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丹藥和揣在懷里的琴譜是用來干嘛的,他腦子里這會兒反倒想起了白鷺跟他說過的話,如果不知道該怎么做的時候,那就有樣學(xué)樣??蛇@么一來,結(jié)果就是別人掐訣冰火立現(xiàn),他有樣學(xué)樣不僅沒有一點兒動靜,反倒還引來了不少的嘲笑。
就他那一副瘦骨嶙峋、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任誰看見了都不愿意和他多說一句話。修道者多精通駐顏之術(shù),像滄海這么不禁看的實屬少數(shù),要么是走火入魔之輩,要么就都是些異獸化形之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僅如此,吳子齡雖然給了他一本琴譜,別說上面的文字他一個都不認(rèn)識,就算沒有文字,他也像是在看天書一樣。那幾粒丹藥就更別提了,在他的印象里,丹藥就是用來捏的,可全捏碎了也不見有什么反應(yīng),要是讓別的同門知道他居然捏碎了八九顆聚氣丹不說,還捏碎了一顆筑基丹的話,那他恐怕就又得回漩渦里待著了。
又過了近半月,他自己的洞府仍沒有開辟好,期間吳子齡也沒來看過他,不過倒是認(rèn)識了一個和他年紀(jì)差不多的同門師姐——古蔚清。三天前,她偶然路過此地,見滄海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岸邊發(fā)愣,以為是滄海遇見了小型海獸的襲擊便上前詢問,結(jié)果費了好大勁才弄清楚原來他入門也有些日子了,可連自己的洞府都還沒能開辟好。出于好心,古蔚清也猜到了滄海既然能在這兒,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她也沒再追問。就這樣,自打從那天起古蔚清就每天都來幫他挑選地方準(zhǔn)備開辟洞府。
古蔚清:“滄海師弟,咱們都圍著天音島快繞了一圈了,你可想好了要在哪開辟洞府了?我覺得吧……昨日那一簾瀑布后面就很不錯,我都好奇那兒居然沒人,連我都想去了。”
滄海:“海里……”
古蔚清:“嗯?海里?海里怎么了?”
滄海:“洞府……海里……”
古蔚清:“什么?你居然想把洞府開辟在海里?你瘋了吧,雖然說不是不行,但海里既沒有那高山流水,也沒有紅花碩果,很不利于你悟道啊。”
滄海:“就海里……師姐……”
古蔚清見他一臉渴望的樣子,搖了搖頭,終究還是答應(yīng)了滄海幫他在海里開辟出一個洞府??伤趺炊枷氩煌婧>烤故窃趺聪氲?,只見二人縱身下海在天音島底部的巖石上開鑿起了洞府。其實滄海心里想將洞府開辟在海里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打小只吃過海里的魚,其他的食物根本吃不慣,白鷺還只是把魚烤了烤塞給他吃,他就差點沒吐了出來,如今只要將洞府開辟在海里,那便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魚兒了。
古蔚清下海之前掐訣給自己套上了一層靈氣罩,這樣一來不僅衣服不會被浸濕,還不用考慮呼吸的問題??蓽婧>筒煌耍拖駛€凡人一樣直接跳進(jìn)了海里,這下古蔚清才總算弄明白二人相識的那天為什么滄海會全身濕漉漉的了。由于沒有護(hù)體靈氣的緣故,滄海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浮到海面上換氣,只不過有一點讓古蔚清很是驚訝,要不是因為有護(hù)體靈氣,她堅信自己根本沒法兒向滄海一樣能在海里待那么久。
在大海里自然就是要懂得該如何借助水靈氣的力量,古蔚清玉指勾勒,一股股水流便被她帶動了起來,不一會兒那些水流在她的引導(dǎo)下便開始在巖石上游走穿梭。僅半柱香的功夫,一個洞府的入口便形成了,緊接著她雙手翻花,所有水流便開始交錯旋轉(zhuǎn)最終形成一股渦流直直鉆進(jìn)洞府內(nèi)。古蔚清指尖引流,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宛如翩翩起舞一樣,這一幕甚至把滄海看得出了神都忘記要上浮換氣,嗆了好大一口海水。一個時辰之后,古蔚清終于停了下來,看上去有些疲憊,滄海游到她身邊用十分關(guān)切的目光看著她,而古蔚清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并無大礙。
不看不要緊,在陽光的照射下,古蔚清被海面的波紋所纏繞,在光影的晃動下,明暗交織,古蔚清這絕憐一笑,加上垂落下的一縷細(xì)長劉海,這一眼讓滄海根本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他甚至覺得眼前的古蔚清要比葉思雨和白鷺還要美麗。古蔚清也被滄海看得愣了片刻,臉頰一熱,連忙和滄海拉開了距離,她有如此反應(yīng)完全是因為女兒家的矜持作祟,況且滄海這副模樣,實在很難讓女子一見傾心。待兩人都冷靜下來之后,古蔚清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口說到
古蔚清:“滄海師弟,洞府倒是開辟好了,只不過目前海水倒灌而入,我已沒力氣再將其抽出,要不咱們明天再繼續(xù),你看可好?”
