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責(zé)任

　　“那是？”蘇晨沐明顯也看到了西裝男的樣子，十分驚恐地問。

　　沈新煥舉起了槍，頭也不回地說：“別問了，快點，我們該走了。”

　　“第一槍打他的腿……第二槍再打他的要害……”

　　虛弱的聲音從車內(nèi)穿來，沈新煥知道是指揮官，他估計也是因撞擊而被卡在什么地方了。

　　“這是為什么？怎么，打這玩意兒還要節(jié)奏感？”沈新煥問。

　　“咳咳——”指揮官那邊劇烈地咳嗽著說：“因為奇數(shù)子彈是普通子彈，偶數(shù)子彈是特效彈?！?p>　　“特效彈？那是個什么——”沈新煥好奇地問，一回頭便愣住了：

　　在剛才的車禍發(fā)生時，沖鋒車直接撞在了路邊的護(hù)欄與樹木上，尖銳的金屬直接刺透了擋風(fēng)玻璃，但又因為慣性，金屬再次刺穿了指揮官和他身后的座椅，所以，指揮官此刻竟直接被釘在了座椅上。

　　“呀，沒事的……干我這一行的，早就……早就有想好自己有這樣一天?！?p>　　由于被釘在原地，指揮官只能背對著沈新煥，但他還是感覺到了沈新煥看向了自己這一邊，所以指揮官慘淡一笑，然后如此說到。

　　沈新煥把頭轉(zhuǎn)了回去，他鼻子有些酸，雖然兩人認(rèn)識了不到兩個小時，但這一路上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而眼下看著對方的生命在不斷流逝，自己又是自身難保且無能為力。

　　無力與絕望壓的沈新煥幾乎喘不過氣。

　　西裝男站在遠(yuǎn)處，似乎在等著這幾個人的謝幕，但沈新煥舉還是起了槍對準(zhǔn)西裝男，只要西裝男再向前一步，他就會立刻開槍。

　　西裝男看見沈新煥的動作，似乎感覺十分好笑，于是朝沈新煥走了過來。

　　沈新煥還未來得及開槍，另外一串突然槍聲響起，西裝男身體上也伴隨著槍聲被打出幾個血洞猛地一仄歪。

　　在側(cè)翻的沖鋒車幾步遠(yuǎn)的樹下，那個受傷的突擊隊員用單手撐著UMP45沖鋒槍跪靠在樹腳下，朝沈新煥喊：“你們兩個，快點走！”

　　喊完，又點射了幾發(fā)，將西裝男暫時逼退幾步。

　　沈新煥回頭看了眼車內(nèi)，指揮官看來已經(jīng)撐不住了，此刻已經(jīng)無力地低下了頭，只有那個從后背刺出來的金屬刺還在朝下滴著血水，而蘇晨沐這時也從座位下抽回了被夾住的腳，正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到底是逃，還是魚死網(wǎng)破的掙扎一下？

　　正想著，槍聲停了，沈新煥看去，那名突擊隊員手中的槍一個彈匣已經(jīng)清空，但他因為一只手被折斷，此刻正十分艱難地更換彈匣。

　　西裝男趁著這個空擋一步向前朝這個突擊隊員的肚子上狠狠地來了一下，突擊隊員裝填的動作被直接打斷，緊接著就被西裝男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你啊你，知道不知道子彈打身上很疼的，嗯？”西裝男兇道，同時手中用力，突擊隊員已經(jīng)明顯的無法呼吸，眼睛開始泛白。

　　沈新煥舉槍射擊，他想打斷西裝男掐突擊隊員脖子的手臂，但幾發(fā)子彈全部落空。

　　“快走……”蘇晨沐在一邊小聲說，“我們救不了他的?！?p>　　沈新煥咬牙最后看了眼那里，而那名突擊隊員盡管被扼住喉嚨，但目光一直看向沈新煥這邊，和沈新煥對視。

　　沈新煥明白隊員的意思，點了點頭，一把抱起了蘇晨沐開始沒頭沒腦的朝樹林深處逃去。

　　再見了，突擊E班。

　　…………

　　“那個，我們已經(jīng)跑得夠遠(yuǎn)了，要不休息一下吧，你……你叫什么名字？”蘇晨沐看著滿臉汗水的沈新煥問。

　　“沈……沈新煥！”沈新煥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不能停，那家伙，是……是之前一個村子里的，但他還是……追到我們了?！?p>　　話雖這么說，沈新煥卻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而停了下來，很小心地將蘇晨沐放在一塊大石頭上，自己這才癱坐在一邊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你還好吧？”蘇晨沐問。

　　“還行吧，哎，話說回來你有些重誒，抱著你跑感覺挺累的?！鄙蛐聼ǔK晨沐吐了下舌頭，開玩笑說。

　　“哪有！我沒有多重好嗎！”說著，輕踢了下沈新煥，卻又碰到了那只傷腳，反倒疼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其實……大可不必管我的，而且是在那種情況下，你為什么要管一個陌生人呢？”蘇晨沐忍不住問。

　　沈新煥靠在蘇晨沐所坐的巖石邊，退出了手槍彈匣，檢查著彈藥剩余量，接著說：“現(xiàn)在不就算認(rèn)識了嘛，而且，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人生中還會有這樣的一個晚上，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那么也算是有個可以互相見證的人吧？”

　　說完，“咔”的一聲將彈匣推了回去，然后舉起來朝遠(yuǎn)處瞄了下。

　　“那還真是很勉強的理由啊……”蘇晨沐幽幽地說。

　　“其實你并不是什么美院的學(xué)生吧？”

