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花野草逢春生,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小韓莊村落原址上正在規(guī)劃一個居民廣場,連著身后的兩個小村莊,借著不遠處的一個殷商遺址聽說要建一個歷史公園。這個工程浩大,聽著那意思,沒有個幾年完不成。這個遺址里曾經(jīng)出土過卜骨,歷史價值深遠。
余萇南路通過了新一輪的余城區(qū)規(guī)劃,將要被拓寬改造成一條東西走向長度逾33公里的嶄新公路。技寶走在余萇南路上,遠遠的看到穿著各式顏色的施路工人忙的熱火朝天,道路面貌一天一個樣兒。
虞父說要做一桌子好菜,讓全家人嘗嘗他的手藝有沒有退化,虞母瞥了一眼,不信虞父做的飯會比她做的好吃。技剛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他沖技寶眨了眨眼,技寶領會到了弟弟的用意,相視一笑。
創(chuàng)業(yè)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那大概就是說說而已,當不了真。
開班之后的一個周末,技寶去了小余河看工人們挖淤泥。河邊的柳樹一棵接一棵的挺立著,有新載的也有舊存的,新栽的帶著樹腦袋,光著頭包著外衣,舊有的散發(fā)著蓬勃的生機,春天的風還算溫柔,柳條在空中隨風擺蕩,綠色已漸漸蕩出視線,嫩嫩的,軟軟的,河邊釣魚的人有五六個,有的站著有的坐著,魚竿伏在水面上,他們不顧挖掘機的轟鳴,怡然自得的進行著垂釣野趣,河道經(jīng)過疏通變寬了許多,水位倒是沒有下降,遠處大河閘口放水注入,自然也放過來眾多魚兒,這才吸引了垂釣愛好者光顧此地。河岸上的雜草被清除了一大半,土地像是許多年前技寶在地里見的的那樣被機器翻過來一層土,新土在上舊土在下,遠處有一些架子被不規(guī)則的順著河岸空地架設起來,上面有兩個孩童在玩土,不知道這是工人們的孩子還是垂釣者的孩子,他們爬在土堆上,用手捏腳下的泥塊,也許他們不常見到此種場景,因此他們竟然想不到用土塊做武器來作互投的游戲耍著玩,技寶踱步到二子跟前,俯下身子笑嘻嘻的問:“你們在玩什么呀?”
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孩子率先回過頭,看著技寶不說話,另一個穿灰色衣服的孩子愣了愣開口說:“玩?!?p> 挖掘機還在一絲不茍的作業(yè),孩子們不受影響。風吹的更加溫柔了,聽說這里要被規(guī)劃成河道景區(qū),文章描述里說要達到“遍布植被鳥鳴花開水流岸香”的效果,技寶之前以為是沒影兒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看來明年的春天她可以站在家里的陽臺上看到一番新美景了。
靠近水邊的地上一叢叢的綠草蜿蜒著伸出很遠,郁郁蔥蔥不單指樹木,雜草竟然也是貼切的,叫不出是什么名字,蘆葦?shù)故且琅f蒼黃,根根直立,一叢叢一片片的停在遠處等著機器把它們撲倒。
往上走,岸上的堤壩上栽種著楊樹,有十幾棵的樣子,個個都有大腿粗二層樓高,技寶來到樹下,腳下踩著從樹上掉下來的花序,黑乎乎紅褐色的花序,為雄性。小韓莊的人管這個叫“毛毛蟲”。
“大火燒了毛毛蟲。”這是劉姥姥說的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技寶終于想起了他問的第一句話的出處。她伸手從地上撿起幾個“毛毛蟲”仔細端詳了一番。
吳越霖說要去北部山區(qū)玩,技寶答應了。
她被分派到一個地產(chǎn)推廣方案工作,季度策略、半年度策略已經(jīng)圓滿完成,同事講她做過的一個豪車鑒賞勁爆車模助陣營銷方案,講里面發(fā)生的沒發(fā)生的有趣故事,其他人聽的津津有味,唯有技寶仍在奮筆疾書。
“技寶,你也太拼了?!?p> “不拼不行呀,工作還很多?!?p> “聽個樂嘛?!?p> “我聽著呢?!?p> “那你給我們講個樂?”
