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大會共分四組,分別是筑基、金丹期修士的丁組;元嬰、聚神期修士的丙組;化虛、合體期修士的乙組;升仙三境修士的甲組。原本凡是九闕宗門人皆可參加,可這一屆只要符合修為,那怕是到訪的來賓亦可參加,雖說往年亦是如此,可過去至多也只是人界其余宗門修士參與,看起來今年的確危險了許多。
每組只能有一人勝出,而不同分組的勝者獎勵也并不相同,也就是說最后只有四人能夠得到獎勵。葉雨棠自然是被分到了丁組;唐芯被分到了丙組;天戟被分到了乙組;而姜天靈、凌驍則是甲組。參加比試的修士自然不可隱匿修為,因為今年比較特殊,玉簫掌門不惜代價請來了人界異域大名鼎鼎的金佛——無相來主持大會公正。有無相坐鎮(zhèn),即便在場修士想要隱匿修為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日上三竿,四個比武場彼此間隔約有百丈,可廣場上依舊是站滿了觀戰(zhàn)修士,相對來說甲組場是這次試劍大會的焦點(diǎn),所以修士密集程度相對更高一些。而葉雨棠這邊人也不少,丁組共計一百九十二人,葉雨棠第三十九位出場,他若想勝出至少也要勝七場,這對葉雨棠來說是第一次真正與修士切磋較量。他本來心里相當(dāng)?shù)臎]底,可就在他看過了幾場比試之后,心里反倒輕松不少。丁組的修士大多以一些靈器、符箓作為殺手锏,這些對葉雨棠來說實在算不上威脅。
丁組看似人多,可勝負(fù)來的太快,還不到一個時辰就輪到了葉雨棠第一次上場,與他對陣的是人界中州丹泉宗的鄧典。
葉雨棠:“鄧師兄,請!”
鄧典:“葉師弟,得罪了!”
這鄧典倒也不含糊,剛行完禮便一個箭步?jīng)_向葉雨棠,單手掐訣,另一只手從腰間接連拿出五道符箓甩向葉雨棠。葉雨棠雖毫無準(zhǔn)備,但也算勉強(qiáng)避開了符箓的攻擊,就在他猶豫究竟是用劍還是用陣法做出反擊的時候,鄧典已經(jīng)繞到了他身后又拋出八九枚符箓齊齊攻向葉雨棠,看來鄧典也想速戰(zhàn)速決。葉雨棠第一次實戰(zhàn)算是沒什么經(jīng)驗,只能想到什么用什么,他從靈納符里胡亂掏了樣?xùn)|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三色砂,既然天意要他布陣,那也別無他法了。
鄧典見葉雨棠用的是靈納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要知道在他們丹泉宗,這靈納符可都是親傳弟子才有的寶符。葉雨棠將三色砂握在手里,一邊躲避飛向他的各種符箓,一邊凝聚金、土靈氣開始布陣。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三千六百篇小陣決里的其中之一而已,簡直就是信手拈來。僅數(shù)息功夫他便在腳下以三色砂做陣眼布下了一個地階御陣。
適時一道符箓直射向他面門,鄧典眼看葉雨棠已是避無可避正欲雀躍而起的時候,符箓卻好似打在了一道淡黃色的氣墻上似的,最終失去威能落在了葉雨棠的腳邊。
鄧典:“葉師弟,你這是什么功法?”
