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刮起了風,沙塵漫天,恒星的光在風沙遮蔽下愈發(fā)黯淡,隨著時間流逝,大地陷入黑暗。
通訊器發(fā)出咔咔聲,這讓五號的內心格外沉重,沒有基地的信號支持,方圓百里的機器人很難抵擋沙塵暴的襲擊,如果機器人全部被風沙掩埋,基地將很難承受這種程度的損失。
風還在刮,五號躲在一塊蘑菇狀巨石下,外界的風沙刮著石壁,這種頻率的聲音讓他很不舒服,但為了更好的了解外部的情況,他也只能強忍著,沒有屏蔽這種聲音。
每隔一段時間,地面會傳來震顫,一些東西墜落,砸的地面嘭嘭作響。
五號對這片荒漠做過仔細調查,勘測過大部分地區(qū),他知道附近蘊含著很多金屬礦物,其中一種礦物粉末能被地磁磁化,這種礦粉形成的沙塵聚集成團,有的重達數噸,落在地上的聲音驚天動地。
五號心中一陣慶幸,好在有剛剛發(fā)現的蘑菇巖,像天然的傘,擋住了危險。
風沙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五號的維生倉開始發(fā)出電力不足的信號。
在這片荒漠中,電力不足是絕對危險的情況。
黑暗幽深的蘑菇巖下,五號緊貼著巖壁,風沙如洪水從身邊流過,一些磁性微粒開始在他的周圍聚集。
十個小時以后,沙塵暴終于停了下來,抖落塵土,五號走出蘑菇巖,外界并沒有任何變化,荒漠依舊如初。風暴中聚集的塵埃磁性消退,之前大團墜落的塵土并沒有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跡。
影響還是有的,當五號抬起頭,望向遠處,只有一個車頭露出沙子,自己的座駕恐怕已經灌滿沙子了,憑自己一個人,想挖出整輛車恐怕不太可能。
當五號跌跌撞撞地來到越野車前,他外骨骼設備的電量只剩下10%,已經到了極度危險的邊緣。失去外骨骼,穿著沉重的宇航服,僅靠身體的力量,根本無法行動。
周圍到處是沙丘和裸露的巨石,或者說整顆星球都是一片荒蕪。
五號給基地發(fā)送信號,信號接通,耳機里傳來焦急的詢問聲,五號知道救援飛機已經在路上,他內心稍安。
塵土雨還在緩緩降落,五號揮起鏟子,挖掘車頭周圍的沙土,花費了剩余電量的一半,車頭終于漏了出來一些。
他打開車頭下面的電源蓋子,把穿戴設備的電源連接上去,幸運的是,塵土沒有造成短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池充滿了電。
有了電,五號就有了力氣,覆蓋著機械外骨骼的身體仿佛遠古巨人,他離開越野車,返回蘑菇巖。
蘑菇巖高約五十米,直徑超過三百多米,底部被風沙侵蝕,整體像巨大的蘑菇。
五號向巖石底部走去,探照燈穿過懸浮的塵埃,洞里五光十色。
鑲嵌在洞頂和腳下巖石的粉鉆在強光下發(fā)出璀璨奪目的光彩,這光芒是那么迷幻,讓五號產生據為己有的沖動。
他很快就壓制住了內心的悸動,圍繞著蘑菇巖,拍下大段大段視頻。
裸露地表的鉆石礦,這個發(fā)現一旦公布,必然會引發(fā)巨大轟動,勾起人們內心的貪欲。
五號很滿意,不過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他靠近巖壁,用鑿子敲下最大塊的鉆石。
充滿電的外骨骼動力十足,鑿子打在金伯利巖上,火星四濺,掉落在腳下的鉆石碩大純凈,經過研磨以后,一定會引起人們瘋狂追捧。
拍好的視頻傳輸回基地,加上之前的視頻,足夠剪輯出一部完整的紀錄片,關于大漠黃沙和埋在地下的寶物的紀錄片。
五號走在基地內的長廊里,昏暗的燈光讓他很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通道內燈光大亮。他喜歡明亮寬闊的環(huán)境,昏暗逼仄會讓他感覺壓抑。
穿行在通道內的機器人形態(tài)各異,它們有共同的設置,五號經過的地方機器人緊緊貼在墻上,一動不動。
