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其實世上沒有非你不可,你于我而言如是,我于你而言同樣,我們何必自欺欺人?!?p> 她轉身離開,慢慢走遠。
顧鴻崢站在原地,目送著要消失不見的人,他慌得伸手抓住。
他想把人緊緊的抓在手里,不想放開。
他說要捆住小不乖一輩子,不,一輩子不夠,想要她生生世世。
他十二歲遇見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騙子,以為她是小師弟,沒想到是小師妹,她眨巴眨巴著漂亮的眼睛道,“師兄,我是女孩子喲,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唷?!?p> 他十六歲再遇見她,她又招搖撞騙,穿著白衣束著長發(fā),轉身眉開眼笑意態(tài)翩然,當時好心扶她一把,認不出這是弄丟很多年的小不乖,她仍舊眨著惹人桃花眼作禮:“多謝師兄?!?p> 他十七歲再遇見她,終于認出這是找了很多年的小不乖,一并知道她是中州謝家女,她是中州儲君選定的太子妃,很多人都說,他們天生一對。
可他不允許,他把人抱緊在懷里道,“不管你是誰,既然重新回到師兄面前,那只能是我的?!?p> 她答應,好!
然后她又和夜白岑糾纏不清。
顧鴻崢看著離去的人,她作出承諾總是不算數(shù),說過的話總是變換很多次,都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關于過去,鋪開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籠住,他被捂得密不透風喘不過氣。
他想掙脫,然而被束縛得太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過往紛紛擾擾起來,它們交錯開來,想分開,又想交纏在一起。
看著明明是她一劍取他性命,最后變成是他一劍刺入她胸口,正對著她的心。
她翻身轉開,斷然拔出劍,而后轉回來,就這樣朝他撲下來,她張開雙手,朝他擁抱道,“我選你?!?p> 顧鴻崢接住的時候,只覺得天塌地陷,他撕心裂肺的喊,那一刻天地靜謐,萬籟俱寂,只余兩把劍互相交纏,它們?yōu)橹鳎秊樗?p> 她說選他,而他送了她一把劍,直入她心口,直接穿透她心。
顧崇銘在聽著丞相娓娓而談,這權臣說得頭頭是道,在朝堂上的人聽著都認認真真,惟獨太子三心二意,他心神不屬。
即問,“太子,丞相說的話你可聽到了?”
顧鴻崢猛然回神。
他臉色慘白,額上滲著薄汗。
皇上道,“太子是否身體不適,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顧鴻崢平復下心境,他回答,“兒臣,無事?!?p> 皇上道,“方才丞相說,太子目前還是以政務為要?!?p> 顧鴻崢壓下腦海里的幻象,他抬頭看上坐在龍椅上的父皇,神思和意識回到了現(xiàn)實里,不是那血腥的畫面,他漠然回了一聲,“是?!?p> 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是賭贏了,不能說穩(wěn)操勝算,至少把不必要的麻煩給推開了。
之所以敢賭也是因為知曉丞相固步自封墨守成規(guī),他不認可身為妃子所出的皇子繼承大好河山,如此當然也不會同意讓女兒嫁給一個無依無靠的太子。
群臣們看見孤軍奮戰(zhàn)的太子魂不守舍失魂落魄,還以為他在為求娶不得失落。
然而事實上他在想不相干。
他在想她!
她在他的內心深處,與他血骨相連,心脈相通,稍微一念,就是萬箭穿心痛不欲生。
大臣們也不再為難太子,凡事見好就收,來日方長,今天先不說他了,說說邊城的事,聽說戍守邊關的蓮將軍要回來了,那是蓮家七公子,是皇貴妃的哥哥,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大將軍,其戰(zhàn)功赫赫,威名在外,一直在請求皇上恩準其回帝都養(yǎng)傷。
顧鴻崢收住思緒,聽著眾臣談論邊關之事,心思沉下。
這敲擊了文臣丞相,還不能輕輕松松穩(wěn)坐東宮寶座。
眼下赫赫有名的武將要回來,想必又要起一番腥風血雨。
蓮將軍與皇貴妃關系匪淺,若與蓮將軍過不去,就等于和皇貴妃過不去,到時宮內宮外一起圍剿東宮,他更加艱難。
群狼環(huán)伺、腹背受敵,他如何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朝堂上目前沒有他的心腹,他回宮不久就被冊封,大臣們都沒想過他會成為儲君,所以多半是支持五皇子,還有一些人是支持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甚至連不務正業(yè)的三皇子也有個別臣子看重并有所期。
就他顧鴻崢孤身一人,失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下朝回去,鐘禹趕著去找太子,他問,“蓮將軍回來了,是不是要刀光劍影亂箭齊飛???”
顧鴻崢不答。
鐘禹伸手晃晃,“殿下在想什么?”
顧鴻崢收回思緒,突然道,“不如讓你來?”
“啥?”
顧鴻崢想到了好辦法,“你不是要支持我嗎,剛好,你也到了成親年紀,尚書夫人也催得緊,不若就和丞相家的女兒聯(lián)姻?!?p> 鐘禹驚恐萬丈,“殿下,你可真會做人?!彼挷欢嗾f,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