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界除蜃
域外戰(zhàn)場異族侵入的風雨欲來并不能影響到天庭的風景。
春日的風吹過了真武殿，送來綠意無數(shù)，在伸出墻頭的樹枝上，隨著風而起伏。
一襲白衣的少女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致，也許是回憶起物是人非的種種，面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眼中充滿著一種對往事的懷念。
然而這種神情卻很快灰飛煙滅，穿行過長廊，在她視線中叫做柳白的少年瞇著眼躺在躺椅上，看他緩慢富有節(jié)奏的呼吸，應該是快要睡著了。
即將下界除蜃，結果卻大部分時間自暴自棄，這種態(tài)度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喜歡。
而讓她表情更加冷淡的原因還不是這個，那家伙夢中不知夢到了什么，吧唧吧唧嘴露出極為可惡的笑容。
就在此時，柳白茫然清醒，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天色，發(fā)現(xiàn)陽光有些刺眼，于是拾起沾滿塵土的真武蕩魔斗訣蓋在臉上遮擋陽光。
離約定下界的三天之期越來越近，這家伙表現(xiàn)出來的何止是散漫，更是無知到了極致！
南宮如韻蹙起的眉梢更冷，事實上如果柳白真的擁有某些勝券在握的自信，那么這份作態(tài)還能讓她生出幾分欣賞之意，然而他終究只是個天庭公認的紈绔廢物，不止是真武殿就連自身命運都無法掌握，這讓她極為不喜。
柳白仿佛察覺到這冷凝的目光，此時從藤椅上爬起來，拍去斗訣上塵土，順便抹去嘴角的涎水，看著這位不速之客不由得滿臉茫然。
南宮如韻并沒有看他，淡淡說道：“我不喜歡你，所以這次前來你不要有什么誤會，像你這種無論是表面還是骨子里都膚淺的家伙實在讓人厭惡，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只要你同意退婚，我可以去找監(jiān)正取消你下界除蜃的任務?！?p> 沒有情緒的語調，微微錯開的視線，并沒有刻意拉開距離，但卻天然流露出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柳白笑著搖了搖頭！
“你要知道，尊嚴很多時候并不沒有用！”南宮如韻冷淡說道。
“只要你同意解除婚約，我可以保證以后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施舍嗎？”柳白看著她，試圖從她面無表情的神情里找到些許不一樣的情緒，但卻只有一種冷到極致的冷漠。
“可我不需要施舍?！绷仔α诵σ琅f拒絕。
有些事多說無益，即便這次退讓，但總還會有下次下下次。
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勇往直接迎接所有挑戰(zhàn)。
可能是今日的陽光很燦爛，所以從他的笑意中看不出任何牽強。
南宮如韻轉身看著他，事實上連她都不知道為何會要來到這里。
兩兩沉默，這場簡單的對話很快告一段落！
不知何時七七來到柳白身側，并著肩看著遠處的背影，認真說道：“她人不錯?！?p> “你又不認識她，為什么這么說？”柳白問道。
七七蹙著眉尖，很仔細地回憶著某些事，然后回答道：“其實這些年你不在的時候。。。她時常來真武殿。。。大部分時間只是看一眼就走，但有時候會停留很久?！?p> 聽到這些話，柳白不由開始疑惑，搖了搖頭驅散不解，笑著說道：“以后再來，記得找她收錢，真當這里是公共廁所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少爺，公共廁所是什么？”
柳白微微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入夜。
真武殿上空繁星點綴，柳白不再修煉真武蕩魔斗訣而是捧起關于此行蜃妖的卷宗。
借著夜月光輝，他仔細品酌著字里行間可能錯失的細節(jié)。
正常正常正常！
所有線索都極為正常，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人不安。
“等等！”
“不對，太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
“哪里不對了？”七七湊過來歪著頭問道。
“離開天庭后，每隔一日他們都會反饋信息回來，但所有信息都過于公式化。”
“這表示要么這些信息被更改，要么他們在潛意識里是這認為的?！?p> “你應該提醒其他人?！逼咂哒J真說道。
“問題的關鍵在于沒有誰會信我?！绷谆卮鸬溃骸耙f服他們，這顯然是件很難的事，更何況這方面我不擅長?！?p> 七七沒有說話，用眼神詢問：“那要怎么辦？”
“這是個問題，當下最重要是如何找到蜃妖，只有找到它才能殺死它！”柳白眉梢微挑，驕傲說道：“沒有人認為我能修煉成真武蕩魔斗訣，蜃妖也同樣如此，這就是我的機會！”
但即便是玄仙都悄無聲息死在青云山，想到這里柳白心情變得愈發(fā)沉重，壓低聲線狠狠說道：“看來那位官正是真正要讓我死在青云山??！”
锃的一聲，柳白擱置屬于欽衛(wèi)的佩刀，刀鋒在冰冷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撕下衣角的綢布，他開始一遍一遍的擦拭著刀鋒，臨陣磨刀可能有些晚，但至少能讓心境恢復平靜。
夜間的風拂過老槐的樹梢，庭院里不知何時只剩下滿園的肅殺冷意。
。。。
第二天清晨，派遣往青云山的隊伍出發(fā)了！
按理來說正值春日南瞻部洲應該是風景如畫，但由于地處偏僻西北的青云山地勢過高的緣故，路途所見的風景青綠逐漸隱去，變成一片荒蕪的景象，仿佛在無聲無息間滲著冬日積壓的冰冷深寒。
隨著天地間的氣溫降低，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也隨之籠罩下來。
由于關于青云山的重重事跡，所有人在緊張以及警惕的過程中度過數(shù)日，所幸期間并沒有事故發(fā)生，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漫長且重復的飛行，讓人源自內心發(fā)慌。
終于抵達到了青云山邊界，看著那暮色下黑壓壓如同鉛墨的山勢，一陣心悸油然而生！
這次隊伍同樣六人。
由司天監(jiān)玄仙三品楊林為領隊，除去楊林之外還有同在欽天司卻隸屬于春部的李蘭以及柳思辰，和禁軍調派的兩位天仙。
對付尋常蜃妖這種陣容也算合適，但有接二連三的前車之鑒在前，這顯然不夠看！
“果然是個死人的好地方?！绷自趦刃母锌?。
楊林仰起頭，凝神說道：“還是按照慣例吧，以兩人為一組，分開行動兩個時辰后在這里集合?！?p> 柳白瞪大眼睛，一開始就作死?。?p> 誰不知道無論是懸疑故事還是恐怖小說，分開行動都是要死人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