葉雨棠:“我……不知道啊……”
鄧典見葉雨棠一臉無辜的樣子更是妒氣上涌,干脆一次性扔出了二三十道符箓,在一陣清脆的噼啪亂響過后,葉雨棠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不知道的表情。這次換作鄧典傻了,看著葉雨棠腳邊那一地皺巴巴的符箓,就算此局他勝了,下一局他也沒有把握能夠獲勝,所以只好無奈地選擇了棄權(quán)。葉雨棠的勝利并沒有贏得多少喝彩,因為大部分人都和鄧典一樣沒看明白葉雨棠究竟是如何抵御下這么多符箓的。
葉雨棠第一局就這么贏了,他多少也了解到了自己身為遁甲傳人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雖然臺下沒人看懂,可遠(yuǎn)處九闕宗大殿前的金佛無相卻是看了個真真切切。
無相:“此子陣道,不壞……”
在有了第一場的經(jīng)驗后,葉雨棠接下來的每一場都贏的十分輕松,半日之前還手忙腳亂,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丁組頭名。只不過還有另外兩個修士和他一樣皆是逢場必勝,根據(jù)比賽規(guī)則,現(xiàn)在他們?nèi)说猛_競技分出高下。而在另外兩人中,其中一人是此屆試劍大會的丁組頭號奪魁熱門,僅筑基中期的修為就成了天巍的親傳弟子。此人就是人界皇族的嫡傳血脈——皇太子白朔。
另一人的來頭同樣不小,他乃人界異域萬佛殿金佛無相的關(guān)門弟子靈鏡。相比起這二人來說,葉雨棠的名聲就不足掛齒了。說來也巧,葉雨棠能進(jìn)入九闕宗還得靠著玲瓏子和白朔的交情,就算白朔修為再低,可他畢竟是皇太子,玲瓏子不可能視而不見。在場的除了零星幾人認(rèn)識他以外,其他修士根本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當(dāng)然也包括白朔在內(nèi),他也只是知道白棠樓的玲瓏掌柜有個后人想要拜入九闕宗,但并不知曉此人就是葉雨棠。
白朔:“靈鏡小師傅,不如你我聯(lián)手先將這無名小卒打發(fā)了再分個高下,不知意下如何?”
靈鏡闔目不語,看他的樣子似在沉思,眉頭微微緊鎖過后短嘆一聲未理白朔,反對葉雨棠說到
靈鏡:“靈鏡自知不是葉道友的對手,就此棄權(quán),待日后圣法有成再向葉道友討教?!?p> 靈鏡說完之后不做任何逗留便離開了比武場,向著遠(yuǎn)處大殿前的無相慢慢走去。葉雨棠倒不覺得驚訝,可白朔此時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
二人來到比武臺上,葉雨棠正欲行禮準(zhǔn)備開始比試,不料白朔求勝心切,竟直接打出一掌向著葉雨棠襲來,葉雨棠一個踉蹌不穩(wěn)沒能完全避開此掌。此掌掌風(fēng)凌厲,淡金色的虛影證明了此掌中所含金靈氣甚是濃重。葉雨棠此時單膝跪地,挨了一掌后他明顯感覺體內(nèi)經(jīng)脈刺痛,他本是靈途修士,又是斥靈之體,雖然五行靈氣在他體內(nèi)難以久存,可當(dāng)五行靈氣與他體內(nèi)龍氣發(fā)生碰撞時所產(chǎn)生的痛苦也是尋常修士的數(shù)倍。
葉雨棠:“很好……想不到人皇后裔竟不顧禮法行如此偷襲之事,看來這人皇道統(tǒng)也沒有太大必要存于世上了!”
