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秋擰著眉看著眼前眾人毫不知情的模樣示意阿福說出實情,此時杜老板一行也來到了觀音殿,眾人都得知了情況一下子觀音殿熱鬧了起來。
先出言的是杜自政他慌亂的呢喃道:“難道真的是冤魂,我們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杜自政抖如篩糠拉著身邊的寧班主不撒手,嘴里不斷重復著冤魂索命,直到一旁的周庭一巴掌將其打倒才停下嘴里的嘟囔。
杜自政被打倒在地呆坐著,眼神四處游離直到對上大殿上的觀音像才連滾帶爬到蒲團邊不??念^。
一旁的周庭看不下去準備上前拉開丟人現(xiàn)眼的杜自政,杜自政卻突然驚呼著四腳并用往殿外爬去,嘴里高呼著冤魂索命,直到爬到殿門的門檻處因為不敢抬頭就停了下來,如縮頭烏龜一般縮在那里。
元逸塵上前想詢問一二卻聽到阿福開口驚呼:“菩薩留血淚了!”
王若依聞言抬頭去看殿中央的菩薩像,果然臉頰兩側兩道紅淚流下,驚呼一聲向著身側的謝攸然撲去,在場的女眷都配合的發(fā)出陣陣驚呼。
錦秋倒是不驚慌,湊近到觀音像前。
抬頭看著房梁,果然不出所料是銅漆。
“不過是銅漆罷了,應當是剛剛翻新寺院重新上過漆?!卞\秋用折扇點在鴕鳥狀跪在一旁的阿福腦袋上。
阿福聽自家少爺這么說借著縫抬頭去看觀音像上的房梁果然有在滴落的紅漆。
謝攸然推開了撲過來的王姑娘下意識的去看錦秋,卻見來人根本無意看自己而是盯著房梁,順著目光而去也在第一時間明白了神佛泣血淚的原因,只是為何錦秋的毫不在意自己有些難以言說失落之情。
謝攸然灼灼的目光讓錦秋不適,回頭去看只看見謝攸然看著自己而王姑娘也正抬頭一臉傷心的絞著手帕看著謝攸然,自己轉頭的不久王姑娘的眼神也跟了過來。
兩個人對上眼,王若依有些不自在立刻移開目光余光瞥見身側的謝攸然捏緊了拳頭,有些不明原因,悄悄抬眼去看才明白是因為李錦秋的眼神也注視著自己,難道是因為……
李錦秋也注意到了謝攸然捏緊的拳頭,思索再三認定是自己盯著王姑娘看惹得謝攸然不高興了,有些逾越的遞過眼神心里暗自想到這謝攸然原來心儀王姑娘,難不成是兒時一同去給外公祝壽那次這家伙就看上了王姑娘,怪不得那時他處處要跟著從不給二人過多的獨處機會。
看來王老爺?shù)娜缫馑惚P雖然打歪了卻也是歪打正著,沒法利用上自己還是給自己找了個有點本事的親家,雖然人家說不定是兩情相悅,可本就是兄弟再怎么也要提醒一句,錦秋還是準備找個機會把王老爺?shù)男乃己瓦@位兒時的朋友說說清楚,對,只是為了總角之情。
錦秋也不知為什么看著兩人也算登對的模樣站在一起心里有些泛酸,只當是覺得謝攸然這小子總算贏了自己一次自己有些不適應的嫉妒罷了。
杜自政總算是平復了下來,一份信紙卻在他起身之際滑落飄到了錦秋腳邊。
錦秋沒注意的過來信就被霍仙兒先一步撿了起來,剛才的神佛泣淚嚇到了小姑娘,小姑娘直直抱住了錦秋的大腿,直到被錦秋抱在懷里才安心下來。
錦秋點破了原因才放下仙兒,仙兒看著神仙哥哥一臉崇拜的發(fā)呆。眾人都亂作一團有些無聊,看到信的那刻才有些興致,抓起信驕傲的舉到錦秋面前邀功似的說道:“神仙哥哥,你看這個是什么啊,上面的圖案和青面鬼叔叔刀上的好像啊?!?p> 信紙被高高舉起,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處。杜自政第一次撕破了笑臉大聲嚷嚷著:“臭小鬼把信還給我?!?p> 仙兒被嚇到抓著信紙往錦秋身后躲,錦秋見狀接過信紙睨了杜老板一眼,余光也看到了寧班主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杜自政只覺得寒風從背后刮過,內襯已經像是浸在水里一樣,貼在身上渾身不自在。寧斗杭壓低了嗓子發(fā)出的聲音如一柄利刃刺進杜自政的腦袋,不自覺的大口呼吸環(huán)視四周后,宛若見鬼一般喊叫著:“是,是冤鬼索命,你們一個一個都逃不了,哈哈哈哈。”