“呃…好呀?!?p> ……
技寶被吳越霖和其他幾位朋友拉著跑去尤山,其中的一位小姑娘拉了拉技寶的手,興奮的說:“還真有桃花源林吶!看著比網(wǎng)頁上的面積還要大?!彼p手做成喇叭狀貼在嘴邊,向著山谷深處叫喊——
“啊——我是小張!弓長張的小張!”
后面的幾個人哈哈大笑,喊聲引起大家釋放的興趣,幾個人排成一排,胡亂喊成一團——
“啊——我是小林!樹木成林的小林!”
“啊——我是小周,周天子的那個小周!”
“啊——我是小吳,東山再起的那個小吳!”
喊聲經(jīng)過幾次回音傳遞亂成一團。
大家哈哈而笑,提議吳越霖改成“東床快婿那個小吳?!?p> “莫名其妙,這都有什么關系嘛。”吳越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惹得大家又是一陣笑。
“技寶,你怎么不喊?!庇腥藛枴?p> “我有很久沒有爬過山了,爬上來還怪累的慌,先歇一歇。”
“你歇著,那我替你喊!”來不及制止,響亮的聲音傳向山體谷底,傳出去很遠。
“啊——我是技寶!有技術有寶貝的那個技寶!”
“啊——我是技寶!有技術有寶貝…….”
“啊——我是技寶!有技術……”
“啊——我是技寶!……”
“啊……”
吳越霖忙著捶打叫喊的人,“喊錯了,應該是‘我是小虞’,不是‘我是技寶’!”
“技寶這個名字有特色嘛!”……
又看到了“毛毛蟲”。
吳越霖蹲在地上,拿十個“毛毛蟲”在地上組成一個英文單詞,他抬頭望望技寶,技寶伸腳抿掉其中一個“毛毛蟲”。
他從旁邊撿來一個再一次補齊了那個英文單詞。
“你不愛就不愛唄,怎么還給我踢掉一個?!彼@然不滿了。
“告訴你,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九才是大吉大利?!?p> “我這是字母,認識嗎?”他笑了。
技寶當然認識,但是她不說。“認識你個鬼,花樣還挺多?!?p> “我又被你損。”他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奇的叫,“秋海棠,那里有秋海棠,不說長在谷里嗎,怎么來山上了。”
技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什么都沒有見到。“你現(xiàn)在和跟他們學壞了?!?p> “真的。”他的視線圍著山脊轉了一圈,目光始終不落下。
“以前怎么不說?”技寶問。
他臉紅了,也笑了?!白运缴窇郑敝徽f了一句話,他停住用嘴型說出一個字,然后又笑了,繼續(xù)說,“…也會畏懼?!?p> “你憑什么?”她逗他,“憑你會講故事說笑話嗎?”
“我還會唱戲。”說著,他真?zhèn)€拿腔拿調(diào)的唱了起來:“好人家來歹人家,不改斜插這海棠花……”他自然不好意思往下怪唱,笑一笑,走到眾人中去了。
遠處的山花含苞待放,技寶走到山路的另一邊,轉頭看到了兩個高大的身影。
“犀銘,你爬的太快了,還是你體力好?!?p> 譚犀銘的嘴巴動了動,從口里吐出兩個字。距離隔得有些遠,技寶聽不清。
他沒有停留,轉身往山下去了。說話的那個人看了技寶兩眼也跟著往山下走。技寶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要出丑了,背后的那幾個人還在討論亂七八糟的問題,他們很快就會看到她站在這個地方進而追過來,然后就會看到她滿面的淚水。
她伸手抹了兩把,冰涼的袖口沁濕一片。
那人忽又折了回來,在后方眾人錯愕的眼神里,說出一句大家都能聽到的話——
“啊哈,你是——技-寶!我知道你們黑風鎮(zhèn)的事。”
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正是:
萬里歸飛盡,淚眼吊斜暉。
虞姬今尚在,霸王不相知。
——全文完——
飛花有話說:故事很多,江湖再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