚飯,各自拎著大包小包的收獲回家了。

  去年技寶在w市工作,兩個人見面不方便,如今大家都在b市,又住在一個地方,抬腿就到的距離致使兩個人的相處變得相當輕松隨意。

  晚上看電視時她想到明天就要去新行業(yè)新公司上班,興奮之余也生出膽怯來。今晚虞父上夜班,一整天的時間父女兩個都沒有看到過彼此的正臉,這種現(xiàn)象在虞家已經(jīng)見怪不怪習以為常。技剛下午返回學校去了,虞母也不在家,靜悄悄的屋子里只有技寶一個人呆坐在沙發(fā)上,試穿新衣服的念頭早已沒了在路上時的強烈感,她想起小桃問她的那句話——“為什么不來我們公司?”

  對呀,既然單槍匹馬一個人的小桃可以靠工作在這座城市安頓下來,她為什么就不可以呢?她很清楚選擇跟桃小桃做同事絕對好過去一個陌生公司摸索成長。

  可技寶拒絕了,小桃大概不能明白這是她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點驕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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