周庭還沒來得及抓住杜自政就讓他瘋瘋癲癲地跑出去了,剛想追出去就被喬俐拉住一個眼神示意注意錦秋。
錦秋倒是坦然接受了三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開信紙,信紙上只兩句話卻讓錦秋忍不住蹙眉。
元逸塵見大殿之上氣氛降到了冰點大步上前躲過信紙念了出來:萬獅荒嶺,血流百里。十年之仇,今日得報。
信紙的后頭還畫著一顆寶珠,寶珠的旁邊灑落著幾滴血跡而信紙最底下還有一行落款林玉海。
“林玉海不就是十年前舉家喪命萬獅嶺的四海鏢局的總鏢頭,難不成當年的劫案還有活口,如若他還活著為何拖十年才復仇?”魏瑜行至元逸塵身后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謝攸然也想上前可袖子被王姑娘攥住直接推開的話便失了禮數(shù),謝攸然第一次覺得這么難辦。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為何都聚在此處?!?p> “爹爹。”霍仙兒從錦秋身后探出腦袋,向著殿門外跑去撲在自家爹爹的懷里。
原來是霍大哥與主持攜著兩位小師傅一道前來身后還有王老爺主仆一起,這下子除了剛剛發(fā)瘋跑出去的杜老板和在休息的左夫人以及不肯離開房間的青面鬼,我們這些山外的人也算是都齊聚在此處。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剛才山門外傳來巨響我派了慧能慧悟前去查看,不知因何緣故下山的路坍塌一時之間不能下山,我已派慧能慧悟到處尋各位施主通知此事,寺內弟子也都尋上了家伙去處理,不過此時風雪加大天色也漸暗只怕是各位施主要在山上都住幾日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主持空性大師向著各位解釋道。
寧斗杭眼珠一轉向著主持行禮言道:“空性大師既然如此,各位不如就先安排各位回房等開齋,我就帶著周庭先去尋尋杜掌柜,這風雪越來越大若是他出了寺怕是要在山里迷路了?!?p> 空性大師隨即回禮言道:“山路難行施主不熟悉地形,不如我與施主同行,慧能你也去前山塌方處尋一尋?!?p> 人就這樣去了一半,霍衾抱著仙兒也向錦秋道別先回了房。觀音殿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寥寥幾人大眼瞪小眼。
李錦秋觀身邊幾人,慧悟師父年歲不長定與十年前的事情無關,而且他還是寺內之人應該能問出點什么。
錦秋如往常一般甩開折扇,只是不適宜的冷風讓錦秋有些縮了縮脖頸,隨后擺出和善的微笑出言問道:“慧悟小師傅,可否同去屋內小坐,我有幾處佛經讀不透想要請教一二。”
原本只是佛經的問題慧悟本覺得沒什么問題直想答應,回禮時看著錦秋臉面上的笑容有些不自覺地緊張,只覺得李施主笑得有些像寺院里的彌勒佛,看著他的樣子心里有些暖暖的,可不知何故總覺得背后有冷風吹過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回頭去看只看到謝施主和王女施主盯著自己看,慧悟只得在心底默默地問佛祖,自己到底哪兒得罪這兩位施主了,為何他二人的眼里都帶著刀子。