滄海沒法說話,只有連連點頭,二人一起上浮,就在古蔚清踏上岸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滄海仍然在海里泡著。
古蔚清:“滄海師弟,你快上來啊,你沒有護(hù)體靈氣,這么長時間泡在海里怎么行?!?p> 滄海:“師姐……去哪?”
古蔚清:“當(dāng)然是回我自己的洞府啊,你先上來?!?p> 滄海有些不情愿的爬上了岸,還不時的回頭看看,古蔚清本以為他是舍不得自己替他開辟的洞府,直到一聲怪響傳來,她才嫣然一笑說到
古蔚清:“聽聽,看來是有人餓了?!?p> 滄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于是古蔚清便從腰間的儲物袋里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點心遞給了他說到
古蔚清:“這可是上一回我和師傅去壁月城的時候我偷偷在仙食坊買的百香酥,可好吃了呢,你快吃一口,嘗嘗怎么樣?”
滄海接過點心,掰開一半沒有任何猶豫就放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另一半又遞回給了古蔚清,古蔚清先是一愣,接過另一半百香酥之后小口小口的一邊吃一邊說到
古蔚清:“滄海師弟,今后可得好好努力,用不了多久你肯定比我強(qiáng)。今后記得要是去壁月城的話,一定要去仙食坊吃個七天七夜,那兒的東西真的可好吃了,可惜師傅不讓我吃?!?p> 滄海:“師姐…我?guī)闳コ浴?p> 古蔚清:“嗯?這可是自打我認(rèn)識你以來,你說過的最完整、意思最清楚、字?jǐn)?shù)最多的一句話了。好,那師姐我可就等著你帶我去吃遍仙食坊咯?”
滄海:“吃……七天七夜!”
古蔚清:“對!吃個七天七夜!”
兩人就這么坐在岸邊,看著漸漸落下的太陽,嘴里仍留著著百香酥的余味,古蔚清似乎很久沒這樣開心的暢所欲言了,沒有修煉、沒有海獸、沒有大道。而滄海也終于體會到了這世上比魚兒還要好吃的東西叫做百香酥,比葉思雨更美麗的女子名叫古蔚清。
第二天,古蔚清早早就來了,她蹲下身子看著躺在岸邊睡著了的滄海,不禁笑出了聲??蛇@笑聲不僅沒吵醒他,反倒是像在做什么美夢似的,嘴角微微上翹,古蔚清伸手撥了撥他凌亂的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要不是因為他太瘦,滄海也不見得比別人差到哪去。
一柱香的功夫過去之后,滄海醒來便看見了在自己身旁閉目打坐的古蔚清,他開口說到
滄海:“師姐……早……”
古蔚清:“洞府還要不要了?”
滄海:“要……”
古蔚清:“那還不快起來,我都快睡著了?!?p> 滄海:“打坐……也能睡著?”
古蔚清:“……就不該讓你說那么多話,走吧,幫你弄完我還得去師傅那兒習(xí)琴呢?!?p> 兩人再次下海,可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昨天開辟好的洞府本應(yīng)被海水倒灌,可眼前不僅洞府內(nèi)的海水不知被誰給抽干了,洞府門口還被人布下了一道氣墻。古蔚清本打算借助大海本身的水靈氣凝聚出一道水簾遮蔽,可眼前的這堵氣墻不知要比水簾好上多少倍。
古蔚清:“不會是被哪個師兄師姐先占了吧?”
聽完這話滄海有些懊惱,他迅速游向氣墻,用軟綿綿的一拳打了過去,可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一拳打了個空直接摔進(jìn)了洞府。古蔚清見狀也跟了上去,試著用手一碰,居然也進(jìn)到了洞府里,而眼前的一切更是教她不敢相信,自己打通的洞府很顯然被人又再打磨過了一遍,洞府內(nèi)的石壁明顯光滑了許多。不僅如此,她和滄海繞了一圈,主府、閉關(guān)室、獸欄、藥園、練功房、內(nèi)府一目了然。別說她自己的洞府根本比不上,恐怕就連掌門吳子齡的洞府也就不過如此吧。
古蔚清:“這倒奇了,看來是有誰幫你把這些都弄好了,而且那氣墻明顯就是根據(jù)你的氣息設(shè)下的,否則哪那么容易就能進(jìn)來??蔀槭裁次乙材苓M(jìn)來?奇怪……”
滄海:“師姐……坐……”
古蔚清:“既然你這洞府開辟好了,我這便走了,我也有好幾天沒去師傅那兒習(xí)琴了。這樣正好,滄海師弟你就安心修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可要好好考考你?!?p> 古蔚清說完之后留下一個微笑轉(zhuǎn)身就離開了,滄海本想攔著她想讓她多待一會兒,可還是慢了一步。古蔚清一走,這洞府在他心里就沒多少份量了,畢竟他本來開辟洞府的目的就不是為了修煉。他又在洞府里走了幾圈,對于那些架子上擺放的竹簡和玉簡根本視而不見,這也不怪他,他其實他壓根就不知道那是用來干嘛的。在內(nèi)府閑了一會兒之后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正打算去海里抓幾條魚的時候,一個披著淺灰色斗篷,身穿黑色云紋錦袍的男人竟盤膝坐在了洞府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