　　沈新煥站了起來，手里拿著槍但沒有舉起，也沒有看蘇晨沐，而是警惕地看著周圍的林子，“你上車那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你的那個美工盒是空的，還有，面對遺體和槍聲什么的，你也沒有表現(xiàn)的多害怕?！?p>　　蘇晨沐頗有些驚訝，隨即臉上閃過一絲陰沉，抬頭看著沈新煥。

　　“所以呢？現(xiàn)在你要做什么？”蘇晨沐索性沒有了被揭穿的慌亂，反而是一種好奇的方式問。

　　沈新煥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嘆了口氣，又蹲在蘇晨沐前面，說：“我還能干什么，今晚上我遇到了太多的神秘人，我現(xiàn)在只想活著離開這里，好了，我們該繼續(xù)走?！?p>　　說完，轉(zhuǎn)過身示意背著蘇晨沐走。

　　蘇晨沐也沒有因自己假身份被揭穿而尷尬，很順從地爬上沈新煥的背，在他后面低聲說：“你不怕我會傷害你嗎？”

　　“得了吧，你現(xiàn)在連走路都走不了呢，怎么傷害我？咬我嗎？”沈新煥嘴貧道。

　　“說不定也是一個可行的方法啊?！碧K晨沐也笑了。

　　說完，兩個人又沉默了，沈新煥只好默默趕路。

　　現(xiàn)在沈新煥腦子里也是亂糟糟的，他理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在他看來，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一下子冒出了那些只應(yīng)存在于都市傳說中的怪物，一切都變了。

　　另外，宋明他們難道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沒上車而想來找他嗎？還有，林冬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等一等?！?p>　　蘇晨沐突然很小聲地打斷了沈新煥的思考，接著就自己按住沈新煥的肩站在了地上。

　　沈新煥不明所以地要開口問蘇晨沐，蘇晨沐卻很冷靜地對沈新煥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側(cè)頭聽著什么。

　　“奇怪，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蘇晨沐忽然說。

　　沈新煥也猛然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之前樹林里還會有零零散散的槍聲的，但此刻樹林里除了雨水澆下的沙沙聲之外，再無它聲。

　　“難道說，樹林里那些怪物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了？”沈新煥扶著蘇晨沐來到一棵樹后面，蘇晨沐靠坐在樹下，沈新煥則探出頭四處張望著。

　　“有人過來了！”蘇晨沐突然說，同時看向一個方向，語氣中的陰冷愈加沉重。

　　沈新煥從后腰拔出手槍，說：“厲害啊，你還能聽聲辨位呢，不過，不會是那些怪物吧？我還年輕啊?！?p>　　剛說完，沈新煥也聽見了從那側(cè)樹林傳來的腳步聲，速度很快，這使得沈新煥也大致看見一個正在靠近的人影。

　　沈新煥向前一步，將手槍準(zhǔn)星對準(zhǔn)那個人影，暗自沉住一口氣。

　　他明白自己對于槍械只不過是有些天賦而已，而且對于這些超自然生物，他必須警惕。

　　人影即將走出那片樹林時突然放慢了速度，接而緩緩地走了過來，沈新煥的手指也同時扣在了扳機上，氣氛此刻緊張到了極點。

　　“沒想到你命挺大的，沈新煥?！?p>　　對方停下后說了這樣一句話，繼而從樹林里走出，細(xì)雨落在了藏藍(lán)色高領(lǐng)衣上形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渲染開來。

　　林冬雪就那樣站在雨中看著沈新煥，像是一對在雨中分手的戀人。

　　“誒？林冬雪！居然又遇到你了，緣分??！”沈新煥欣喜若狂，他至少明白，有林冬雪在，他們能活著出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啊。

　　林冬雪沒有回應(yīng)，她鼻尖以下的半張臉被衣領(lǐng)遮住，鼻梁上依然戴著封閉式目鏡，目鏡中心亮著一道暗紅色的槽線，標(biāo)志著它正在運作著。

　　相反，當(dāng)林冬雪看到沈新煥身后的蘇晨沐時，這才抬起手拉起了臉上的目鏡的一角。

　　目鏡下，林冬雪無所謂般的眼神快速地掃視了一眼蘇晨沐后就把目鏡重新戴好，接著左手手臂朝下甩出了腕刀，冷漠地說：“沈新煥，到我這邊來?！?p>　　沈新煥放下了槍，他感到蘇晨沐與林冬雪之間好像在對峙，于是問：“怎么了？她是我救出來的正常人啊。”

　　“你可真有本事，救了一個把你當(dāng)食物的人，”林冬雪說著，繼續(xù)向他們靠近問：“怎么，她還受傷了？”

　　沈新煥看著林冬雪手臂處的腕刀，擋在蘇晨沐前說：“你要干什么啊，她不是我們遇見的那種東西啊。”

　　“是不是我比你清楚！”林冬雪回了一句后，俯身加速沖了過來。

　　沈新煥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你救了什么東西，給我滾開！”林冬雪回喝了一句，同時從腿部刀套里抽出一把類似軍刺的短刀。

　　沈新煥不可思議地準(zhǔn)備回頭看一眼蘇晨沐，但一道人影已經(jīng)迅速從他身邊閃過，一雙手同時按在了他的手上，并逼他扣動了扳機，而槍口此時正對著林冬雪！

　　沈新煥十分驚恐地看向了手的主人，正是蘇晨沐，而同時沈新煥也清楚的看見了蘇晨沐的一對深紅色的眸子以及因為壞笑而露出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