李錦秋卻是渾然不覺拽著慧悟就想往紅梅園去,只剛出屋子錦秋便打了個哆嗦,自己背上大氅破的大洞灌入陣陣風雪,剛才的打斗又扯裂了之前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錦秋只覺得背上又冷又刺癢。
一件斗篷噗嗤一聲蓋在了錦秋頭頂,兩眼一抹黑的錦秋只覺得奇怪,扯開斗篷的遮蓋回頭像殿里看去,只見謝攸然少了外頭的斗篷,而自己的腦袋正頂著一件斗篷自然便是謝攸然的。
謝攸然也不看錦秋只是向王老爺行禮說了些什么,隨即跟著元逸塵二人離開了,只留下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王老爺以及雙手掩面的王小姐。
離得不遠但錦秋也只能看到謝攸然的嘴皮翻飛一個字也聽不見,有意無意的在去向梅園的路上問慧悟小師傅,不過慧悟小師傅的回答也只有一句出家人不問俗事,阿彌陀佛。
回到了廂房,錦秋將兩件外衣都交于碧云吩咐完便來到桌邊為慧悟看茶。
錦秋并沒有開口詢問佛法,而是在兜了一道圈子后將話題扯到現(xiàn)如今入住在云麓山寺的幾行人。
雖然覺得奇怪但慧悟被錦秋繞彎子一下子沒了不說的理由,只得將幾人上山的前后以及為何而來說了出來。
距慧悟所說,最早來到云麓山寺的是霍衾。當時應是初九,仍在正月的云麓山寺未曾想到會有訪客日頭還未爬上山頭就登山拜訪,霍衾當時所言是因過世親人托夢讓其來此處受佛法半月,才能去除身上的厄運逢兇化吉,因為當時的云麓山寺無人拜訪,霍衾又慷慨捐贈香油錢就從那日起邊一直待在山上。
之后便是左夫人,昨日清晨登山為的是尋人當時因為是女眷寺院有所顧忌但主持見左夫人帶著一個孩子當時風雪已起山路難行,便也進了云麓寺。后來才知尋的就是霍大哥,不過挺慧悟所言,霍大哥見到左夫人母女有些吃驚,還責問了是誰讓她來的。不過最后他們三人都是留在了寺內,除了霍大哥去找主持講經外便一直不曾分開。
最奇怪的上山一行還要數(shù)杜掌柜一行人,冒著傍晚巨大的風雪上山,那時的山路是非常難行的走在那樣的風雪中直叫人睜不開眼。
“那他們上山是為何?”錦秋適時發(fā)出疑問,接過碧云遞來的糕點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敲著桌面。
慧悟盯著糕點吞了口水,眼睛在桌上糕點轉了一圈盯著地上的地磚回道:“不知,是住持迎的他們?!?p> 碧云見茶杯已空重新沏茶,給自家小姐和慧悟小師傅都續(xù)上說道:“小師傅你們寺院寺規(guī)真嚴啊,那么大的風雪夜住持也要守在山門啊,不會是去體恤你們這些小僧吧,真是佛祖再世啊?!?p> 見慧悟的眼神和碧云的話語暗示,錦秋立刻將糕點推到慧悟面前示意其可以吃。
“阿彌陀佛,施主說錯了”小和尚諾諾地接過糕點說,“寺律雖嚴卻未曾一條規(guī)定主持要守山門,空性主持雖是良善但也不曾如此待我們,那日他像是有何事一般,太陽還未落山已經三去山門前了。”
三去山門,這話引起了錦秋的懷疑。剛才也是,寧斗杭為何突然提出要去找杜自政,眼里沒有一絲擔憂的神情一切仿佛都是剛剛想到的對策,而空性大師又為何親自出面一起去找,這兩人難不成是想避開所有人,私下有話要說。
隨即錦秋拍桌而起嚇得慧悟手里的糖糕掉在了地上,慧悟只一臉肉疼的看著地上的糖糕一臉的惋惜,直到錦秋吩咐了幾人一起出了門,慧悟才將手湊近唇邊,輕輕嗅著糖糕的香甜,趁著四下無人舌尖劃過手指再次回味起那甜甜糯糯的糖糕。