在白朔的眼里,葉雨棠不過是憑著一些小聰明才能走到現(xiàn)在,更何況此時他的兩位皇妹白鶯與白鸞也在觀看他的比試,他身為人界皇族太子,是絕不容許自己失敗的。
白朔未理葉雨棠,原地凌空而起,口中念念有詞,忽然間天空烏云涌動,緊接著一柄仙劍虛影憑空出現(xiàn),白朔一把將仙劍握住朝著地上的葉雨棠連斬出數(shù)十道劍芒,而每一道劍芒都會引來云中雷光纏繞。葉雨棠忍著劇痛吃力閃躲,可白朔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仍在不停揮斬出劍芒。遠(yuǎn)處的白鶯與白鸞到底是與葉雨棠相識一場,眼見葉雨棠如此狼狽心中雖有不忍,可這畢竟關(guān)系到皇族威望,便也只能期盼葉雨棠早早棄權(quán)了。
葉雨棠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行動也變得越發(fā)緩慢,可他依舊沒有停下來,只是不停在白朔附近繞圈游弋躲避劍芒。再看白朔此時早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居高臨下充滿了皇者的氣息,對葉雨棠更是窮追猛打。只不過就在白朔得意的同時,九闕宗一處山洞內(nèi),苦悔正在闔目打坐,眉宇間的憤怒之色濃重,他睜開雙眼怒罵一聲后便飛身出了山洞。
再看葉雨棠與白朔,白朔已是占盡了上風(fēng),葉雨棠不僅要躲避突如其來的劍芒,還得一邊凝聚靈氣,時不時的甩出一些由靈氣聚成的飛劍干擾白朔,場面一時間變的叫人眼花繚亂,連旁邊丙組場地的不少修士都被吸引了過來。
葉雨棠:“哼,生死之道就這點(diǎn)兒能耐么?不怪你人皇道統(tǒng)竟被靈尊毀得一干二凈,我再給你一次棄權(quán)的機(jī)會,否則不要怪我不留余地!”
白朔在聽聞靈尊二字的同時,腦門上青筋暴起,更恨不得將牙齒咬碎,胸中怒火傾瀉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提勁運(yùn)決,手中劍影也越發(fā)實在,劍上雷光纏繞、悶聲咆哮。
白朔:“狂妄!就讓你見識見識這元嬰期修士都要避讓三分的法術(shù)——'雷獄天來'!”
說時遲那時快,白朔話音剛落,便將手中仙劍折斷,折劍的瞬間,漫天雷霆仿佛沸騰了一般向著白朔涌去,白朔不慌不忙以掌引雷并向著葉雨棠所在按壓,怒雷好似受了指引似的不停轟向葉雨棠,場邊觀戰(zhàn)的修士也都紛紛后退免得受到波及。葉雨棠連忙開始躲避,可那雷光速度奇快,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后,葉雨棠的身影早已被雷光淹沒。雖然白朔此法威能奇大,但對他造成的負(fù)擔(dān)也同樣不小,可謂是柄雙刃劍。他立于半空喘著粗氣,嘴角上翹,煙塵散盡后哪還有葉雨棠的蹤影,想必早已灰飛煙滅,這一招對元嬰期的修士來說都頗具威脅,就更不用說筑基期修士了。
白朔:“這就是你狂妄的下場!這丁組頭名我人界皇族收下了!”
白朔閉上眼睛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贊許、崇拜目光的同時,胸中也升起陣陣自豪。白朔自小對皇權(quán)帝王之術(shù)可謂是一點(diǎn)即通,在各路修士中的人緣又極好,可惜身為皇太子的他在眾多皇族兄妹中卻是最不具修道天賦的一個。雖然他的皇弟皇妹們皆對他崇拜有加,特別是白鶯更是將他放在了和嵐皇同等的高度去崇拜。但事實上他自己的修為境界一直都難有精進(jìn),不得不以俗務(wù)纏身為由來逃避一些質(zhì)疑的目光,久而久之他的心里也逐漸產(chǎn)生了不小的自卑感。
所以這一戰(zhàn)對他來說十分重要,不僅能夠在白鶯、白鸞面前證明自己,同時也能盼望著最終試劍能給他帶來與他身份相符的機(jī)緣,他要讓整個人界都知道皇族沒有沒落。
可就在他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一個聲音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葉雨棠:“哼,生死之道就這點(diǎn)兒能耐么?不怪你人皇道統(tǒng)竟被靈尊毀得一干二凈,我再給你一次棄權(quán)的機(jī)會,否則不要怪我不留余地!”
