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很快就蓋上了它的屋頂,設備在做著最后的電器安裝與調試。公司決定派幾個新人去鹽城學習,我和張巖、郭邑以及三個女生,在齊班長的帶領下,擠在一個公司的面包車里,晃晃悠悠的駛向鹽城。因為車內(nèi)空間太擠一個叫李麗的女生,干脆就躺在我們這后排男生的腿上。李麗并不是那種和“隨便”的女孩,那個年齡的我們也知道了“男女有別”這回事,但沒有經(jīng)歷的我們不知道如何釋放著這種懵了的感覺,也許也包括女生吧!她一會轉到這邊,一會轉到那邊,坐在兩頭的我和郭邑,輪流要把她抱在懷里,這一波操作,至少弄得我的心里癢癢的,中間的張巖胸口負責李麗躺累了坐起來那會的支撐。
這一路,坐在后排的我們?nèi)齻€男生,竟然一點倦意都沒有,多虧了李麗這一路的操作。到了地方,已經(jīng)到了下午,我們?nèi)齻€男生被分在一個屋,三個女生一個屋,齊班長自己一個屋。晚飯吃的什么我不記得了,吃完飯后,我們幾個人行在偶有路燈的小鎮(zhèn)上溜達著。
我們所要學習的這個工廠是這個小鎮(zhèn)當?shù)氐拿駹I企業(yè),很多居民都在這個工廠上班。小鎮(zhèn)的居民不多,到了晚上基本都閉門不出,一圈走下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新奇的東西,也許這就是住宅區(qū)和旅游區(qū)的區(qū)別吧!無聊的溜回賓館,陣陣倦意襲來,沒的說,睡吧。
第二天我們一早起來,簡單的早飯后,我們步行來到了那個工廠。這是和我們那個工廠一樣,只有一條生產(chǎn)線的工廠,這條生產(chǎn)線生產(chǎn)的是當時煤礦或者碼頭、水泥廠這些企業(yè)供不應求的PVC輸送帶。那時候國內(nèi)能生產(chǎn)鋼絲繩芯輸送帶的企業(yè)很少,因此這種相對低端的產(chǎn)品被大量使用著;由于一些工作條件下,這種產(chǎn)品非常容易磨損,所以市場上的用量是非常大的,當然利潤空間也是非常大的。
在這里,我們記著生產(chǎn)的流程:接頭→除塵→烘干→一次沁澤→一次塑化→二次沁澤→二次塑化→壓花→卷曲→包裝,這一道道工序的作用和注意事項,就是我們這次來所要學習的東西。這個車間的負者人熱情的接待了我們,因為他們的老板是我們公司的股東之一,所以我們不是競爭關系,而是“一家人”。他不厭其煩的聽著我們拋來的一個個問題,耐心的解答著,并且很快,我們根據(jù)自己被分配的崗位,開始跟著他們的工人實習起來。即使他們已經(jīng)生產(chǎn)了很長時間,工人們都能相對熟練的掌握各自崗位的技能,可還是免不了犯錯。在我們學習的那一個星期里,就發(fā)生了一次緊急“停車”。
因為生產(chǎn)線是連續(xù)生產(chǎn),每條輸送帶的骨架“帶芯”是一條一條接好,在生產(chǎn)線上通過各個驅動的帶動下不停往前走,經(jīng)過著每一道工序,但是因為帶芯的接口處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所以在最后一道工序的時候,必須把由電機驅動,上下互相擠壓的兩個滾動的鐵輥放松,讓接頭慢慢過去后再壓緊。結果負責這道工序的工人沒有及時抬起鐵輥,造成接頭卡在那過不了,她不得不開動卷曲裝置,想把帶頭硬拉過來,結果接頭處斷了。班組長趕緊喊人,停止所有驅動電機,關掉所有的硫化塔加熱裝置,然后沖上硫化塔,把硫化塔最底層的門打開,目的是迅速降溫,避免硫化過度。我們在那看著,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直到他們都處理完,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
回來后,齊班長給我們講解著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我們才恍然大悟,就這樣,我們學會了處理緊急情況的方法。
休息的時候,我們男生女生之間是互相串門的。有些事情我們沒有經(jīng)歷,根本不懂,但是越是這樣越好奇。有一次我在女生的房間就我和李麗兩個人,我躺在她的床上,當然中間至少還有半米的距離,我順手把她的兩個手抓過來放在自己胸前。
她沒拒絕,就問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我腦殘的故作老成的說:“習慣了。”
“我不習慣?!彼樢缓?,把手抽了回去,然后躺平了身子,不再搭理我。
我尷尬的躺在那里,不敢再做什么,不得不起身回屋去了。
其實那時候,在我心里我還說不上喜歡她,我覺得在三個女孩中,有個徐飛的女孩比她耐看,也許是在車上那段經(jīng)歷,讓我鬼似神差的做了那些,而我的反應當然也是相當?shù)挠字伞?p> 計劃學習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在回去的前一天,齊班長帶我們放縱了一回。我們那天的晚飯,酒水管夠,喝酒前我去后廚拿了一個生雞蛋,磕在碗里,一仰脖喝了下去。我是聽說喝酒前這樣做可以養(yǎng)胃,知道馬上可以放開了喝酒,做好準備,打算“不醉不歸”。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做,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徐飛當時就在我身邊,我覺得當著她的面,把生雞蛋喝下去是個很男人的表現(xiàn)。一口氣喝下去,我在把碗從嘴邊拿開的時候,一點蛋清掛在碗上,滴在了我的嘴邊,徐飛拿了一張餐巾紙幫我擦去。
多少年以后回想起來才隱約感覺到什么。作為一個女孩子,她其實已經(jīng)好幾次這樣暗示著什么;這之前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我們剛租房子的時候,他們?nèi)齻€女孩來溫鍋,我在二樓的陽臺上抽煙,她在我身后和張巖說著什么,突然笑瞇瞇的挽著我。張巖在后面起哄,徐飛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他是我弟弟,怎么的?!比缓罂戳宋乙谎?,好久才把手拿下來。是的她比我大幾個月,一直在以姐姐的身份說著什么做著什么。也許我就是太遲鈍了,亦或者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事情。
那天我是真的放開了喝酒,最后喝多了。我出去上衛(wèi)生間,徐飛跟了出來。我心里那時候好像有了些什么,可是我們不知道怎么說,只能拉著她的手問:“我們回去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嗎???”
她的回答很干脆:“會的?!倍宜卮鹆撕脦茁?。
可是回去后我們再沒有那樣的交集。再后來一直追她的胡安超宣布,他們在一起了。
成年的我們面對著這個成人的世界,是懂非懂的用自己的方法處理著與他人的關系和事情,在我們故作老成的表面下,卻是一個幼稚的內(nèi)核;我們?nèi)涡缘腻e過著、錯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