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手!”
太學祭酒程景,司業(yè)賈昱一齊出手才止住這場鬧劇。
“奕安師妹何以在太學追殺龍禁衛(wèi)?”
賈昱修為雖然不及奕安居士,入門卻在她之前,如此稱呼并無不妥。
奕安居士被兩位齊家境大儒攔下,心有不甘,但這是太學的地盤……直接講被這小子蒙騙…………就連自己都不敢信………情急之下,計上心頭:
“這賊子在藏書閣偷了一本書!”
賈昱看向俞林,“可有此事!”
在這兩位大儒面前是隱瞞不了的,俞林起了個念頭,點頭道,“我在藏書閣門口撿的,正想還回去,奕安居士突然跳出來,賴我偷書,追著我捅,你們瞧我身上,都被捅了好幾個窟窿!”
俞林就不信,這年代,沒有個攝像頭,以自己煉氣境修為,誰能想到他上過五層。
“強詞奪理!看劍!”奕安居士一點不給面子,當著程景、賈昱的面就拔劍刺向俞林!
程景手快,當即攔下,“奕安師妹稍安!太學是講理的地方,待查清此事再動手也來得及!”
程景一番話恩威并施,奕安居士不得不停下手。
“哼!”賈昱從俞林手里拿過發(fā)黃的書本,《巫源》兩個字映入眼簾,“嗯……?”
“誤會,誤會!”俞林擺擺手:“奕安大儒,這事真是誤會!我剛撿到書就被你瞧見,雖然被你捅了幾個窟窿,但我一向敬佩你嫉惡如仇的個性,所以不怪你!”
賈昱與程景對視一眼,以眼前龍禁衛(wèi)的修為,連二層都上不去,怎么可能跑到五層偷書?
這本書是怎么跑到一層的還得詳查,無論如何,龍禁衛(wèi)是無法作案的……但這龍禁衛(wèi)還被蒼狗書院的奕安居士在太學刺了幾劍,以朝中那位統(tǒng)領(lǐng)的個性………
如今又正是青陽大儒晉升國治境的敏感時期,二人都不想多事,思索片刻,賈昱笑道:“奕安師妹可能有所誤會,太學藏書閣有修為限制,這小子斷無能力偷書,依我看這事就交給我們處理!”
賈昱如此說無非是在顧忌蒼狗書院的威名,給奕安居士留了幾分面子。
奕安居士滿臉通紅,直恨得牙癢癢,卻偏偏對俞林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
俞林一路跑到誦道,解開馬繩頭也不回的往禁衛(wèi)府跑,那女儒太兇暴!
…………
“落后就要挨打!”
這一點在充滿魔幻的封建社會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來到大唐以后不是在挨打,就是正走在挨打的路上……
唯一能慰籍人心的是………禁衛(wèi)府的繃帶管夠!
處理完傷口,俞林來到都尉的辦事處,到了都尉這個級別是有獨立辦公室的,美其名曰都尉樓。
說是都尉樓,其實只有兩層,一層是平日里與下屬都伯交待任務(wù),部署出行線路的地方,一張茶色桌,八把茶色椅,再無其他。
二樓用來擺放隊里的一些卷宗,龍禁衛(wèi)傳承已久,不說身經(jīng)百戰(zhàn),至少也挨過千刀,這些卷宗匯成一句話就是,龍禁衛(wèi)的一千種死法……
隨手翻開一本,上面寫到:
“我等護衛(wèi)長公主前往九龍廟,途中遇妖獸,都伯陳光力戰(zhàn)不退,被妖獸撕碎…………明德三十六年,仲秋,二隊都尉黃晃手記?!?p> 武夫的日記通俗易懂,倒是省了不少事,明德三十六年,十年前?繼續(xù)往下翻
………
“我等護衛(wèi)秦王前往九龍廟,途中遇妖獸,都伯楊先力戰(zhàn),亡………明德三十六年,仲秋,二隊都尉黃晃手記?!?p> “我等護衛(wèi)………二隊都尉黃晃手記?!?p> ………
這一卷一連翻了十幾張,都是明德三十六年,都是去九龍廟,都是妖獸……
稍緩片刻,俞林繼續(xù)翻閱,
“我等護衛(wèi)國舅王林前往九龍廟,途中遇妖獸,都尉黃晃力戰(zhàn),亡………明德三十六年,仲秋,二隊都伯左朗手記?!?p> 卷宗到這里戛然而止,俞林繼續(xù)翻閱其他卷宗,都沒有找到有關(guān)妖獸的手記。
蹊蹺!
這種沒頭沒尾的記載………想找到原因基本沒戲,也許張嘯那里有詳細記載!
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左朗一定清楚,但他已不在人世,至于原主的父親,記憶里從不見他提起。
張嘯那條路是走不通的,他行事怪異的很,誰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要想找到原因只能從十年前執(zhí)行了那些任務(wù)的人下手,放眼整個禁衛(wèi)府除去死去的幾位都尉與張嘯,待的時間超過十年的只剩下一個人——孫方!
俞林冥冥中有一絲錯覺,十年前的那場妖獸之亂可能與張嘯喃喃自語的那句話有關(guān)……
九龍廟出現(xiàn)妖獸,按理來說消息不可能被完全封鎖,但現(xiàn)在的情況正是整個大唐的中下層都不知情!
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以大唐皇族的氣焰,斷然不會讓妖獸襲擊的事發(fā)生第二次!但那次的妖獸襲擊幾乎貫穿整個仲秋!
究竟是什么妖獸有如此大的能量,竟能在皇族的眼皮子底下接二連三的干出這種事?
不,這哪一點都行不通!
頭疼,一團漿糊!
站在都尉的位置上,俞林很憂心,明明已經(jīng)無限接近中層,偏偏跑出來一堵墻,一堵無邊無際的墻,讓自己永遠無法再進一步,永遠混沌無知。
這種感受令人窒息,就像你明明知道死神已經(jīng)到來,卻不知道它身在何處,指不定任何時候它都會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你一鐮刀!
俞林保持深呼吸,抑制住立刻去找張嘯的沖動,促使自己冷靜下來。
“找孫方!”
理性終于占據(jù)了主動,俞林當即起身。
從馬廄里牽了一匹中等馬,直奔孫方的住宅。
孫方住在金水胡同,方向與麒麟街相反,這條道與怡春院相通,一個月前走過一次,倒也不至于迷路。
路越走越窄,到了金水街,俞林不得不下馬步行,街道兩旁都是地攤,比肩接踵的人群……
正走著,俞林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怡春院老鴇,翠姨!
翠姨行色匆匆的往西而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俞林瞟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繼續(xù)往孫方住所走去。