……竟然回到了之前葉雨棠挑釁他的時候,白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與之前居然一模一樣。他想要說些什么卻根本發(fā)不出聲音,因為在他身旁站著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自己。折劍、引雷、傲然……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那此時的他又是誰?未待他回過心神,一陣突如其來的頭暈?zāi)垦W屗僖淮位氐搅酥暗膱鼍?,只不過這一次又多了一個不知所措的自己……
白朔:“這是什么功法??。?!葉雨棠,你在哪??。。 ?p> 葉雨棠沒有答話,白朔則是一遍遍看著不同的自己,他一遍遍看著自己漸漸崩潰的模樣,體內(nèi)靈氣早已空空如也,只能不斷的被折磨。在看了不知多少次同樣的情景之后,虛空中終于傳來了葉雨棠的聲音
葉雨棠:“此陣名為'愚鏡',就請殿下好好在陣中看看自己的愚蠢與自大,葉某不會將陣法撤走,想要出陣……來世吧……”
白朔:“'愚鏡'?!你難道是玲瓏掌柜提及的那位故人之后?!”
愚鏡的大名可比葉雨棠三個字響亮多了,這些年人界盛傳白棠樓有一名為愚鏡的陣法可謂是人界陣道復(fù)興的希望。白朔作為皇太子自然也會慕名前往,當(dāng)他親眼目睹過朔荒獸王翱天被困陣中七天七夜之后,他便下定了決心要和這位玲瓏掌柜搞好關(guān)系。今后無論是重建皇城,還是修繕九大仙城都需要陣法師,白朔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跑像玲瓏子這樣的陣道法師。
所以當(dāng)玲瓏子和他提起自己有一位故人之后想要拜師學(xué)道,希望他能幫忙在九闕宗打點(diǎn)幾句方便的時候,白朔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yīng)下了。之后玲瓏子作為答謝還邀請了白鶯和白鸞兩位公主作為貴賓參與漣莯的拍賣,并允諾一定會將漣莯交予兩位公主。不得不說,作為皇太子,白朔可謂是德才兼?zhèn)?,他的所作所為皆不是單純的只為了自己,而是將皇族利益得失始終放在第一位。
葉雨棠:“殿下,這愚鏡不過一玄陣罷了,陣眼材料也非上乘之選,若您能憑一已之力破陣而出的話,他日在下定會在白棠樓掃榻相迎,并且送您一把兵刃作為賠禮。”
葉雨棠雖然修為被封印,但畢竟也是名洞心修士,所得天道是緣慳印封印不了的。白朔陷于陣中,早已心神大亂,想要窺探其心思還不容易?倘若白朔真的能靠自己破除愚鏡的幻覺,那他今后的修道之路說不定將會一日千里。
白朔:“……要破如此玄妙之陣,談何容易……倒不如干脆就在這幻境中一死了之,雖對不起皇族的列祖列宗,但我已盡力而為了……”
葉雨棠:“殿下荒謬!人皇何等英雄?道途坎坷在所難免,陣中虛實若能分清,今后如遇他人虛情假意又怎瞞得過殿下眼睛?葉某一直不明白這愚鏡陣意所指為何,現(xiàn)在看來倒是明晰了許多?!?p> 葉雨棠的這番話換作別人聽,或許真沒什么特別之處,但對于白朔來說,僅“人皇何等英雄”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他清醒清醒。他背負(fù)的是整個皇族,心里也隱約覺得葉雨棠似乎才是自己今后需要依傍的人,而并非是玲瓏子。想必這愚鏡也是出自他手,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問到
白朔:“葉雨棠,你究竟何許人也?我確實是急功近利,有些太偏激了,你真肯幫我?”
久久不聞回音,但白朔并沒有氣餒,想要弄明白這一切也得先破了陣法再說。見他一遍又一遍地尋找著幻境中可能存在的突破口,在層層疊疊的幻境外,葉雨棠閉著雙眼,嘴角微微翹起,等待著將來有一天能和這位“人皇”的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