錦秋四人兵分兩路,阿寶碧云去山門前從上至下尋找,而錦秋則帶著阿福在寺內尋找,因為以錦秋的判斷,寧斗杭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尋找杜掌柜所以下山的可能很少,躲在寺院更為安全所以決定在寺內尋找,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派了兩人去前山瞧瞧,順便也能了解道路清理的狀況。
院里四處都找遍了,錦秋都沒再見到過寧斗杭二人的身影,正在苦惱之際竟已走到了蓮池看了獨立在山門邊的謝攸然。
紛紛揚揚的大雪灑落在他身側,沒有了斗篷的保護略顯單薄的身子竟讓錦秋看了有些心疼,可不知怎么的剛才菩薩殿的場景再現(xiàn)腦海,錦秋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抓起地上的雪,搓捏出一個雪球向著謝攸然丟去。
“休要胡鬧?!敝x攸然頭也沒回的柔聲怒斥。
謝攸然還沒回頭一件斗篷以他剛才同樣的手法丟在了他的頭上,胡亂扯下斗篷后才看那人已經穿回了自己的大氅,有些別扭的扭回頭問道:“衣服破了還穿,背上著涼了傷口凍裂了,你真的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傷嗎。”
換錦秋有些不好意思了,當時有那種辦法逼走他他還是知道了他傷在背上,慢慢挪到謝攸然身側踢著地上的雪,漫不經心的回復道:“你又知道我受傷了,還真是什么都逃不過幽幽的眼睛啊?!?p> 謝攸然有些不自然的披上斗篷踩著錦秋來時的腳印向著紅梅園回去,走了段路見錦秋沒跟上便放慢了腳步,直到聽到了雪地上傳了吱嘎吱嘎的聲響才微微揚起了笑意。
“幽幽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看見了斗篷上沾到的藥膏吧,碧……阿寶上藥真是馬虎了?!?p> “藥好用嗎?!?p> 錦秋沒等到自己露出馬腳被謝攸然說教,等到的卻是對方詢問自己藥好不好,松了口氣聳聳肩依然邊走邊踢著地上的雪,馬馬虎虎的回復道:“也就那樣吧,阿娘這次找的藥倒是符了我的心思,結痂的時候不會太癢。”
沒等到謝攸然的反應只覺得他步子加快一下子走出了一段距離,錦秋立刻追上。
手才搭上謝攸然的肩,幽幽二字還沒出口就被鳴鐘聲打斷了。
“出事了?!敝x攸然立刻反應過來向著鐘樓的方向眺望。
鐘聲還未停,一群和尚從錦秋身后出現(xiàn)向著紅梅園方向而去,等錦秋回過神眼疾手快抓住了最后跑過的和尚詢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施主,大事不好了,慧悟師兄說,說天王殿里多聞天王顯威了?!?p> 錦秋不解:“天王殿里都是神像何來顯威一說?”
和尚擺脫了錦秋,哆哆嗦嗦地說到:“多聞天王顯威,殿前雪地出現(xiàn)了血字,而且,而且多聞天王的傘……”
還未等和尚說完,魏瑜已經出現(xiàn)了兩人面前,他的模樣有些狼狽身上還有血污,血水順著他的手滴落到地上,和尚哆哆嗦嗦低下頭躲在了錦秋身后。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我與元少卿趕到時,空性大師已經斷氣了,就斷氣在天王殿里離地一丈余高的多聞天王神像所持的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