走到通道盡頭,門自動打開,里面是寬闊的大廳,大廳里昏暗無比,只有一張桌子上發(fā)出紅光,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盯著上面的紅光發(fā)呆,即便五號推門進了大廳,那人也沒有動一下,仿佛是木雕般坐著。
走廊里活動的機器人并不需要可見光,它們由系統(tǒng)提供方位,協(xié)調控制路線,即便在完全黑暗的地方依然可以行動自如。
但五號是人類,他需要明亮的工作環(huán)境,大廳里昏暗的光線讓他壓抑,也讓他對四號的不滿到達了極點。
念頭一轉,大廳就已經燈火通明,腦機接口的使用讓五號可以憑借意念控制周圍的設備。
在強烈的燈光下,四號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不得不用手搭在額頭,阻擋刺眼的燈光。
五號坐在四號對面,兩人酷似父子。
五號正值青春,而四號的頭發(fā)已經花白。
“我錄下的視頻發(fā)出去了?”五號問道。
“嗯!”四號回答道。
此時五號的怒火卻已經無法抑制。
冒著生命危險記錄的視頻,沒有任何剪輯,也沒有解說,更不要說修飾了。四號把原版視頻完整地發(fā)送了出去,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冗長的視頻還在發(fā)送中。
如果是短距離傳輸,憑借現在的技術,瞬間就可以傳輸完畢。
但視頻需要跨越漫長的距離,即便是光速都會需要幾天時間,冗長的視頻足足有兩TB之多,要傳回地球不知道要多久。
四號懶惰的工作態(tài)度早就讓五號仍無可忍。
五號抓起桌子上的鉗子,那是把長長的鐵鉗,鉗口一直放在電爐上,燒的發(fā)紅的鉗口對著四號的臉。
“五號,請冷靜點。”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拔逄?,你要冷靜,四號病了,不能要求他做更多事?!鄙n老的聲音規(guī)勸五號。
五號手里的鉗子緩緩放下。
“別碰到我的寶貝?!睂γ娴奈逄栭_口說道。
這句話徹底地激怒了五號。
鐵鉗伸進電爐中,一只紅色蠕蟲被五號夾了出來,一條紅光越過桌子,紅色蠕蟲從四號花白的頭頂飛過,落在地面上,地面立刻騰起白煙。
“給我?!彼奶柫⒖虥_了過來,伸手去奪五號手里的鉗子,卻被五號毫不留情地推到在地。
五號拎著鉗子,大步流星地離開大廳,身后傳來四號痛苦的嘶吼。
“四號那家伙居然用手去抓蟲子,哈哈哈!”五號回到自己的房間,大笑著說道。
“五號,你過分了。”蒼老的聲音無奈地說道。
“我不管,這是對四號的懲罰,他玩物喪志,整天擺弄無用的外星蟲子?!蔽逄柡敛辉诤醯卣f道。
剛剛發(fā)生沖突的大廳里,四號坐在桌子前,痛苦地捂著右手。電爐中的蠕蟲紅光已經黯淡,無力地扭動身體。
四號將電爐開到最大,灼熱炙烤他的臉,爐中的蠕蟲漸漸恢復了過來,緩緩地圍著爐子爬行。
這種在高溫環(huán)境中才能生存的蠕蟲,是四號從火山口發(fā)現的生物,四號將其取名為硅蟲,是地道的外星生物,被四號視若珍寶,也是五號的眼中釘。
四號為了研究硅蟲花費了大量時間,基地內的所有工作幾乎都退給五號,矛盾因此產生。
四號坐在電腦前,重新剪輯視頻,尋寶的過程長達半年之久,經過剪輯壓縮,視頻被濃縮到半個小時,容量大大減少。
五號又給視頻配上解說,全部完成以后,發(fā)送了出去。
這段視頻首先會被衛(wèi)星接收,通過放置在太空不同位置的航天器,最后到達星系外圍的“門”。
從一個門到另一個門,視頻信號抵達太陽系,同樣經過航天器的傳輸,被地球上的大部分看到。
大漠中的蘑菇巖,密布在蘑菇巖表面的碩大鉆石,危險的尋寶過程,這一切都將展現給地球上生活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